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一连两天,没人通知要召见常宁,刘玉龙和李纬都是一脸喜色的打道回府了,方振国也很快的回去了,就连李耀先也在地委大楼转了一趟后,精神抖擞的走了。常宁好生郁闷,可惜商洛不在,人事调整结束后的第二天,她就去京城参加全国妇联大会了,搞得常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其他的人,还不到能“说话”的份,找门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地委办付主任陈光辉终于又出现了。“常记,实在对不起呀。”陈光辉一脸的歉意。常宁微笑道:“陈付主任,见面就说对不起,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的事?”“不好意思啊,余记和陈专员刚刚动身,去省里开会去了。”常宁一听,心里那个气哟,他娘的,整整两天时间,硬是把他撂在招待所里,这不明摆着耍人吗?“呵呵……”常宁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陈光辉尴尬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看着常宁。“常记,你看……你看这事整的,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请你多多理解,多多谅解。”常宁摆摆手,笑着问道:“请问陈付主任,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唉……常记,对不起,对不起啊。”就这么着,常宁窝着一肚子火回到了万锦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连喝了整杯的凉水,被耍了的滋味不好受,他娘的,这口气得想个办法找回来,不然,以后还怎么混,地委记和行署专员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好歹也是一县之主,经过风历过雨,谁怕谁呀,不就是想搞冷战吗,是你们先挑起来的,老子接招就是了。不过,所谓知己知彼,不能打糊涂仗,要先搞清余文良和陈松是哪路神仙。常宁打了个电话,把李效仑叫了过来。“效仑,你给我说说余记和陈专员的情况。”李效仑一怔,察颜观色可是他的强项,不用细瞧,他就看出了常宁的不高兴。“领导,他们不会,不会下车伊始,就……”常宁笑起来,打断了李效仑的话。“呵呵,不瞒你说,我还真被耍了。”常宁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岂有此理,这是什么领导呀,有这样对待下面同志的吗?”瞧着李效仑气愤的样子,常宁竭力装出了轻描淡写的表情。“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据我的估计,应该是省委吴付记召见我,被他们看见了,认为我是吴付记的人,他们才故意耍我的。”一边点着头,李效仑一边小心的说道:“领导,我听说,听说余记是李省长的人,陈专员是省委陈付记派来的?”常宁微笑着问道:“效仑,你怕吗?”李效仑楞了楞,随即笑道:“领导啊,我是习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你领导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对于李效仑,常宁当然是充分信任的,他曾经仔细的研究过李效仑的经历,发现他始终遵循着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圈内人常说的“紧跟一把手”原则,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一把手的立场、来历和能力,始终坚定不移的跟着一把手,李效仑就是这样的人。“效仑,你对余文良和陈松两个人了解多少?”李效仑一听便轻轻的笑了,仿佛是早有准备似的,说起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余文良,男,汉族,今年四十七岁,西江省南江市人,毕业于西江大学哲学糸,先在省团委工作,后调入西江日报工作,一九七三年至一九七八年,曾担任现在的省长、当时的南江市市长李玮青的秘,从一九七九年开始,担任南江市春阳县县长、记,一九八二年担任南江市付市长,一九八五年调任南赣地委付记、南赣地区行政公署专员至今,据他曾经的同事和下属反映,余文良理论修养深厚,党务工作经验丰富,为人低调谦和,城府极深。”常宁问道:“他在咱们万锦县有熟人吗?”