赵志天听得武安云正好在局里,心里也放下一半,武安云现在是分局的副局长在其辖区出了事儿,虽然未必是武安云的责任,但不管是对市公安局还是分局都是一件难以承受的大事儿。武安云接到电话也是一个激灵,陆省长要被下面的警察铐进局子里这还得了?这事儿怕是难以轻易了结,陆政东被下面的人如此,这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一省之长被人威胁要铐上,这简直就是对省城市社会治安最大的羞辱,这件事情不能有个交代,只怕连市公安局都无法脱身。对于何远东打电话,高所长显然不屑一顾,大概也是见惯了这种虚张声势的装模作样,这地的老板若是没有过硬的关系,也不至于在市里到处圈地了,不但和局里、市里的关系不错,就是省里也有非常硬扎的关系,有这些关系,他怕啥?所以斜睨了三人一眼道:“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叫来什么同伙,来了也好,一网打尽也省得费事!”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和几个警察顿时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三人围在了大石头边,三人也以巨石为依托,形成一个对峙局面。陆政东还真没有想到省城市区里也能遇上这种事情,显然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是圈地老板豢养的一帮黑打手,而这几个警察肯定也是坑瀣一气,能够让这几个警察如此,肯定是这老板有强悍的势力,否则借他几个狗胆他也不敢!双方正对峙着。却看见来路警灯闪烁。警笛长鸣。两辆警车疾驰而来。其中打头的警车飞速而至,由于刹车动作太猛,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啸叫声,嘎的一声刹在了一边。高所长也有些吃惊,他并没有呼叫增援,这么大规模的出警,是对方叫的人还是捡漏真堵上了一条大鱼?……正想着一个中年警官迅捷的从车里钻了出来。“武局,您亲自带队来了?”高所长紧走两步。武安云在局里混得不是很得意,他平常不大搭理武安云,自然和武安云接触不多,不过分局的领导他自然是认得的。“怎么一回事儿?”武安云沉着脸厉声问道。武安云看清楚原来是这个高云信,这家伙仗着在市局有关系,平常就很嚣张,并不把他这个副局长怎么放在眼里,也难怪会干出要抓省长的事情来。“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前来出警。”武安云心里不禁骂道:狗屁群众举报,就那群家伙叫来的吧?他武安云又不是不知道其底细,出你娘的警!一边想着一边往巨石那边张望。只是看不到人,不知道陆省长是不是真的在里面。正想喊喊试试,后面大队的警车呼啸而至,从一辆警车上猛地跳出来一个男子,高云信一看是市局的副局长赵志天,赶紧也上前去招呼。不过此时高云信心里也是感到了不对劲,看来对方的关系也很硬啊!看来今天这事估计也就只能好说好商量了。而那几个老板的马仔还傻不楞登的站在一旁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私底下叫着“高哥”的高大所长,早听说“高哥”人面广,关系硬,这一回算是真正见识了,一个招呼不但把分局的局长给调动了,连市局的局长也调动了,真是牛*逼!这几个家伙根本感觉到大祸临头,直到看到这两个局长根本都不看高云信一眼,而这帮家伙才反应过来,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尤其是两个局长对着巨石后面毕恭毕敬的喊着陆省长,几个家伙,更是目瞪口呆,傻呆呆的站在一旁,脑子里一片空白。两人一路小跑,跑到奥迪车近前,见到一言不发的陆政东,心里都是一阵发虚,忙不迭的敬礼,等待着陆政东的雷霆之怒,可是陆政东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示意回去。对于陆政东而言,其实他什么都不说,等于是什么都说了,这件事市局、甚至是省厅不拿出一个有力的说法出来,恐怕是无法过关的。在普通人看来,或许重点是追究这些无法无天的警察,可在陆政东看来,这仅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更关心的是圈地的老板能够在明令冻结土地之后拿到这么大的地盘,这个老板到底有多么大的能量,又是谁在背后给这个老板在撑腰。元丰地产的老板张丰和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让手下去堵防那些可恨之极的多事记者竟然把省长给堵住了!