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绝对意外曾思涛想起一个“分槽喂马,和槽养猪”的典故。有一个农夫养了两匹马,本来是个高兴的事,但是自从有了这两匹马他就有了烦恼。养过马的人都知道,马通人『性』,马养得久了,觉得它就和自己的朋友一样,有道是“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农夫为了这两匹马戒掉了自己懒惰的『毛』病,每晚起来给它们添膘。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两匹马没有长膘反而掉膘了。原因何在呢?原来是它们根本不好好吃东西,每次吃东西的时候两匹马是又踢又挤,你争我抢,即使把他们隔开,也是互相防备着,不能安心吃草料。发现这个问题以后,农夫再喂马的时候,就准备了两个食槽,让它们分开吃。这样它们就能安心吃草了,很快就养了一身肥膘。合槽养猪。有人为了把猪养好,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如专门做了两个猪圈,每个圈里养了一头,让它们各自有了充分的活动空间,吃东西的时候也供应充足,一猪一槽,不用担心争吵。可是,令他困『惑』的是小猪吃东西越来越挑食,而且不上膘。于是他请教了一个长者。长者来看了一下,跟他说:办法很简单,把两个猪圈合成一个,让小猪在一个槽里吃东西就可以了。一试,果然灵验,小猪不挑食了,而且吃得很多,很快就长膘了。独当一面的千里马需要分槽喂养,而处在成长中尚未成熟的小猪却需要合槽,让其在竞争中成长。政坛的升迁又不像排队上车,不完全按先来后到,其程序极其神秘而且复杂,这也是很多民声颇好的官员为什么却得不到提拔的原因。因为说白了,在共和国官员升迁机制是一种伯乐制,谁升谁降,不完全在于你的能力以及政绩,而在于你背后的那个伯乐。每一个官员之所以能够成为官员,背后都有一个甚至几个伯乐,因此,哪个官员能够升迁,主要不看他本人的政绩如何,而要看他背后伯乐的能量有多大。而这个伯乐也要有眼光,选出来的人必须是优秀的,这样这个伯乐也就会越来越顶用,权力场有一个形象的说法,叫上层建筑。权力场就是一个建筑,一般人以为,建筑是由一砖一瓦组成的,所以经常听到一句话,革命同志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可是,如果认为身在权力结构中,只是其中一块砖,那就大错特错了。权力结构并不是由单独的砖或者瓦组成的,而是由结构件组成的。每一个结构件,就是一个势力团体,相互支撑相互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某个人出了问题,肯定不是这个人的原因,而是这个结构件的原因。只要这些结构件不出问题,组成这个结构件的每一分子,此案有可能越来越好。曾思涛正想着,会议室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众人的目光都不可避免的望向会议室的门,因为这样的会议,没有急事,是不可能有人来打扰的。门打开了,他的秘书王玉林推开了一条缝,做了一个电话的手势。曾思涛只好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说道:“今天要不就到这里吧。”姜新海笑了一笑说道:“我们还是等等吧,要是有什么急事,也难得打电话通知。”曾思涛点点头,和王玉林一起往办公室走去。“中组部领导的电话,还有省委组织部把电话也打到手机上了。还有您岳父也打过电话,听说您在开会,让您回个电话过去。”王玉林一边走一边给他汇报着。曾思涛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郑家铭的事情终于落实了,新的书记要来上任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这真的让曾思涛有点没有思想准备,在他想来,即便是郑家铭回不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新的书记到来也是春节之后的事情了。怎么在春节之前就要调整呢。不管如何,曾思涛稳了稳心神,拿起了电话。“喂,部长吗?我楚汉小曾。”“思涛同志啊,有个事情要先给你通个气,家铭同志的身体经过医院确认,实在无法再承担市委书记这样繁重的工作,组织上考虑,将派晋州市委书记蒋怡贵同志到楚汉工作。”曾思涛在来接电话的路上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笑着说道:“欢迎啊,楚汉是需要一个主持大局的同志,我坚决拥护组织上的决定的。一定全力配合蒋怡贵同志把楚汉的工作搞上去。”曾思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晋州,是宁东省除省会宁溪的一个副部级城市,宁溪是宁东的政治中心,而晋州则是宁东省的经济中心。蒋怡贵从晋州调往楚汉,恐怕这和宁东的权力斗争相关。