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船!”露露领着孙贵元,二者上了船。條地,俩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船夫,立马非常欢迎地给搭上了梯子。从码头走下,这儿是个彻夜未静的沙场。幸亏孙贵元会开摩托车,一路狂飙,停靠在了一个沙坡上。“哟,嫂子。走。”露露道:“介绍下,中原人。孙贵元,这是我的俩亲戚,也是我的亲信。按那辈分,我应叫表哥。这位,我要叫表叔。”孙贵元刚儿从宾馆那给取了包万宝路。他在雄鸡没有学到分毫,唯有学到了抽烟。而且抽浓烟,是可以提神的。“来……”孙贵元欲才递上。而表叔、表哥二人,却将那给晒得通红的手给挡下……这是双搬砖的手,还是双开车的手。更重要的是,这是双捕鱼的手!粗、淡,且,掌心刮白得似牛奶般。“别……我们来。”一根看上去细如发的“黄鹤楼”,一条同样是金灿灿的“黄金叶”,却递到了他的手上。孙贵元却一脸窘迫。道:“这……”露露道:“接下。这是辈分……”表叔是个干枯的瘦子,年近60的耳顺光景。但是脸色黄黄的,肌肤无血色……孙贵元望着他的眼睛,血丝密布。村里曾有这样的一幕,这分明是乙肝、肝炎的症状啊……再看那双眼,黑圈圈儿地密布着皱纹。他定是没睡好,好几宿没睡好。表哥……则是肥脸肉厚的,一脸富贵相。而且,手也较白净,而予人印象更多的,是那张市侩到顶点的脸蛋儿。“去哪,阿嫂。”表哥道。孙贵元分别接下“黄鹤楼”、“黄金叶”,“黄鹤楼”叼在嘴里,黄金叶挂在左耳。天空破晓,白光闪现。阿嫂道:“表哥,从这里到香港要多远?”孙贵元一惊:“香港?!不是……广州么?!所谓的‘龙头杖’,是在广州啊!?还说是在西关大院那儿……”表哥道:“九点前可以到达。如果这艘快艇开高速的话,但是省港一带的海警非常严厉。可能要临时上岸,还有……最迟在明天三点前可以到达九龙。还有,双程证你带了吗?”露露道:“嗯,带了。但是没有签证。”表哥道:“好了,阿嫂。如果签证了,还叫偷渡吗?哈哈哈……”露露陪笑,皮笑肉不笑。道:“嗯,我想小憩一会。倘若无事,你别叫醒我。”表哥道:“嗯,表叔,你开船。我来观察下环境!”孙贵元一下子,倒像个十足的局外人般。站在快艇上,想入船舱陪同露露,却又担惊受怕,这二者的眼线也是很锋利的。表哥道:“来,吃个大李子。香港人把这叫做……黑布朗。哈哈!不就是李子嘛?!我在横县的时候,当饭吃!”孙贵元手捏个黑色的大李子,一口下去,酸甜可口。又躺在一张懒人椅上,吹着海风、听着那柴油机“嘟嘟—”的噪音声响,竟而放下了疲倦,边儿抽烟,边儿喝水。分外潇洒的样子……“好好睡一觉吧!呵呵……还有很长的路线。”这时,露露又从船舱下走了阶梯上来。阶梯还是木制的,能明显看到许多白蚁啃食过的圈圈痕迹,还布满了白蚁药的气味儿,分外难闻。“来,表哥,表叔。我们之前约法三章……这是一半的酬劳。”整整1万元人民币,露露毫不吝啬地掏出,且又是崭新无比的!这叫孙贵元又祛了三分困意。表哥道:“这……怎好意思?!呵呵……我!”露露道:“来,拿下。这样的钱,我不会拖欠。否则,我睡不安乐。”表哥道:“嗯……”二人拥抱后,露露又回到了船舱。孙贵元趁着表哥在看风景……表叔在开船。悄悄地,将那保存好、收好的原来那张深圳的SIM卡给套回了那镜面密密麻麻的iPhone6上。他万分后悔……但是,手机点开时,那发出的音乐还是叫他惊讶。幸亏海风大、柴油机的声音也特别大,这辆快艇也有十余载的年份了,看样子。许许多多的留言短信、未接来电,加起来,陌生的、保存好的,凑起来整整超过上百个!他的电话直接给打爆了……突然……一个电话打来。“喂……”孙贵元下意识地走到扶手边。同时,又有一个电话穿插过来!这时候,命悬一线、省港偷渡的他,无异于受了一记左勾拳、右钩拳般地震撼。“我是!”贺云龙给急坏了。道:“我给你整整打了36个电话!12条短信你没看到吗……贵元!现在你知道你是什么环境吗……你何以跟露露搅在一起!?”孙贵元道:“别说了,别做无畏的争执。老子快小命不保啦!你他妈在哪儿……”贺云龙道:“小子,你听着!老子我现在……正在香港的钵兰街!我……”孙贵元感觉到,这信号受了干扰,“嗞嗞—”的声儿叫他心浮气躁起来。怒操句河南话,道:“我去你妈呢逼的吧……你以为老子我不晓得钵兰街是什么地界?!老子也看过古惑仔……”“宝贝……我还想吃你的法兰克福肠!还有,你真是个鸡肥蛋大的好男人哩!”孙贵元道:“操,老子都快玩完了!你还有功夫在那召鸡,你给艾滋毒死算了!什么肝胆相照,什么义胆云天。全是他妈的扯淡!”贺云龙道:“这是应酬……你以后会晓得!听着,香港这个弹丸之地不是避难的地方。人们只是借故,来更好地逃到台湾,或者东南亚。我……”孙贵元道:“好了,我不想听你辩解。你有屁快放!”贺云龙道:“你想方设法来九龙,千万别太靠近露露。有机会,马上离开!然后上计程车,听我的没错……现在整个省港‘社团’的人都想动她。”