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要认输,请拿出诚意来!严西景的心情和严西陇比起来更不好受,虽然是遮遮掩掩,借着严西陇和曾思涛的一点事情过来,但是这是实打实的放低了身段,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这么委曲求全,他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有难以启齿的苦衷。他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备受煎熬,各种压力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他在四河想搞搞曾思涛,但是根本没想到曾思涛事情会做得那么绝,他不但没有抓住曾思涛的任何把柄,反而是曾思涛借着这事一下就反击过来,直接把海关的人给咬住了,到现在在四河参与调查的人依然还在被总署的有关方面进行调查,现在还管本来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已经够被动的了,他再闹这么一出,总署的领导的处境就更艰难。而总署的领导也亲自找他谈话,语重心长的告诫他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要有大局感,这话说得可就够重了,到了他这样的层次,要是没有大局感,不顾全大局,要是换了普通人,那问题就很严重了。不过对他来说,这还只是小问题。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来自家族内部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他父亲作为家里的第二代的代表人物,而他在父亲和爷爷的扶持下,现在隐然成为家里的第三代代表,在家里年轻一辈中间也很有些影响力,可以说严家的风光逐渐就集中在他们这一家上,这种情况,叔伯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还是很是失落,也很是嫉妒。这一次他在四河磨刀霍霍,家里人特别是叔伯们其实多少都知道一些,当初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甚至有的人还表达了支持之意,恐怕也是想,曾思涛在四河那么多年,只要想找岔子,随便抓点把柄就可以,他主动进攻,主动权掌握在己方手里,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胜算还是很大,他在前面冲,叔伯们也是想跟在他后面捡些便宜。而家里的爷爷们估计想得更远一些,四河毕竟不是他们严家的地盘,他要是能在四河杀出一片天地,那就是在西南建立了一个桥头堡,为家族踏足西南创造了一个有利的条件,从家族的通盘考虑来说,这会极大的增强家族的生存活动空间,所以也是默认老他在四河的行动,毕竟,这只是小一辈的试探和冲突。事态的发展只要不是太过离谱,凭借两家长辈的面子,一切都还有转圜揭过的余地。可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一败涂地,没吃着羊肉反倒惹了一身的『骚』,如此结果,不论怎么掩饰,都让向来做事强势的家族蒙羞,给了叔伯们一个攻击他们父子俩的机会,原本对他示好等着捡便宜的叔伯们,顿时掉转了枪口,借着这事对他和他父亲大肆攻击,虽然有些难听的话他没法听到,但是诸如沉不住气,有勇无谋,做事冲动欠考虑之类的风言风语他自然听到不少。而眼下父亲正在争取再进一步的关键时刻,叔伯们这个时候发难,其用意其实很明显,摆明了是想拿这事要挟父亲:想要获得全力支持,对不起,还是请把你家的儿子暂时拿下,好处不能都让一家给占了。叔伯们这样的发难,作为一家之主的爷爷和堂爷爷,自然也不能对叔伯们心里的怨气坐视不管,也需要安抚,虽然在爷爷的弹压和父亲左支右挡之下,勉强把叔伯们把他给废掉的心思给打消掉。但是严西景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原本他认为第三代的代表是稳稳当当的,但是经过这事之后变得很微妙起来。严西景清楚,父亲眼下无暇顾及他,而爷爷也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太多偏袒他,那样会让叔伯们更不满,一旦埋下深刻不满的种子,给家族内部留下后患,那绝对不是爷爷愿意看到的。在这个时候,他最害怕的就是曾思涛再给他来一下,弄得他在家族里再也抬不起头,那简直就等于是釜底抽薪,连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都有可能失去,所以在四河那边的事情出现不可挽回的不利局面的时候,他就紧张的防范着曾思涛,只是曾思涛似乎是在党校学习,有所顾忌,一直没有发起反击。但是曾思涛现在党校学习完毕,开始在外贸部上班了,只要在外贸部立住脚,恐怕就应该会对他有所动作了,严西景也是苦思冥想着应对之策,想来想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在曾思涛身上,只有想办法和曾思涛化解掉一些恩怨,这件事恐怕才有解决的出路,严西景现在想来,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在太孟浪,以这种方式去搞曾思涛也有些过分了。严西景想来想去,与其这么被动的防着,还不如退一步,俗话讲退一步海空天空。