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彬的确很被震撼了一回,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刚走上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的缘故,还是宁陵的规划更宏大,总之,他意识到比起之前自己心目中的宁陵,的确有些不一样。最初在知晓了邓若贤要走的时候,他是希望能够留在怀庆担任常务副市长的,但是省委没有同意市委的意见,也许是自己一直在怀庆工作这个缘故,后来组织部意见倾向于让自己到省国资委,但是最后阶段却变成了宁陵市的常务副市长。之前他没有怎么来过宁陵,记忆中都是三四年前来过宁陵,而且也是路过,给他的印象就是宁陵城市老旧,虽然老建筑保存得很好,但是总给人以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一些亮点也就隐藏在无序状态下了。至于说宁陵的经济那就更不值一提,当赵国栋从能源部杀回马枪到宁陵时,他和谭立峰一样想不通赵国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去年宁陵的gdp不足两百个亿,而怀庆已经达到了四百三十多个亿,相当于宁陵两倍多,所以最初省里确定他到宁陵担任常务副市长时他也是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而来,既有对继续在地方上工作的喜悦,也有对到一个和怀庆有明显差距的偏远地市的遗憾。但是来了这一段时间里,宁陵的确让他感受到了一个与心目中想象完全不一样的宁陵。马达整夜轰鸣的建设工地,川流不息的宁陵港码头区,如火如荼的工厂厂房,迅捷有度的行政办事效率,细致周到的服务体系,有些是怀庆有的,而有些则是怀庆所欠缺的,他看到了差距,而这一点似乎也预示着什么。市长钟跃军看起来和赵国栋关系处得不错,至少从这段时间里他感觉赵国栋基本上不怎么对市zhèng fu这边的工作发表意见,但是遇到重大问题,钟跃军总会第一时间先与赵国栋进行沟通,而他们俩也总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出一个一致意见,能做到这一点很正常,但是能很融洽自然的做到这一点,那就不简单。先前还有些怀疑赵国栋在宁陵的威信和影响力,现在看来自己最初的怀疑纯粹就是一个笑话,只能用一个最通俗的词儿形容,那就是赵国栋是绝对核心。这也是他听到这个机场规划是赵国栋提出的设想时有些担心的缘故,如果是这样,谁能质疑和反对赵国栋的意见?顾永彬有些自嘲,自己不过是一个常务副市长,才来不久,似乎就要因为这个缘故和市委书记对簿公堂,好像有些不自量力,现在谈这一点还为时过早,可是自己有扛上了这个分管财政的活儿,不能不提前考虑啊。走一步看一步是最佳策略,问题在于能拖多久?但愿竺文魁所说的变成现实,虽然顾永彬抱的希望并不大。***************赵国栋很认真的阅读着这封来自奎阳县小坝镇一名叫做巩明昌的县人大代表的信函,这是云睿每天固定工作之一,挑选出一些需要赵国栋亲自阅读处理的文件和信函,交给赵国栋亲自处理。这封来信是一名作为县人大代表的法律工作者来的,之所以赵国栋很重视这封信是因为这位县人大代表很特殊,他并非是作为奎阳县委推荐的候选人,而是作为一个类似于du li候选人的身份在自己所在的小坝镇被选为县人大代表的。奎阳县公安机关甚至还专门对这位巩明昌涉嫌贿选进行了立案侦查,但是根据调查结果,这位巩汉昌并没有任何贿选行为,除了采取了一些有些类似于西方选举制度式的自我宣传手法,赢得了十名以上选民的联名推荐,同时又因为其特殊身份——法律工作者,经常为一些经济条件受限的农民打官司提供法律咨询和服务,所以在小坝镇颇有影响,所以当他主动走村串户表示自己要竞选县人大代表时,很快就赢得了选民的支持,进而一举当选。这件事情在当时也是颇有影响,但是为了限制这种在官方视为负面代表的影响,对这位巩明昌代表的当选为县人大代表一事,从县到市都是下意识的保持了缄默,而当时赵国栋也对这位代表很感兴趣,只是限于年前事务太多,他也没有多少jing力来过问这件事情,但是今天却收到了这位县人大代表的来信,这不能不引起他的高度重视。