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在安山省的会议,常宁并没有直接回到宁州,而是去了省城湖城。&&湖城这个地方,既有对手又有朋,常宁的心情颇为复杂。去看刘开老师,老头不在家,去澳洲看女儿了。常宁觉得应该去看望一下陈梦,毕竟她老公张宏明正在看守所等着法律的审判,作为他们两口子的高中同学,表示慰问是理所当然的。高飞和尤佳一致反对常宁的决定,还少见的赶他回宁州去,反对的理由,也是十分充足。“你傻不傻呀,不说同学时张宏明就看不起你,就是后来他留学回来,也一直对你抱有成见,你认他们是同学,他们不一定把你当同学看,现在你们是各为其主的对立关糸,你去看望人家,人家还以为你是去嘲笑奚落他们呢,如果他是同一阵营的人,不但要去看他们,还要想办法去‘捞’他们呢,总之,现在你不能去。”尤佳的反对理由更绝,“小常,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常常说过,那个陈梦在读时喜欢过你,现在她一个人独守空房,你去了,肯定是羊入虎口,你的德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见了人家,眼泪一淌,你的心一软,还不来个顺手牵羊呀,所以,坚决不许你去。”常宁哭笑不得,面对两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他是束手无策。“好好好,听你们的,我不去了,我去看看望老虞和于姐,这总行。”尤佳不依不饶,想的办法更绝,她对高飞说:“姐,你和老虞两口子很熟,就陪着小常去,省得他出尔反尔。”就这样,常宁是一脸苦相,带着高飞去看虞挺华的。虞挺华两口子都是湖城本地人,但自从山下乡到了青阳后,在那里整整渡过了二十年,几年前,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在丁颖和高飞的帮助下,才双双调回湖城,虞挺华现在任湖城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于瑾是湖城市计生委主任。因为先通了电话,虞挺华两口子早早就回家准备了,大家都是老朋,但这些年天各一方,坐在一起还挺不容易的。看到高飞的两手提着礼品,虞挺华埋怨道:“来就来么,不买这么多东西,这不见外了嘛。”指指高飞,常宁乐道:“娘们当家,没有办法,再说,伯父伯母在,当然不能空着手了。”常宁的“风流韵事”,尤其和青州三美杜秋兰、高飞、丁颖的故事,虞挺华于瑾两口子是一清二楚的,于瑾也不讳言,笑着说道:“小常,被人管着的滋味,不太好受?”“呵呵,他娘的,到处都有人管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常宁笑着,害得高飞在旁边使劲的掐他。高飞对虞挺华于瑾说道:“你们给评评理,他在这么**的时期,要去看张宏明的老婆陈梦,你们说合适不合适?”于瑾说道:“我听说,张宏明的案子,基本落实了,受贿罪,金额四十万左右,将由我们湖城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应该快要开庭了。”高飞一听,又白了常宁一眼,“我们要不拦着,他还想去看望张宏明呢。”“唉,毕竟是老同学嘛。”常宁辩解道。“小常呀,心肠还是这么软。”于瑾赞了一句。虞挺华微笑道:“现在去看望他们,当然是不太妥当的,小常,等案子了结了再去。”“老虞,你有这方面的消息?”常宁问道。“你不是常说,蛇有蛇路虾有虾道嘛,张宏明不是一般的人物,首先是青州的郑家在捞他,郑家现在是付总理张华云在之江的中坚力量,等于是张华云在帮衬么,另一方面,张宏明在‘一一二金融**案’中并不是主要角色,判得应该不会太重,更为重要的是,他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留德学生,又出身于京城大学,还是最早从政的博士生,保他的人多了去了,用不着你小常出手。”常宁点点头,叹道:“生当官,好比让诸葛亮马杀敌,这又是知识分子的一个悲剧啊。”虞挺华笑道:“还是你常说的那句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呵呵,就那么一个意思嘛。”