虽然他一向骨子里都是比较傲气的,但是也不是不知道变通之人,眼下形势『逼』人,如果退一步能让自己的处境好转起来,严西景觉得退一步也无可厚非。何况这退一步不单单是能化解掉曾思涛可能的反扑,而且这退一步能把这件事处理好,那也说明他不是一味只知道猛冲猛打的鲁莽之人,而是有勇有谋,能屈能伸的人,四河的事情不过是其中的一点小失误而已,这样也能堵住叔伯们的悠悠之口,更让两位爷爷看到他并非叔伯们说得那样的不堪,改变因为此事在爷爷心目中的不利印象。这样说不定能扭转眼下的努力处境。只是想要和曾思涛妥协,也不是说妥协就能妥协的,他和曾思涛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两个人并没有任何的交情,这就是他想主动妥协化解,也得找一个中间人进行沟通,可是曾思涛在京城接触的人有限,这样的事情要不是有点分量的人也没有办法在中间斡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和曾思涛有点交情的吴先生,原本是准备过几天找个机会和曾思涛坐一坐,却没想到严西陇和曾思涛碰上了,严西景一想,这可是天赐良机,何不就利用严西陇最曾思涛的机会?这样有严西陇赔罪作为幌子,他也有台阶下。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思虑很久了,所以他很快就下了决心。不过,真要面对曾思涛的时候,严西景充满自尊的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别扭,不过成大事就不能拘小节,韩信昔日还受过**之辱呢,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严西景微微让自己收敛了心神。一边的吴先生笑呵呵的替双方介绍着,严西景也缓缓的开了口:“思涛,我这小弟不成器,还望看在他年少的份上,原谅一二。西陇,还不赶紧给你曾兄、周兄赔罪。”严西陇知道自己的堂兄也是眼高于顶的人,眼下看堂兄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原来心里的那点不甘也就烟消云散了,规规矩矩的给曾思涛和周五顾陪了个不是。周五顾看了看曾思涛,这样的场合,他可是唯曾思涛马首是瞻。曾思涛微微一笑:“严兄客气了,谁都有年轻张狂的时候,没事,没事……”曾思涛打着哈哈,即便是严西陇言语之间再放肆一点,他在人前也不会表现出他和严西陇计较这样的事情。不过,曾思涛却是清楚,严西景这般作态,肯定不是为了严西陇这点小事赔罪而来的,对于严西景,曾思涛也是一直防备着的,也不是没想反击一下,但是在浦江那边发生了被人算计的事情之后,曾思涛也不敢轻举妄动:腹背受敌,那是兵家大忌,所以也只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看来是四河的事情严西景准备向他退让了,严西景采取这样的方式退让在他的意料之外,却是在情理之中,省部级的调整已经开始了,可是严西景的父亲严二公子调动晋升的事情似乎并不太顺利,眼下省部级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可严二公子去向还没有下文,反正苏省严二公子已经甭想了——苏省的省委书记调整已经结束了,王西北调任安梧省任省委书记,滇南省省委书记吴自牧任苏省省委书记,曾思涛也想起王西北,心里微微一黯,和严二公子一样,王西北何尝不想再进一步?曾思涛清楚,王西北的打算恐怕还是去直辖市或者粤东省,去这几个地方做书记,那就意味着跻身政治局委员的行列,浦江、京城是不用想了,一个是经济龙头,一个是京畿重地,这两个地方太重要,王西北主要是想竞争之外的直辖市,可是政治局委员也就那么点人数,竞争也不是一般的激烈,王西北上一次已经被压了一次,已经不具备任何优势了,这一次没上去,恐怕基本也就是在中央委员上止步了,王西北如此,严二公子的处境恐怕也不会好到那里去,严西景恐怕也是不希望在父亲的问题上惹出王家阻击的事情来,这恐怕是严西景主动凑上来的原因之一,还有就是严西景眼下的处境,曾思涛就是猜也能猜上几分在四河失手后的处境……曾思涛淡然的笑着,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样的气氛下走神,既然严西景是来妥协认错的,他自然不会主动开口相询,而是静观严西景的下文。严西景也在看着他,显然也是在观察着他的反应。此事原来事情的主角严西陇和周五顾等人都靠边站了。严西景看样子也是想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的说道:“思涛,以前我也有颇多地方给思涛添了麻烦,我们俩兄弟给都给思涛你添『乱』了,……唉……还望思涛海涵海涵。相约不如偶遇,今天和思涛就小酌一番,也让思涛如何?”严西景本来也想口称曾兄的,但是他年纪比曾思涛长,终究还是没能放下身段,不过这姿态也放得够低的了。严西景此言一出,吴先生,周五顾都有些讶『色』,更不用说吴子洁了,吴子洁心里可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虽然还是学生,但是严家的强势她还是听闻过不少,就像严西陇那样一个在严家排不上号的人,在学校内外那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作为严家第三代的佼佼者,严西景恐在严家的地位不知道比严西陇要高出多少,现在竟然在曾思涛面前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而曾思涛似乎还不怎么卖帐一般,在她原来的认知中,曾思涛虽然也是很能干,但毕竟是王家的女婿,和严西景这样的正牌**相比,总是觉得身份要低上一份。