来信的内容并不复杂,但是给赵国栋却带来的一抹清新空气,让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对方并非是要反映什么司法不公或者哪里又出现了什么状况,而是提出了一个想法,想要充分履行人大代表的职责,对一些行政部门的职能职责和权力行使进行监督,而且也接受一些群众提出的诉求和反映的问题,作为他们与zhèng fu行政部门之间的一座桥梁,行驶人大代表的职权。有些意思,赵国栋没有想到在宁陵居然还会有这样思想的人大代表,这让他有些惊喜和意外。人大代表制度应该说在现阶段发挥作用不是很理想,尤其是作为各级人大代表究竟在多大程度代表了人民群众,作为权力机关代表发挥了多达作用,一直受到很多质疑和批评,很大程度上人大代表更成为了一个摆设,甚至成为一些所谓jing英和新贵阶层的护身符和光环。前期赵国栋把更多的jing神和心思放在了尽快振兴和发展宁陵经济上,现在经济已经逐渐走上正轨,而且势头也很好,他也有意识的开始调整自己的工作方向和重心,向政权架构建设和社会民生事务方面倾斜,而现在这似乎就是一个好的契机。“云睿,去请焦部长和市人大马万福副主任和市人大研究室的解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赵国栋又仔细把这封信看了一遍,咀嚼了半天,才把云睿叫进来。“赵书记,是请焦部长和马主任他们一块儿过来么?”“嗯,先请焦部长他们过来,马主任他们半个小时之后过来。”赵国栋想了一想才道。焦凤鸣接到通知很快赶了过来,组织部办公虽然和市委书记办公室不在同一层,但是都在一栋大楼里,和市人大和市政协在旁边附属的小楼不一样。“坐吧,凤鸣。”赵国栋一边笑着招呼,一边随手把自己已经细细阅读品味了几遍的这封信递给了焦凤鸣。焦凤鸣原本还以为赵国栋是要听取西江村民自治和基层min zhu试点工作先进经验方面的汇报,没想到走进来赵国栋却把一封信递到了他手中。他有些疑惑的坐下,展开信签认真读了起来。“怎么,有什么感想?”赵国栋见焦凤鸣一边读,脸上也露出了一些触动的表情,心中更高兴。“这个巩明昌,还真是有意思,你说他是标新立异吧,也算,这个人做事喜欢较真,尤其喜欢和zhèng fu机关唱对台戏,说他哗众取宠吧,似乎也不完全是,一句话,这个人很有些思想,和一般人的观点也不尽一致,还真不好评判他的想法。”焦凤鸣似乎也很有些了解这个人,一边笑,一边摇头。赵国栋这个时候才想起焦凤鸣是从奎阳县委书记起来的,对于奎阳的情况自然不会陌生,“凤鸣,这个巩明昌你认识?”“能不认识么?他在奎阳也算小半个名人,怎么说呢,有点子侠骨义胆的味道,不过对党委zhèng fu成见有些深,只要是牵扯到行政部门的问题,他都会穷究不休,我和如怀在奎阳时就没少给我们找麻烦,但是也要承认,一般说来也都是我们行政职能部门出现了一些问题才会被他抓住把柄,原来觉得他是个麻烦篓子,现在看来倒觉得他对我们的工作也的确有些促进。”焦凤鸣似乎在回忆一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不过到最后却多了几分笑意。“哦?这样的人应该算是个人物啊,哪怕是吹毛求疵,只要他能挑出漏眼儿来,那也算是本事,对于促进我们党政部门的工作效率和水准提高那也是一件大好事啊。”赵国栋笑吟吟的道:“既然是法律工作者,我估摸着是不是也把你们县zhèng fu那些个行政机关都栽在他手上过?”焦凤鸣一脸苦笑,大概也是对这位巩明昌知之甚深,“那不是咋的?咱们县里对《行政诉讼法》和《国家赔偿法》的‘深刻理解’都是通过他的发难才算是真正领会到,县法院的人看到他一出现在法庭上都觉得头疼。”“看见他头疼?是觉得对方占理而另一边又是行政执法部门,两头为难吧?”赵国栋摇摇头,若所思的道:“我倒是觉得这种人不应简单的视为刺儿头麻烦jing这一类的角sè,嗯,准确的说,我认为这种人是产自于草根的能人,对于我们基层法制建设有着巨大推动作用的基石,关键在于你如何看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