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交

第一章公交天灰蒙蒙的，虽说早上雾气有点大，可也说明了这里的空气质量有些令人堪忧。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看着两边厂房里高耸的烟囱里不断冒出的黑烟，林辰暮的眉头不由就蹙了起来：高新区的污染状况，比他所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毋庸置疑，武溪的经济发展在整个西部地区都是首屈一指的，甚至可以说是西部的科技中心、商贸中心、金融中心和综合交通枢纽。根据最近新鲜出炉的《中国城市发展报告》，武溪综合实力名列第十三，西部第一，经济总量名列西部第一，这些无不说明了武溪近些年来的成就和广阔的发展前景。但事实上，武溪和东部那些沿海大城市相比还相去甚远，至少说，本应该是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主的高新区，造纸、轧钢等传统劳动密集型和重污染企业却占了主要部分，有些名不符实。林辰暮甚至还听说，高新区成立起来的时候，整个就是一片荒地，人迹罕至、门可罗雀。当初为了撑场子，硬是把武溪不少正在正常生产的企业搬迁了过来，劳神费力不说，还导致了高新区如今这般不伦不类的样子。而这位领导，却凭借着这个政绩，平步青云，升到省里面去了，留下骂声一片。环境污染和生态恶化，已经成为了武溪现任班子最头疼的问题之一，甚至如今武溪都有了一个新的别称，叫做东方雾都，一年到头都很少见到灿烂的阳光，整天都是雾蒙蒙的。有人或许会说，环境污染和生态的恶化原本就是现代发展不可或缺的代价，那么林辰暮宁可不要这样的发展。毕竟经济建设和发展可以慢慢来，而环境和生态一旦被破坏了，想要恢复就困难了，这可是关系到千秋万代的事。虽然国家也提出边发展边治理的口号，但口号毕竟是口号，和gdp这些衡量政绩的硬指标来说，显得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以至于每一任领导，都会将经济发展当做是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其他的一切都能为经济发展让路。来武溪已经两天了，不过林辰暮并没有急着去报到，而是在武溪的大街小巷闲逛，默默观察和感受着这座自己即将要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陌生城市。怎么说呢？总体还是比较失望。“武溪是个好地方。”这是杨卫国当初亲口告诉林辰暮的，可林辰暮却始终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好的。穿城而过的锦南河散发着恶臭，公园里除了茶楼酒肆，鲜花绿叶扑满灰尘，几乎没什么可看的。大街小巷就如同一个偌大的建筑工地一般，不是这里在打围，就是那里被挖开。林辰暮亲眼看见，就为了修一条不宽的路，数十株两人合抱都不一定抱得过来的大树，在电锯兹兹的声响中被拦腰截断。而那些曾经赫赫有名的古桥和城隍庙，也被一座座摩天大楼所取代。当然，武溪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说这里盛产美女就是不争的事实。或许是人杰地灵的缘故，这里的女孩儿天生就水灵灵的，皮肤白皙，大街小巷一看，到处都是时尚靓丽的美女，形形『色』『色』的，看得你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不过走在路上，林辰暮却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美女。来武溪之前，他曾经仔细研读了许多有关武溪的资料，也包括李斌，就是前面提到过的那位在发改委任职的斌哥给他提供的。当然，李斌的资料主要是关于高新区的。武溪的高新区，筹建于九十年代初期。当时全国各地都风行成立高新技术产业开发示范区，武溪也不例外。当时的『政府』班子，甚至将这项工作当作了全年的重点工作来抓，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发动了所有关系，而且为了造就既成事实，捆绑上头的意思，在还没有得到国务院正式批准之前，就已经开始跑马圈地，大张旗鼓筹备起来了。但整个高新区的筹建，始终就不太顺利，先是『政府』换届，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原本热火朝天的场面顿时就冷清下来，一大片地征在那里，杂草丛生，而那些失地农民，眼巴巴地盼着工厂建起来了，能安排他们进厂去打工，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几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而赔偿款迟迟拿不到手，就闹了起来。