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新老大胡永年这些年很少遇到过危机,但现在,他感觉到了危机。初『露』锋芒的张俊杰如一根扎进了他咽喉的鱼刺,令他寝食难安。自从白先生不告而别后,多年积聚的暴戾之气,突然喷发,让他多年培养的稳重气度丧失怠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卓子强已令他失去往日的风范,紧接着又一个张俊杰冒了出来,更是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还怎么能坐得住!他不是许怀力,更不是胆小怕死之辈,所以他为了自已在南溪的长久基业,不惜与张俊杰来个新老碰撞。胜者为王,是历经过无数风浪的胡永华默认的真理,想凭一时的运气而取而代之,那还真得拿出点儿真能耐来。胡永华所想的,卓子强不知道,张俊杰更不知道,他们两个所知道的是,过了今晚,胡永华不会再出现在南溪这块地盘上了。情况很急,当胡永华接到催命符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半了。依张俊杰所说的,他胡永华也只剩下一个半小时的最后时光了。等到过了凌晨两点以后,他这个南溪霸主,也将不复存在了。有了前车之鉴,胡永华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于当晚一时,距离张俊杰的必杀令还有一个钟头的时候,他带着一百多个兄弟,走上了街头。通过来往消息的传递,他知道张俊杰此刻正在天上美景夜总会,并且带着他那几十个兄弟,一边寻欢作乐,一边等待着他胡永华的死期来临。这种情况岂是胡永华的作风?鱼死,网必破!夜半时分,静悄悄的大街上,胡永华走在前边,后面是黑鸦鸦的人群,这些都是跟着自已出生入死无数回的好兄弟,今晚,他们是和胡永华一起,来找回昔日尊严的。在南溪十几年的经营,胡永华手上这些人,远非张俊杰所属的那些个混混可比,这些都是血雨腥风中闯过来的,而不是靠金钱堆起来的。胡永华的手腕当然不用怀疑,而这些人更是他精心挑选的死忠之士,大刀片子打下的天下,不是随便谁一声吆喝就能夺而取之的。虽然街上有路灯照映,天上也有半月相随,可是往来行人,看到这群人的阵势,还是远远就避了开去,这伙人的形象作派,摆明就是一帮亡命之徒,竟是连打报警电话的人都没有一个。就算打了报警电话,一般的小派出所,谁敢来管这闲事?至于局里,刑警队,胡永华在里面耳目众多,并且早已养熟喂饱了这些人,即便报了警,等警车过来时,可能也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到了那时候,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七分。漫漫的长街,漫漫的长夜,对于胡永华来说,这一切似乎离自已越来越远。此一役,即使全胜而返,怕这南溪也不是他能够呆的地方了。血拼处处有,生而有逢时,他胡永华打拼过,争斗过,但都不如今晚,今晚的月亮,不是专为他一人而亮!他所做的这一切,似乎只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增光添彩而已。月光透过城市的光污染,洒向地面,眷顾着这义无反顾的人流,清辉冷冷,令胡永华的心底更冷。多年养成的警觉素养,使他一直觉得周围有道凉意彻骨的寒光,在他颈间来回缠绕,片刻也不曾离去。死亡离得如此之近,似乎从来没有过!即便身侧有那么多忠心弟兄的拱卫,胡永华还是觉得,安全感从未如此薄弱。再穿过一个街口,就是天上美景夜总会了,而想要取他人头的张俊杰,就在里面!胡永华的心头更加烦躁不安,愈接近天上美景,他这种感觉就越是清晰,自已似乎不是去砍张俊杰的人头,倒象是自已送上人头让对方砍掉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夜风习习,吹『乱』了胡永华刻意梳理整齐的头发,几根白发从中『露』出头来,好象在显示他的老当益壮。十字街头,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卷起一股阵风,夹杂着几片纸屑,飘向他们这帮人群。胡永华忽然觉得这风出奇地凉,完全不似夏末秋初海风般清爽,带点儿海风的咸,有点粘稠的感觉,似乎还有一丝久远的怀念,如此令人『迷』醉,以至于他自已都记不起来此行的目的,还有出发时的豪情了。而他那一百多手持大刀片,正兴冲冲向前奔走的弟兄们,忽然都停住了脚步。他们一向是以胡永华马首是瞻,但现在,当他们眼前出现这么不可思议的情景后,他们的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正在最前边昂首挺进的胡永华,脚步突然慢了下来。他那一颗大好的头颅蓦然间向着一旁飞了出去,滚落到了路旁,而他那没有了脑袋的身体却依然在前行,走了几步后,无力地扑倒在地。胡永华竟然就这么没有了脑袋!他就这么死了?在离天上美景只有数十步之遥的时候,他的脑袋自动地掉到了旁边的下水道井盖边,没有任何声息地,就这么死去了!沉默了片刻的人群忽然炸开了锅般,叫声,哭声,骂声,此起彼伏,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自已的老大就这么没了!鲜血在喷涌,人群在咆哮,却是没有人再敢向天上美景夜总会前行一步!这个十字路口,竟成为了南溪地下势力重新分配利益权利的分水岭,这时候,再也没有人也怀疑张俊杰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了。张俊杰的人就在对面的天上美景,这边一百多人,只是忙着招呼老大胡永华的尸首,好象没有人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原本想要大杀四方的他们,此刻,也只是想快点回家了。张俊杰此刻的怀中正搂着两个年轻俊俏嫩得出水的姑娘,醉眼朦胧地对着身旁几个弟兄伸出了一个指头说:“南溪这地界,过了今天,那就是咱们的天下了!我以后就是真正的南溪第一!有谁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地下的胡永华,我说的对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