但是这场面完全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也让她对眼前的曾思涛有了重新的认识。严西景一动不动地望着曾思涛,等待着曾思涛的回复。他面上虽是平静如常,可这心里却是忐忑万分。曾思涛依然是微微一下,并不说话,他眼见严西景这番表现却是心里笃定,严西景是着急了!曾思涛心里冷哼一声: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就不想下次昂那样搞他曾思涛过不过分,要是在四河他曾思涛被搞出什么事情来,恐怕现在是得意非凡吧?严西景在群英公司的事情上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样的事情他就是这样就算了,说不定今后别的人也会依样画葫芦,那他岂不是成了任人捏的软柿子?一边的吴先生心里其实也是叫苦不得,原以为只是严西陇和曾思涛有点冲突,严西陇那样的小屁孩,给曾思涛说说,解决问题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但是眼见严西景这『摸』样,吴先生知道这事情复杂了。但是吴先生却是不知道严西景和曾思涛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要是知道他肯定是不会趟这样的浑水的。严西景在四河做的事情,在京城知道的人不多,严家内部虽然有矛盾,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一点还是知道的,王家本就是低调的,何况这样的事情宣扬开了,对曾思涛和王家也没有任何好处,自然也不会宣扬,吴先生虽然不知道严西景和曾思涛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严西景如此姿态,估计事情小不了,他这趟浑水可是趟得够浑的,可是他就是现在想抽身也没有办法,他恭逢其会,又来牵线搭桥,他这一走恐怕会把两边都得罪了,见两个人这个样子,也赶紧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也好把自己的干系给撇清。吴先生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思涛,你和西景有点小误会?不打不相识嘛,今天我们就叨唠思涛一顿,大家好好谈谈,把心结解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如何?”严西景面带真诚地望着曾思涛。吴先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还不答应,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他才出道京城,落下这样的名声显然不利于他在京城的发展,也有违他到京城的初衷,同时也驳了吴先生的面子,白白的得罪一个在京城不容小视的人;可就是这样就和严西景冰释前嫌,曾思涛心里自然也是老大的不乐意,答应,还是不答应?这真是让曾思涛左右为难,曾思涛沉『吟』了一下,东边的事情还没有眉目,自己初到京城,不妨微微退一步,但是刚才这一番表现,想来严西景也应该看得明白,意思就一个:这件事不是喝酒吃饭就能解决的,要解决,得拿出诚意来!所以曾思涛缓缓的点点头。看看严西景还有否其他表示,如果只是口头上的表达歉意,而不涉及实在利益,那也就不要怪自己不近人情了!严西景这一来,实际已经是把他的底给泄了,要是严西景不给个说道,他也不妨趁人之危,趁人病要他命,曾思涛心中如是想着。众人入座,自然是重新叫了酒菜,周五顾看了看曾思涛,意思是他要不要回避,曾思涛没出声,看严西景的样子也没有要清场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为表歉意,严西景先自饮了三杯,且杯杯见底。而后,他再次为自己满上,语带谦恭地说道:“思涛,我敬你一杯。”曾思涛玩味似地握住了杯子,看着严西景,却是依然没有动,只是淡淡的看着严西景,吴先生看着曾思涛,心里也是暗暗吃惊,从严西景进来,到现在,曾思涛竟然一句话没有说,显然事情是有些复杂,过节肯定是不小,他也不得不出面,笑着拦住严西景,看着曾思涛说道:“西景,你先歇一会,吃点菜,我和思涛先喝一杯。”曾思涛笑了一笑,见吴先生举起了杯子,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微微看了吴先生一眼,曾思涛的意思很明白,这坐下来不是看在严西景的份上,而是看在吴先生的面子上。至于他和严西景的事情吴先生可以做和事佬,但是事情要如何解决那还得看严西景的态度。严西景看了曾思涛这笑,心中不免一惊。他原以为,曾思涛既然愿意坐下来,可能也是因为初到京城,也不愿在京城横生枝节。可照现在这情形,显然是他会错了意。不过他手里的杯子已经举了起来,再放下去,那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严西景一动不动地望着曾思涛,神情略微有些紧张。严西景也清楚,自己满脑子都是内忧外患,想到的是自己处境艰难,今天贸然而来已经是落入下乘了,这刚一上桌,就借着敬酒想让曾思涛做个表态,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