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表哥吗……我打下了他的一只耳朵!”孙贵元摸索着湿漉漉的身儿,好容易才手抖地给掏出了包香烟儿……露露道:“你有法子不信吗?现在……哪怕是公安来逮捕。或者,我们现在客死他乡,都是正常的。什么是偷渡,这就是偷渡!现在,机场、街巷,不是黑、则是白,来围捕我们!”“落入谁的手上……都只有一个结果。死!我们是肩负人命在跑单,而且……一旦逃过了这一遭,你可以封神!你清楚吗……”孙贵元道:“神……”二人正坐在这户村子里的一张象棋桌儿上,村民们来来往往、挑着扁担,里面尽是种满了辣椒的营生……孙贵元道:“一根‘龙头杖’,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咱们……所做的一切罪恶,全都给抵消!”露露道:“龙头杖本身,并没有多大的能耐。只是清朝雍正年间,还没有‘公司制’、‘组织性’、‘社团’形式的时候,为求妥当,特意从一批进贡上京,修建圆明园的南阳木材中偷了一度……”“然后,制成现在这样,以龙为首,看上去咋咋呼呼的德性。骗的,只是那娄娄兵、虾兵蟹将!孩子才看形式,大人都看实质。贵元,呵呵,怕吗?遇见了我,遇见我给你带来恁多危险人物。”孙贵元道:“我看你……天庭饱满,双瞳剪水的。一看则知……你是个女强人!我说,我相中你,保准儿没错!”露露道:“呵呵,别瞎夸我。女人再大的掌柜本事,也不及那春色一现靡万千。你之所以喜欢我……呵呵。也许,你心里还有胆怯、懦弱的地方吧。看你,也是20多了,该是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却是给逼出的强势,夜晚里,都是一个劲儿地在哭。”孙贵元伸出手来……抚向她的肩膀。欲抱紧,道:“没事,渡过这一遭。别说什么‘坐馆’、‘老板’的,我只图好过……咱俩,好好过!哪怕,做个寻常百姓、披星戴月,也是知足了!”孙贵元望着那早出晚归的农民们,眼神无力、却身强体壮,皮糙肉厚地在干着农活。而且,这硬实、热辣的地儿,都将那妇道人家的脚底儿都磨厚了、磨硬了。而孩童们,一双双稚嫩、浮动的纯目,却在那儿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也许,是相中了那“城市”的相貌,还是“城市”的服饰。“这也许……就是城里人吧?”孙贵元望着那一位位,嘴唇在浮动。还有这看似恬静、实则压抑的村子里,像在读一套经典默剧……而且,读懂了那人来人往地潜台词。孙贵元道:“中国女人五千年上下也从来没说自己吃饱过。”露露道:“呵呵,你又在愤世嫉俗了?”孙贵元道:“这倒没……只是想起,鲁迅的《社戏》。在南阳理工学院读大学时,我还替社团修改过《社戏》的剧本……”“你是潮州强。”表哥到了……高速公路入口。走村踏泥,摩托车的架势“嗡嗡”响。不愧是加满油的干活!“我是……”潮州强盯着这小子……见状,潮州强下了那面包车。途中他换车一次,上高速,不能开伪装车。“叫我表哥……我是阿嫂的表哥。”表哥道。他的耳朵,那脉搏、血管儿,还有神经还在一抽、一抽地疼。潮州强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句不咸不淡地话,却抵住了那表哥的舌根。这是“社团”的话……杀人放火,违反乱纪!才是荣华富贵的致富之道!那修桥补路、任劳任怨,却是尸骨无存、一无所有的行为!潮州强那俩神直勾勾地盯着表哥,尤其是那“断耳”的地方……岂不知,是给公安打下的!还是给“内讧”打下的……但是……潮州强,定然不相信。有这样子无私奉献、敢于偷渡,冒着生命危险!与黑白二道对抗的人!更何况,现在阿嫂完全占居下风……表哥道:“拿来。我来揸车……现在,你已经暴露了。潮州强,我认得你。我们都是‘阿嫂’的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她即将落草为寇,我又是跟她血浓于水,相信我。”潮州强道:“呵呵,世界上最牢固的东西不是血缘……而是秩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的秩序不能变。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公司的商业运转‘秩序’,让我难以相信你!”表哥道:“呵呵,在这儿停车会不会有交警阻挠……还有,用交停车费吗?”潮州强听着这不咸不淡的问题。道:“怎么这么问?”表哥道:“既然你不相信,我对公司的忠诚。还有,我对企业的忠肝义胆,我的奉献。那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来进行评判。”潮州强道:“这儿山高皇帝远,除了长途客车、货运列车,也是荒芜。最原始的手段……呵呵?什么手段。”表哥道:“简单。武力!”