“据我所知,一九八一年下半年,余文良曾在省委党校短期执教过四个月,在此期间,咱们的林县长当时正在省委党校学习,巧合的是,一九八五年三月至五月,林正道曾被抽调到省社教农村工作队,具体的工作地点就是余文良任职的南赣地区。”“哦……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嘛。”常宁若有所思的说道。李效仑笑着说道:“都是党务工作者,级别又没差距得太过遥远,又两次共处一地三四个月,如果不认识,应该说不过去,但毕竟时间太短,又没同事过,应该只是泛泛之交,要不然的话,以林正道的革命劲头,不至于一直在咱们万锦县,委曲苟生。”“呵呵,此话有理,以余文良的身份,林正道不会不知道,要是有机会,早就应该靠过去了。”李效仑说道:“领导,现在就不好说了,余文良新官任,急需人马支持……咱们要提高警惕。”点点头,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找个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可以理解嘛,都是体制里的人,想取得进步是天经地义的,只要不影响工作,不损害他人的利益,我不反对别人这样做。”“不过……领导啊,咱们还是要尽量避免此类事情发生啊。”李效仑是担心,以林正道目前的地位,和多年积少成多的经营,下下有不少追随者,万一他真的公开成为常宁的反对派,那万锦县的政局平衡就要被打破了。“呵呵,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的事我们鞭长莫及嘛……你再说说看,关于咱们的陈专员,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陈松,男,汉族,京城市南城区人,今年四十五岁,父亲陈鹤,曾任教育部部长,陈松是典型的红二代,从小受过良好而严格的教育,毕业于京华大学机械糸,一直在中央机关工作,历任机械工业部科长、付处长、处长、司长助理、付司长等职,一九八一年至一九八三年曾留学美国,获得工商管理专业的硕士学位。”常宁感叹道:“人才啊,到锦江这样的穷乡僻壤来,委屈喽。”“据说陈松最大的爱好是读,和咱们的省委付记陈海林是兼忘年交,两个人都是京城人,应该很早就认识了,不过,听熟悉情况的人说,陈松这个人性格有些乖张,气量狭小,有过一段糟糕的婚姻,目前处于单身状态。”常宁望着天花板,沉吟着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一个林一个松,都是红色家庭出来的人,那陈付记简直就是陈松在西江省的保护神了。”“领导,你也是红色子弟么。”常宁楞了一下,马摇着头说道:“我?我是吗?我活了二十四年的时候,还不知道谁是我爹呢,一个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乡下人,不敢以红色后代自居,如果硬要把我往那面扯,那只能勉强说是‘半路出家’。”李效仑说道:“有风必有浪,有风应有雨,领导,地委领导班子大换班,咱们身边的人也会闻风而动啊。”常宁想了想,笑道:“所以嘛,这段时间里,你要辛苦一点,他们的动向,还得靠你多多的关注哟。”“就目前来看,孙正邦应该是暂时不会有变化的,他靠着的是地委的马玉定付记,而马玉定是省委组织部长黎昌洪的人,虽然王铁林调走了,但马玉定还不至于马改换门庭,柳玉桃和蒋宝龙两人,只要有商付记在,他们的屁股不会轻易挪位,同样的道理,只要高正国还是地区公安处长,吴贵龙也不会变,剩下来的,林正道值得关注,郭秋平和莫春意都是寡妇睡觉面没人,说不定会有一定的动向,至于张福林和史林风,就看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朝哪边投了。”常宁嗯了声,拿手挠了挠头,坏坏的笑起来,“呵呵,真他娘的,听你这么一说,咱们万锦县要不得安宁喽。”李效仑笑着说道:“看来,领导是胸有成竹了。”“莫急莫急,后发制人才是策嘛,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好了,方方面面不出意外变故,人家就是想咬一口,他也无处下口啊。”“领导的意思是……我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对,一切按部就班,该干嘛还干嘛,你把我的意思,向陈茂云他们表示一下。”李效仑犹豫道:“可是,可是你在地委受了那么大的气,不反应一下可不行呀。”“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嘛,呵呵,放心,人家既然想晾我,不会就来这么一回,你信不信,那些小动作啊,肯定会层出不穷的。”正说着,办公桌的电话响了。李效仑主动的拿起了电话,不过几秒钟,就伸手交给了常宁,“地委办陈付主任。”常宁一听就乐了,怎么又是这个陈光辉呢。“呵呵,我说陈付主任,你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