当初这事闹得还挺大，就连央视都下来采访了，只不过最后并没有播放出来。而经过这么一闹，新任班子成员这才又重新将此事纳入了议事日程。开始了相应的“跑部”和公关工作。最终这个高新区历经两届『政府』，总算是得到了国务院的批准，正式挂牌，已经是九十年代末，临近千禧年的时候了。因为缺乏经验，加之地理位置比不上沿海城市那么优越，高新区在招商引资方面出了许多问题，有名的大企业不愿意来，而来的企业，大多都是冲着什么三免两减之类的优惠政策和当地廉价的劳动力而来的，过了优惠期限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将员工当做包袱全部丢给『政府』，甚至圈了地却迟迟不见动静，可是没少让当地『政府』头痛。总之，这个高新区，自打筹建之日起，就磕磕绊绊的，状况不断。当然，虽说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因为整个高新区集中了武溪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大中型企业，为了招商引资，『政府』的政策也不断向这边倾斜，以至于干部趋之若鹜的同时，却也成为了一个重灾区。东屏那里这几年都不安生，干部迭换，出事的是一批又一批，武溪高新区这里也同样是如此。从挂牌至今，也不过才五六年的时间，倒下的干部少说也有两位数。这一次，更是党工委书记和主任一起被拿下，也让杨卫国有机可趁，将林辰暮安『插』了上来党政一肩挑。但林辰暮心里清楚，正如同杨卫国来武溪一样，自己在高新区怕是很难受到欢迎。当初就那么一个许多人都不愿意去的官塘，自己站稳脚跟都很破费了一番气力，何况还是一个国家级的高新区？林辰暮就轻叹了一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时，一辆公交车缓缓停靠在了公交站台边。林辰暮心头一动，不由就紧跑了几步，加入了拥挤的人群中。都说早高峰时，挤公交车可谓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甚至网上还流传过挤公交车攻略，就是教你如何能够在汹涌澎湃的人群中和别人斗智斗勇，成功挤上公交车，其中还详细地分为了十大篇四十多小篇。林辰暮当初看过后，也只是会心一笑，这些年来上班，虽然没有配过专车，但因为宿舍距离办公室都很近，似乎很久都没有挤公交车的经历了。人不是一般的多，车还没有停稳，众人就像是被引爆了**一般，蜂拥而至，将车门围得是水泄不通，但凡有个缝隙，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接过搞得是车上的人下不来，车下的人上不去，个个挤得是一身臭汗，身体和身体几乎是零距离全方位的接触，可就连最平日里最矜持的女孩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车门挤压了几次都关不上，林辰暮不得不又往里面挤了挤，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要埋在前面这个年轻女孩儿的胸前了，车门这才勉强挨着他的后背关上，然后车子就启动了，而车子外面，一些没有挤上车的人只得是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又不得不去等待下一辆公交车了。阵阵香味传入鼻内，林辰暮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就是一个丰满的胸部，因为是夏天的缘故，女孩儿穿得并不多，『乳』白『色』的上衣和一条浅『色』的长裙，显得单纯而时尚，透过单薄的衣服，林辰暮几乎可以看到里面胸罩的形状的颜『色』，不由就觉得有些尴尬。可那个女孩儿却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似的，只是瞥了林辰暮一眼，又转过头去了。林辰暮只能是将身子尽量靠在车门上，反正车子行驶过程中，也不会开车门。车子走一下顿一下的，车上的人也是随着这个节奏东偏西倒，好几次，那个女孩儿都站不稳身形，向林辰暮这边靠过来，那丰硕圆润的胸部，就在林辰暮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那低劣的香水味，好几次都差点让林辰暮窒息过去了。好在过了几站之后，车上的人渐渐少了一些，虽说每次开车门时，林辰暮都不得不先下车，让其他人下了车之后，再重新上车，不过像这种人贴人，压根儿就动不了的情况，就没有了。“你也去富乐康应聘？”或许是见林辰暮有些面善，整个乘车过程中也是循规蹈矩的，女孩儿就出声问道。林辰暮愣了一下，直到确定女孩儿是在和自己说话时，才讶然道：“应聘？应什么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