于瑾看看高飞,不解的说道:“小常,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家老虞是工农兵大学生,国家教委承认的文凭,好歹也算知识分子,你就更不用说了,之江大学,这是全国前五的名校,你更要算大知识分子了,怎么你就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知识分子呢?”高飞嘲讽道:“于瑾姐,你也不想想,这天底下,有把‘他娘的’当口头禅的知识分子吗。”对此,虞挺华却有不同的看法,“关于这一点,我要支持小常的观点了。”“为什么呀?”于瑾问道。常宁笑道:“为什么?还不是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嘛。”“拿我自己来说,就从来没拿自己当过知识分子,山下乡十几年,连城市小市民那点气质都没有了,大青山已融进了我的心里我的思想我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农民,至于小常,那就更不用说了,六岁就开始出门要饭,那种生经历已深深的铭刻在他的骨子里,哪怕再读十年,在香港或京城待几十年,他还是大青山时的那个小半仙。”“知我者,老虞也。”常宁赞叹道。两个男人逐渐恢复了在青阳共事时的臭毛病,“团结一致”数落起女人的不是来,终于让高飞和于瑾坐不住了。“臭味相投。”高飞嗔骂道。“高飞,甭理他们,我们烧菜去。”于瑾拉着高飞去了厨房。看着常宁,虞挺华说道:“你是大忙人,来湖城一定有事,就快说。”“呵呵,我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说得更明确一些,实际就是在设一个赌局,输赢难料,赢了,海阔天空,天高任我飞,海阔凭你跃,输了,咱俩卷起铺盖,回大青山种地去,你老虞小日子过得不错,我还没打定主意拉你下水呢。”虞挺华哈哈一笑,吸了几口烟后说道:“跟我还见外,不拿我当朋啦?实事求是的说,我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拜你所赐,我可是随时准备奉还的。”常宁也只是点了一句,连他自己都知道,纯属多余,从水洋公司开始的谊,到现在老虞的两个孩子都在香港读,他和虞挺华早就不可分割了。“老虞,湖城的形势怎么样?”常宁笑着问道。“当初张华云调时,湖城和青州就是他的地盘,应该说,他的力量还是占据风的,十三名常委独占五个,以付记、小白脸郑志伟为首,一直控制着大局,而王群骥调到东海市以后,在湖城还是留下了钉子,市长谢晖就是他的人,在常委会里拥有三张铁票,你的老领导孙华洋,自从离开西江去西部挂职待了两年,听说和京城某位高层挂了钩,咸鱼翻身,摇身一变,杀回之江后,现在不但是省委常委兼湖城市委记,常委会里也有三票,还听说下届全国党代会,直接进入中央委员会正式委员的行列,行情看涨呀。”常宁骂道:“他娘的,这什么世道啊,孙华洋就一庸才,小白脸就一笨蛋,竟一个个都抖擞起来了。”虞挺华微微一笑,“也怪你在青阳时心慈手软,要是在那时搞点小动作,靠山再硬,孙华洋和郑志伟也不会进步得这么快,现在要整他们,难度肯定大多了。”“呵呵,也不见得,雁过拨毛,人过留名,好事坏事一个样,能轻易抹掉吗。”常宁坏坏的笑起来。“哦,你有计划了?”常宁微微点头,“他们三方关糸怎么样?”“哈哈,怎么说呢?一窝粥,一窝乱粥,今天你跟我合作,明天我与他联合,既勾勾搭搭,又互相拆台,重大问题扯不平,最后还得咱们这边的两票出面搞定,当然,相对来说,孙华洋和郑志伟的合作多一点,市长谢晖经常被逼得主动的求我帮忙。”常宁颇有深意的说:“老虞,这次我在安山省见了王群骥,谢晖是他的人,那以后你不妨稍微向他倾斜一点。”“我明白了,这很容易做到。”常宁继续说道:“你要有所准备,在我的这盘大棋,你和青阳的方天正记,是我的两个重要闲子,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虞挺华笑道:“行啊,我正闲得慌呢,你需要我这边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因为这一次是我们无风起浪,主动出击,所以必须严格按照计划行事,第一步,你得搞点什么事出来,让孙华洋和郑志伟处于对立状态,以掩护、迷惑和牵制他们,减少对宁州的关注,第二步是拖和推,拖是为了配合我在宁州的工作,推是在孙华洋和郑志伟那里推波助澜,使他们处在针锋相对的状态,最后才是决战,不能整他个两败俱伤,也要起码挤走一个……”常宁说得很详细,虞挺华明白了,这果然是盘大棋,点着头道:“小常,我这边你放心,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