表哥“唔—”的一声儿,直接砸到潮州强的面门上!潮州强后退二步,直接头昏目眩!快给摔在那面包车上。潮州强道:“你叫我……何以相信,你是忠诚的!?你连……自己人都打!”表哥道:“既然你在拖延时间……时不我待!那我节省时间,时间紧迫,则是最大的忠诚!”“一派胡言!”潮州强岂能是吃素的?!望着他那红涔涔的伤口,垂落而下的血液……经过这长途跋涉的摩托车里程,也是干涸而下。但是,他却直接一巴掌扣过去……紧接着,那是一声呼啸山林的惨叫!这儿没人……有的,也是起码3 - 500米开外的交警警卫亭,过关审查站。“按理说,哪怕是冒险走高速!……这表哥也已经到了,他说他在这儿轻车熟路的。出了个三长两短,出事事小!但是……对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对策,那就事大了!”那……露露忙地给打出串儿号码来……“叮铃铃……叮铃铃!”良久,无人接听。孙贵元的心虚纷纷扰扰地,一刻不肯放松。他暗忖:“一个中国人是一条龙,俩中国人凑一块则是一条虫!哎呦……让他单打独斗强啊!但是……扭转成这齐心协力的情况来,是天方夜谭!”孙贵元道:“我去屙尿……”孙贵元走了约莫50米路,望着那清澈见底的河边儿。有时落后,未必则尽是坏处。这儿的水,清澈见底。河边,挑水饮水的人,比比皆是。比起那接通的水龙头,他们难道不更愿意相信这赖以为生、祖祖辈辈遗留下的河水、井水吗?孙贵元洗了把脸,倏地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打开了手机来!“喂……我现在在深圳市了!”孙贵元打出去……打给那远在九龙的贺云虎。贺云虎道:“一级棒!他妈的……神速!再快点儿……再快点儿!兄弟,相信我!我能保准你,平安无事!我已经安排人手,接待你!你来香港后,来九龙!来到九龙街后……找到一户‘天使发型屋’。我在那儿,接待你!”孙贵元道:“天使发型屋,对吗?行……我估计,两个小时内,可以到达香港。他妈的……现在想杀我的人,比比皆是。如果,你能保准我渡过这一劫!我把身家老命全交托你都没问题!”孙贵元出来后,暗忖:“好歹儿也有个落脚点了。万一……那露露真的横遭不测,那么?孙贵元唯有‘生死与共’了!”孙贵元一出来。露露竭斯底里道:“什么?!你……你俩在打架?!”“呵呵……他,不愿意交出来!耽误一分钟,兴许就是条人命儿?!东宛那地界,已经乱成了一锅潲水粥了。露露姐……告诉他!让他,把‘龙头杖’交给我!”露露道:“马上给潮州强听电话!”潮州强接过。道:“喂……露露姐!”露露道:“把那‘龙头杖’,交予表哥。然后,你也想方设法在天黑前到达香港。我不要人散,更不要心散。我要人齐,知道吗?!”潮州强道:“行……你发话,我没理由不照做。”露露道:“嗯。委屈你了……”潮州强,直接将面包车的钥匙“哐当”的一声儿丢给了那眼前的表哥。他道:“好好照看这辆车……这辆车,救过不少人的性命。”突然,表哥望着鼻青脸肿的潮州强。自己那张看起来“满脑肥肠”的大饼脸儿上……也是浮肿、刺疼的一片片儿。他竟而,“噗哧”一笑。倒是,遇见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放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表哥将车钥匙戳开了那钥匙孔,然后道:“你叫什么名字?”潮州强道:“张强。”表哥道:“我叫……呵呵,还是叫我表哥好了。”于是,表哥轻抬离合。车子渐渐地朝前驶去……他摸摸口袋,一本驾驶证,正坐在屁股下面。“我已经‘连仗’带车,一一地交给了‘表哥’。阿嫂……他现在要去接你了。”阿嫂道:“嗯……他一定会来接我。”潮州强道:“阿嫂……他是好人么?我看他,一边耳朵给没了。而且,才是刚没的?干我们这行,缺斤少两不奇怪。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我真的难以相信……”阿嫂道:“他一定不是好人。他还是叛徒。”潮州强道:“那何以,还将此重任,肩负给他?”阿嫂道:“因为……呵呵,背叛一次的代价,是失去一只耳朵。那背叛第二次的代价,则不是失去另外一只耳朵。这么简单了?想让你服你,不能以德服人,只能以武服人。”“其实,一个人是永远不会服从另外一个人。只会服从他的武力,或者服从他的控制。控制着你的经济,你的行动。那一切都好。”潮州强半开玩笑道:“但是……阿嫂,我服你。”阿嫂道:“那是因为……你对我产生了希望。呵呵,说明,我待你不薄。”这时,阿嫂挂断电话。阿嫂道:“贵元,走。往前走500米,我们能走到高速公路上!呵呵,你最好许愿,这时候千万别走出个秉公执法的公安来……”孙贵元道:“嗯。走!”二人,迈开了大步子,一步一步地,已然朝着那通天大道离去。天上的云儿,分外的蓝。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