虽然他的元丰地产不但在贝湖就是在省城那也是后起之秀,可是短短时间就能风生水起,杀进省城房地产排名靠前的公司,肯定也是有贵人相助的,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清楚得罪省长堂堂的二把手意味着什么他这件事他必须要动起来,不管是负荆请罪还是什么,总之只要能让陆政东原谅,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就算要负荆请罪,也得需要人引荐,需要人帮着递话,而更重要的是眼下摸清楚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他在现场的人也就来得及给他报个信就被警察带回去了,具体情况他不清楚,还得要找人问问。做房地产的,必须要编织一张大网,只有这样,生意才能兴旺,作为最为重要的专政机关张丰和自然也不会拉下,所以在分局市局乃至政法委他都是有过硬的关系。分局带队的副局长武安云他不熟悉,不过他们的局长杨定忠却是很熟悉。可是一个电话打过去,杨定忠的手机却是无法接通,他是知道杨定忠去外地学习去了。可是这个层级的干部。。电话接不通说不过去。只能说对方是回避了。干这行的有时候看似豪气,胸脯排得震天响,可那只是限于吃吃喝喝,杨定忠也是一个老狐狸,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拧几瓶子几条烟倒是可以,可是从来就没收过钱,实际上真正到关键的时候,没收你的钱。肯定不会冒半点风险。此路不通,张丰和倒也没着急,这方面他还有不少路子……————————————洛施华从杨云玲手里接过电话,皱起眉头。这是周末,而且中午的饭点已过,这个时候来电话,怎么觉得都不太像是好事情。“怎么,你不想接张丰和的电话?”杨云玲涂着蓝色眼圈的眼睛里泛起一丝讶色,她很清楚,张丰和私下里和老洛走得很近。据说近期张丰和的元丰地产相当活跃,应该是听说了准确的风声在城郊弄到了一块地皮。看样子是要坐地起价,她也不是没有意动过,不过最后权衡利弊还是舍下了。老洛这个态度是想要拿捏一番,好谋求更大的利益,还是觉得张丰和风头太劲需要冷一冷?杨云玲头脑中快速的思考着。洛施华看了杨云玲一眼,这个女人不但人漂亮妩媚,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主,正因为如此,他还在当副市长的时候时候就把她给收了,现在他是政法委书记依然还是觉得这女人够味道。“张丰和的电话接还是要接的,不过总得让他多打几遍再说吧。”洛施华随手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淡淡一笑,道:“张丰和这个家伙太狂了,总以为抱住了一条大腿,在省城就可以横着走了。”“老洛,我看你这样子是有些吃味啊?”杨云玲笑了起来,轻轻替洛施华整理了一下风衣。“吃味?至于么?就他也能和我相提并论?他也就包里有几个钱,用钱结交了几个人,就以为钱是万能的,幼稚!”洛施华哑然失笑,摇摇头,钱是个好东西,可是这年头再有钱也玩不过有权的,权才是真正的主宰者。“那你算不算是被他用钱结交的几个人之一呢?”杨云玲媚眼如丝,双颊如火,紧挨着洛施华,挽着他的手臂,腻声撒着娇。“他?你未免也把我说的层次太低了一点吧,我和他在一起顶多也就喝喝酒唱唱歌,玩玩牌。”洛施华撇撇嘴:“张丰和这个人太轻狂了一些,当然他也有些资本,出手比较大方,手下有一帮人,元丰地产这几年也挣了不少,还专门搞了个会所用来结交人,呵呵,估计也是效仿老赖的红楼。”杨云玲一听不由咯咯一笑:“那里面的女孩子水准应该是不会差的,我听说云浮*区的副书记,沿河*区的区长都是那里的常客。”说着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看了洛施华一眼道:“我记得你也去过。”洛施华一听不禁哈哈一笑:“小宝贝,你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那地方我确实是去过两次,里面搞得确实不错,不像张丰和那般一看就属于暴发户的嘴脸而是很有些格调,里面的女孩子确实条子非常不错,看不出什么风尘味,据说多是省城名牌大学艺术专业的,或者是这些学校模特队的,这些女孩子到这样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想找靠山。呵呵,张丰和也就指望着这个把人拉下水,搞成一条船上的人大家共进退,要是眼帘低了一点,确实把持不住,不过我洛施华是什么人,岂能上他的套?”