宁东省的权力斗争,曾思涛是耳闻已久,宁东的书记盛怀德和省长劳利学之间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斗争,但是在那场战斗中盛怀德很快就占据很大的优势。在那场竞争中,盛怀德和蒋怡贵联手把晋州的市长给扳倒,标志着盛怀德取得胜利。盛怀德本想一鼓作气,将宁东彻底的掌控住,于是两年前省『政府』里换届开始时,盛怀德暗中支持蒋怡贵当省长,可是,这件事绝对不容易,虽然蒋怡贵是省委常委,但是蒋怡贵只是一个副部级的市委书记,并没有在省『政府』工作过,并且蒋怡贵还有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劳利学。劳利学却是老资格的常务副省长、省委常委。当然蒋怡贵想当省长,自然有其优势,那就是得到京城的大人物和省委书记盛怀德的支持,而劳利学想要竞争省长的位置,自然也有身后的人,这就是从宁东出去的一些老一辈的宁东人,这些人在京城也有相当的能量,在竞争中,劳利学身后之人运用了多种关系,最终是劳利学赢了。曾思涛也曾听宁东的人说过,当上省长的劳利学其实也不想和盛怀德斗了,毕竟,他才刚刚当上省长,根基不牢,更没有想省委书记的位置。可是,一次省长竞争,使得劳利学这个才刚上任的省长和省委书记之间的矛盾公开化了。劳利学想停战,可盛怀德并不想歇战,而是想将战火燃得更加猛烈。在盛怀德看来,宁东省老省长退居二线,去京城的人大了,劳利学才刚刚坐上省长的位置,屁股都还没有坐热,正是羽翼未丰的时候,在宁东他已经没有对手了,宁东省的权力,已经被他完全控制,所以,他开始大量『插』手『政府』工作。盛怀德如此做,劳利学被『逼』得没有退路了,再退劳利学连阿斗都不如了,所以不得不奋起还击,而宁东的本土派也对盛怀德这样的做法也是人人自危,原本四分五裂的本土派,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也捐弃前嫌,合力应对。同盛怀德一样,劳利学反击的突破口也选在了晋州。这是属于战略上的考虑,盛怀德和蒋怡贵属于结盟,两人不是同一派系,盛怀德的背后之人,正是在走上坡路,换届之后,肯定能再进一步,劳利学想要正面撼动盛怀德,这难度太大。但是蒋怡贵就不一样,蒋怡贵后面的人这一届就要退下去,想必竞争省长也是想在退下去之前,把蒋怡贵给提上去,不过最后没有成功,可能劳利学的想法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盛怀德失去了蒋怡贵这个最大的助力,自然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打压他了。而蒋怡贵后面之人要退下去的人,即便是得罪了,也是这几年日子比较难过一点,熬过去就好了。劳利学选择了晋州财政局的副局长林玉凤作为突破口,林玉凤虽然职位并不高,但是也算是宁东省的风云人物了,对于她的花边新闻和非议,从她踏足政坛那一刻起就没有平息过。林玉凤是一个极其传奇的人物,林玉凤十五岁下乡『插』队,两年后回城,在宁东省财经学院学习两年,毕业后进入晋州财政系统。那时的林玉凤也算是美女,但是并不算出众,但是结婚之后,越是越来越漂亮,一般来说,女人只有花季才能令男人想入非非,一旦上了年纪,皮肤含水越来越少,脸上颈上的皱纹越来越多,腰粗得像水桶,很难再引起男人的**。可林玉凤就是特别,年龄越大,魅力也越大。成为宁东财政系统的一朵金花。林玉凤不但人漂亮,也颇会交际,所以林玉凤也逐步从一个普通的财政系统的人员,到了区财政局长,由于业绩突出,林玉凤先后荣获“晋江市先进工作者”“全国财政系统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一个在官场上打拼的女子有能力又阿娜动人,这自然是令人羡慕的。但是官场毕竟是男人们的天下,有句老话还是不能忘记:老天不会让幸运总是降临一个人身上。这么些年,林玉凤能够步步高升,也得益于和某些领导都有特殊关系,只不过,她将这种关系处理得很好,谁都没有为此吃醋,相互间甚至保持着高度的默契。恰在此时,蒋怡贵来到了宁东,一个不知道是有意或者无意的邂逅,之后不久两人一见面,蒋怡贵顿时坠入了她织就的温柔乡。按照蒋怡贵的想法,是想把林玉凤安排到局长的位置上,而财政局的人是劳利学的人,蒋怡贵想控制财政局,暗中指使林玉凤在前面冲锋。照说林玉凤是个极其精明的女人,此时大概是被什么冲昏了头吧,竟然一头扎了进去。而财政局局长自然不甘输在这样一个女人之下,背后又有劳利学运筹帷幄,手下还有一帮大将冲锋冲锋陷阵。蒋怡贵到底是外来户,而林玉凤在政治上到底还是显得有些稚嫩,几个回合,林玉凤的把柄,就被财政局长抓住了。由于有市委书记撑腰,林玉凤在财政局难免就有些目中无人,做事也有些肆无忌惮,受贿也肆无忌惮。其中最大的是银行吸储回扣。财政收入中有很大一部分非税收入是在财政部门开设的财政专户中,财政专户是在银行开设的结算账户。现状是,在哪家银行开户由地方财政部门自行决定。这给一些实权领导提供了寻租的空间。