孙贵元道:“放心,有机会我定会请你喝茶!但是……你的态度,让我感觉像塞了一口屎在我的嘴里!”孙贵元挂断……另外个电话,随之打来!“赵素儿”打来的!孙贵元欲挂断,但是……仔细一想。乖乖,出了这边境前,哪怕他罪恶连连。这好歹也是个标准的大陆公民啊……而到了香港,万一给大卸八块。那香港警察,可没有义务像中国公安般替他负责啊!多一线,不如少一线!孙贵元战战兢兢接过。道:“喂!你只……畜牲!”赵素儿道:“别骂我,我跟你一样。一夜未眠……但是我不想跟你贫嘴。你们河南人别的不行,瞎扯最行。”孙贵元道:“你,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赵素儿道:“我想不到你去了香港。我几乎将所有精锐部队全调到广州、东宛俩个地界。现在,我们可能得联系香港警方。”“孙贵元,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谁都不能救你。我可以准许你在广东犯的事情一笔勾销,但是你要答应我个条件。”孙贵元道:“别逼我自首。我宁愿死!”赵素儿道:“你不是跟现在‘江湖’上炒得沸沸扬扬的‘阿嫂’有了一手么?!呵呵……这种把戏还是逃不过我的法眼的。她非常了解警方做事的手段,也非常了解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所以,我要你协助她。将那所谓的‘龙头杖’给拿到。一路上,你要把你的地标、见识的人,一一报道给我。”孙贵元道:“呵,你想借我之手。把我当枪使?!还当你们的挡箭牌?!”赵素儿道:“呵呵……不是。你错了,别说‘你们’。说‘我们’。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中国公安合作。”“现在,你所协同的对象,是一位有可能肩负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凶杀案的凶手!谁跟她接触,除了你,我都认为是助纣为虐,都是‘同犯’。”“而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成为‘同犯’。第二,转做我们警方的污点证人。然后,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放你一马。给你新的身份,给你安排后路!”孙贵元道:“你……狗屁!”赵素儿道:“现在是‘龙头杖’的追逐好戏,我们很有可能牵涉出一批在省港二地的犯罪集团。现在在逐鹿的时候,我不希望任何一方得到它。而你,将会得到一个很大的立功机会!”“法律不外乎人情,天秤还得看砝码。怎么选,看你……呵呵!”“嘟—”赵素儿挂断了电话。孙贵元一听,浑身颤抖。现在,他左右为难!一时间,他立马将电话号码一一保存到手机助手内……他将那原有的电话卡给取出,登时掰断!放入新的太空卡!望着那卷起的浪涛,他才舒缓了三分疲倦。“他妈的……”孙贵元道。但是,他望回了刚刚他所躺着的懒人椅上。表哥已经打赤膊,将遮风挡雨的背心给祛下……那是一件修身的汗衫。他本来还想找处地界坐下,只能到船舱那儿去陪露露了。但是……他隐隐约约瞥见。在那表哥的腰间,竟而别着把枪托!枪托密麻麻地,呈棕黑色!看样子,还是把好货色!孙贵元一惊,忙地跑到那驾驶室内……道:“表叔。”表叔道:“哟,贵元哥。你怎么来了?”表叔开船,四平八稳。看他这镇静自若的表情,定是老练的熟手船夫。孙贵元道:“我……呵呵!说来怕耻笑。您可别笑我成了个‘濑屎兵’。我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你有准备点儿啥压缩干粮、面包啥的么?!”表叔哈哈大笑道:“你才来广东多久啊?!你这不咸不淡的广东话,操起来还别有一番滋味。你下船舱去呗,阿嫂不在那儿么?!她说她上来,我们可是准备了好几盅好菜招待啊!”孙贵元下意识地望到他的腰间,故意挪动他的足尖。“噢……是吗?呵呵。原来,阿嫂在吃饭啊!?”表叔道:“嘿嘿……别看表叔我除了承接这偷渡的生意,表叔我做了十五年的厨师!好了,你下去吃点东西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呢!”孙贵元道:“好吧……”当孙贵元回神一撇时,直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表叔没有将枪子别在腰上……而是将那枪子直接放在了脚下的军水壶旁!只是一团年份久远、纸色泛黄的“东宛日报”给包裹着!一旁,还有着几卷封面劲爆、邋邋遢遢的“知音”杂志。但是……他敢肯定!这也绝对是把枪!危险的直觉,叫他快步离开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