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面前的这位新任常务付县长孙正邦,常宁一直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态,至于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一直出找不到原因,甚至直到他离开万锦县,都没能够敞开心肺的交流一次。&&当然,做为一把手,常宁做得有些驴马不象,不伦不类,但有一点他学得很是到位,那就是他从不向自己的手下敞开心肺,他始终禁锢着自己的心理。同样都是自己提拨的,却是具有如此大的差别,对李效仑他可以随便率性,对吴贵龙他可以开口便骂,对莫春意他可以放手而为……唯独对孙正邦,他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种强烈的情绪,让他始终难以建立起应有的信任。这都是后话,现在常宁的心里还是安宁的,孙正邦在他眼里,是常委会里唯一能做事的实干家。“常记,幸好你也在省城,我,我碰到难题了。”孙正邦打扮得象个郊区农民,至少不象个处级干部,让常宁见了便心里直乐,来省城办事不收拾得人模狗样,没阻止你进门就不错了。“正邦,别急嘛,慢慢说,天是塌不下来的。”常宁伸手掏烟,孙正邦见状,也拿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香烟,常宁又乐了,这个土里八叽的孙正邦啊,到省城机关办事,用几毛钱一包的香烟,人家怕是看一眼都嫌寒碜呢。再说了,体制内早就有一个笑话,门求人办事时,你敬大前门香烟,分明是在警告人家,要人家不要走后门,这不是自取绝路嘛。“我说正邦啊,以后出门办事,香烟要用好一点的,太寒碜了,人家会看不起的,与时俱进嘛,只要为公家办事,一律予以报销。”说着,常宁把包里的四包中华香烟拿出来,都扔到了孙正邦手里。孙正邦笑了,客气几句后,便将香烟装进了自己的包里。“常记,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你刚启程来来省城,我就接到国务院扶贫办的一个电话,噢,对了,我还兼着县扶贫办的主任,所以他们直接把电话打给我了。”常宁闻言笑道:“国务院扶贫办来电话,肯定是好事啊。”“常记你说对了,来电话的是国家扶贫办付主任余新海,他在电话里说,请转告常宁同志,国家扶贫办决定对万锦县追加五百万扶贫款,两天前已经转到出省财政厅的帐户,让他派人去省财政厅办理接收和转帐手续。”常宁心里一热,老爷子终究还是出手帮忙了。“常记,这一定是你亲自找关糸要来的?”常宁点头乐道:“甭管谁要来的,只要到了万锦县,就是咱老百姓的钱。”“真是大手笔啊,自从去年国家启动扶贫工作以后,我们万锦县作为国家级贫困县,一共拨下过两笔扶贫款,去年是七十万,今年年初是八十万,这次一下子拨给我们五百万,鼓舞人心啊。”常宁想了想问道:“正邦,我不明白,这国家扶贫款,不是直接可以拨转到我们县里吗,怎么多此一举,要省财政厅来拨转呢?”“常记,你有所不知,国家扶贫办对专项扶贫款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象我们县里,就由县扶贫办设立了专门的帐户和财会人员,不列入县财政的收支预算和决算,原则规定,省扶贫办、省财政厅和省民政厅三家,为监督管理机构,他们不参与具体的扶贫项目,也不涉及扶贫款的往来和使用,只是规定他们年底派人下来检查扶贫项目的落实情况。”常宁看出了孙正邦有些欲言又止,便盯着孙正邦,狡猾的笑起来。“正邦同志,你要是不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我们以后还怎么一起搭班子工作呢。”孙正邦脸有赧色,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常记,你是从沿海发达地区过来的,不知道这贫困县的日子不好过啊,人穷志短,县贫人贱,今年年初,面说的三个部门,联合下了一个文件,为了加强对国家扶贫款的监管力度,决定所有项目的扶贫款,一律先转入省财政厅的帐户,然后根据县里的实际情况,再进行定向转移支付。”常宁恍然大悟,这些不干事专捞钱的衙门,是变着法的干起雁过拨毛的勾当了。“这么说来,我们去年和今年的两笔扶贫款,有一部分扶到那三个部门的口袋里去了?”孙正邦点着头,心说这娃娃记挺道的,知道不少机关里的奥秘。“是的,去年和今年,国家扶贫办分别拨给我们万锦县一百万元,最后拨到我们县扶贫办的钱,只有七十万和八十万。”“他娘的,这帮吸人血的混蛋,”常宁高声骂道,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常记,你肯定是知道的,这也是一种风气了,们下面的人,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啊,今年年初,有两个县向面反映了这个情况,马这三个部门就派了联合检查组,下去折腾了大半个月,不但搞得人心惶惶的,还取消了这两个县的全部扶贫项目。”“哦,这又是什么名堂呢?”常宁奇道。“具体的扶项目,从立项到审批确定,是由省扶贫办管的,人家不给你立项,国家扶贫办就不会给你拨款啊。”常宁呆了半晌,看着孙正邦问道:“这么说来,我们的五百万也要被他们扣去不少了?”孙正邦苦笑道:“岂止是扣不少,省扶贫办说,扶贫项目没确定,五百万不能下拨,省财政厅说,数目太大,要根据具体项目,一笔的往下拨,民政厅的领导说,要先派人到县里看看,帮助落实扶贫项目后,再考虑资金的问题。”常宁听着听着,反而笑了起来,弄得孙正邦莫名其妙,娃娃记怎么了,遇到这种情况,还能高兴得起来么。“呵呵,正邦同志,这事你不用操心了,由我来负责。”孙正邦心里一阵轻松,问道:“常记,要不,我们买点礼物送过去?”常宁乐道:“送个屁啊,老子要跟他们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