像晋州这样的大城市,财政收入存款动不动就数十亿,哪个银行都想争取,林玉凤利用这一便利条件,决定着数额不小的非税收入到底会存于哪家银行,并收取巨额回扣,金额大近千万元……这件事最开始国内没有报道,了解这些消息的都是从国外的媒体和宁东方面的人嘴里出来的,想必是盛怀德和蒋怡贵想办法捂住了,没有爆出来,但是捂也最终还是没捂住,国外的媒体有不少报道,听说是有人故意把这样的消息放给了外媒。外媒一报道,顿时沸沸扬扬,国内才开始有了林玉凤被抓的报道,确认了林玉凤被抓,至于蒋怡贵和林玉凤的关系,却是只字未提。至于是否和宁东人说的,以及外媒报道的那般,估计也没有调查出个结果。从眼下的情况看,蒋怡贵还是没有受到这事太大的影响。因为蒋怡贵几乎是平调到楚汉的。不管有没有这件事,蒋怡贵在宁东也是名声狼籍了,继续呆在晋州也很难正常的开展工作。所以调到外地是最好的方法。蒋怡贵也算是少壮派当中的佼佼者,蒋怡贵在晋州被搞得灰头土脸的,也急于要在楚汉搞出一些名堂来,一山难容二虎,这如何相处,真是很伤神的一件事。看来真是有一些麻烦了……曾思涛正想着,部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恩,恩,这只是第一个事情,另外组织上对于你的工作安排也有一些考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曾思涛愣了一下,部长虽然没有明言,但是潜台词却很清楚,就是他有可能挪挪窝,可眼下楚汉才刚刚有点起『色』啊,这半途而废,这……上面是如何考虑的,这真让他『摸』不着头脑,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难了。“没想到吧。”曾思涛如实说道:“确实没想到,楚汉的各项工作才刚刚起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曾思涛是有些不想动。“蓝图画好了,事情就好办,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尽快到京城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和你谈一谈。”曾思涛放下电话,又给省委组织部去了一个电话,省委组织部也是通知他,晋州市委书记蒋怡贵将出任楚汉市委书记。曾思涛放下电话,心里纳闷,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在京城的王西北事前根本就没有和他通通气?曾思涛赶紧又给王西北去了一个电话,了解情况。了解的情况让曾思涛吃惊,由于宁东省群情汹涌,蒋怡贵在宁东是没办法再呆了,再呆说不定就会沉沙折戟在晋州了,蒋怡贵后面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便提出尽快把蒋怡贵调走,毕竟是要退之人了,这点要求,肯定是没有人会从中作梗的。而林江和楚汉眼下的情况,让蒋怡贵到楚汉做市委书记是一个不错的位置,虽然省里也有很大的争斗,但是楚汉基本上已经算是比较轻微的,楚汉市委书记的位置比较合适。而接下来,更让曾思涛感到吃惊的是,他算是和蒋怡贵对调。上面有让他去晋州做市委书记。对于这个结果,曾思涛是根本就没有想到。从心里讲,他并不想去晋州,一是楚汉百废待兴,正是大发展的时候,其二更重要的是,晋州,乃是非之地。其三、他不是中央候补委员,去晋州,能不能服众?自从王西北给他讲过关于中央序列之后,曾思涛现在倒是不急于职务进步的事情,考虑得更多的是要做出一些成绩出来,才更有说服力。曾思涛这么想,是非常客观的,虽然劳利学在支持人搞蒋怡贵,但是真正出面的绝对不会是劳利学,而是晋州的一批人在前面跳,这才是把蒋怡贵『逼』走的深层原因,没有这一批人,蒋怡贵最多是日子不舒心,绝不会灰溜溜的走人。蒋怡贵是市委书记,是一把手,虽然党政分工是极其明确的,党委管党,『政府』管政,可实际上,一个地方政权日常工作机构是常委会,无论是党委口还是『政府』口,都要听常委会的。常委会组成人员中,党委口至少占有七席,分别是书记、副书记、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和秘书长,『政府』口却只有两个席位,省长和常务副省长或者市长和常务副市长。『政府』常务副职如果是『政府』一把手的人,还好说,总算有一个同盟军,怕就怕『政府』一二把手面和心不和,『政府』一把手,便最容易成为孤家寡人。正因为这样,市委书记这个一把手一般是很难撼动的……蒋怡贵在晋州工作也有些时日了,如果说在晋州没有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在常委会中没有主导权,这是不可能的,蒋怡贵能够到达这样的级别,这一点肯定是非常清楚的。可最后的结果竟然被弄得这么灰头土脸的离开,除了盛怀德在形势上的判断出了大问题,让蒋怡贵成为争斗的牺牲品之外,同时也说明晋州本地派的实力之强悍,比楚汉只强不弱。他要去,搞不好在那个争斗的漩涡里身不由己的卷入盛怀德和本地派的争斗,最后结果很难预料,这恐怕也是王西北所不愿意见到的……只是这些事情,在电话里也不便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