洛施华吁了一口气,似乎也很是为自己能够在里边把持得住而自鸣得意,当然也不乏讨好他的这个小情人的意思。杨云玲也知道,男人哪个不想尝尝鲜?特别是洛施华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洛施华能够在会所里“坐怀不乱”,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觉得张丰和这个人不靠谱,不敢下水,不过嘴上却是问道:“张丰和可是真舍得花本钱。”“呵呵,这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真能套住几个区委书记区长。别说几个女人。你就算是把会所里全部女人送上。替他们养着,他也心甘情愿啊。”洛施华脸上浮起冷笑:“这个张丰和嘴上不说,实际估计是把老赖经营关系的那一套奉若神明,钱和女人永远是这个时间上最简单易行的敲门砖,这世界没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住,尤其是手中有点权的男人,只怕在这方面的抵抗力就更差。”洛施华喟然道:“连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可见世人皆不例外啊。”“照你这么说。周书明和陆政东岂不是也是如此这般?”洛施华似乎是在说其他人似乎又是在感怀自己。杨云玲扑哧笑道,她本想说更高层级的,只是觉得那显得太轻佻也犯忌讳,最后只说了省里的两位主要领导。洛施华一愣,随即笑道:“周书明人太看重权势,热衷权位,很会弄权,典型的政治人,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政客。对于男人而言,钱和女人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权力带来的那种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的满足感。这一条对很多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其**力更甚,也许周书明就属于此类。”>“那陆政东呢?”杨云玲对于这个年轻的省长更感兴趣一些,对于女人而言,年轻英俊而又位高权重这样的男人无疑是最理想的,像陆政东这样的,无疑是很多人高不可攀的,但幻想幻想还是可以的。洛施华微微沉思了一下才道:“陆政东这个人还真不好说,钱方面,要说就凭他的背景,弄点钱不算啥,不爱钱的人能遇上,能做到他那么干净的,我经历了这么多年,还算是遇上的第一个,这家伙在这方面的确做到了一层不染,年轻的干部,特别是年轻就春风得意的干部,很容易就得意忘形,更容易在这方面出问题,至于女色,没听说有什么流言,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么是陆政东确实自律,要么就是隐藏得极好,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样,陆政东没传出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就让人值得重视。”杨云玲一听便问道:“你的意思是陆政东和周书明本质上是一类人?”洛施华点点头:“应该是吧,不管怎么样,从政之人都是人,绝不会是圣人,实际上对从政者来讲,圣人也就是无能的代名词,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初进体制的人都明白,眼睛揉不进沙子,那就是你自己会变成沙子,所以郑板桥才会有那句难得糊涂,想来那确实是官场箴言,只是一般人很难达到那样的境界。”洛施华也很难得的谈兴大发,或许是觉得身畔这个红颜知己正好问到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东西,不吐露出来就不痛快。“不过陆政东这个人还不大好判断,照说他这个年纪、这样的背景,应该是比较冲的,比较高调的,看看其他几个背景和他相似的,哪一个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媒体的宠儿?可陆政东偏偏不,除了接受例行的采访,你看他在哪里主动抛头露面过?在省里和周书明之间也是慢慢在磨,这样一个人真是不好捉摸……”“这么年轻便坐到了省长的位置上,没有两刷子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个陆省长既然这么干净,是不是会……”杨云玲的话说到关键处便不再说下去。杨云玲微微一笑,他知道杨云玲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并不在意,道:“云玲,别想那么多。就算陆政东和周书明现在是刻意的努力维持相对和睦的关系,但陆政东和周书明既然是一样类型的人,那和周书明之间就是两只老虎,一山难容二虎,那必然是两虎相争。谁都知道站队站对了回带来极大的好处,可是一旦站错队,那后果却是更严重,所以现在省里只要是有点影响力的人,没站队的现在轻易都不敢站队,就连罗善政和马立成都不敢偏向任何一方,就更不要说我这样的了。咱也不想一步登天,更不想下地狱,还是做个闲云野鹤做壁上观的好……”“老洛,你这样说也许不对吧?罗善政和马立成在新城区的规划上偏向陆政东。这难道不算是靠拢陆政东?何况周书记在贝湖现在也算得上树大根深了。杨凌峰也算是一老狐狸都斗不过周书明。陆政东能够翻起什么浪来?”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杨云玲这一点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对于她的生意而言,陆政东的规划她能获利的机会不多,自然是希望最后陆政东看好的方案通不过。洛施华摆摆手:“这你就看差了,罗善政和马立成这个层次是中管干部,对于他们的使用。周书明也好,陆政东也好有的只是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虽然两人的建议权对于罗善政和马立成来说有那么一点忌惮,但想要奔更高的政治前程的,决定权在中*央,想要有所进步,那得让中*央能够清楚的看得见西原在他们当政时的变化和政绩,那才是最重要的,傻瓜都知道现在上边看一个领导政绩看什么。gdp增速,财政收入增速。人均纯收入,城市建设,这几项无疑是最能体现领导的才能和政绩的,而陆政东提出的构想,无疑能大大的促进西原城市建设大踏步迈进,而土地收益也会让西原财政收入有一个飞跃式的增长,即便是gdp增速一样会受益匪浅,罗善政和马立成之所以倾向于陆政东的方案,这是从他们现实的需要出发,因为陆政东的这个方案他们更容易出成绩,对于这个烂摊子,出成绩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而依托老城区的发展方案,说到底也就是旧城改造,不错,旧城改造的确蕴藏着很多机会,对gdp增速,对财政收入增速,也同样能带来很大的好处,城市建设更能体现一个地方旧貌换新颜带来的变迁,然后和安新一样,通过发展工业、三产等等来提振。周书明的方案实际上也就是陆政东在安新的加强型而已。”洛施华微笑着摇头:“如果说是在之前,周书明的观点肯定会大受欢迎,也会赢得热烈追捧,只是那个时候周书明动了一动,最后又不敢最终下决心,而现在,问题就么有那么简单了。”“那你的意思是西原现在无法学习安新的模式?”杨云玲忍不住问道。“怎么学习?西原的今天虽然就像安新的昨天,可是除了这一点,其他情况截然不同,陆政东是把握住了互联网短暂的低潮期,引进了大量的这方面的企业,而现在男的有这样的机会,此时去邯郸学步,只怕会输得更惨,我记得陆政东就曾经说过,许愿的独特位置任何地方无法取代,要规划属于西原自己的发展道路,我也不得不说,陆政东确实在经济上是个极其难得的人才,不,应该是人精才对,把这里面的东西是看得透透的……”杨云玲点点头,洛施华能够分析出这一番道理,也足以说明他也是内行,也难怪当初想要竞争市长,最后把他放到政法委书记上是耿耿于怀。bsp;“当然,罗善政和马立成也是成精的人物,他们肯定也会通过一些渠道和方式向周书明表达一些意思,让周书明放心,争取周书明对省城的支持,由于罗善政的常委位置,在某种程度上,陆政东和周书明也不敢把省城逼得过狠,否则真正倒入对方阵营,那损失就太大了,所以对于两人而言,有很大的腾挪空间……”洛施华看着沉思的杨云玲笑道:“你呀,有时候还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里面很多东很多的微妙之处,不是个人之人很难了解个中之味。”洛施华给杨云玲也泼了泼冷水,他知道杨云玲实际上是很喜欢琢磨这些东西,省得她走火入魔……洛施华的手机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震动起来,洛施华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张丰和的电话,看来对方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不然不会再次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