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周老师周小渝道:“桉树,她能带来吉祥,还可以驱虫呢?”那个样貌非常凶恶的婆娘微微一愣:“你还说得出个道理来?实话,我的住客中,十个人还真有六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呢?”顿了顿她又道:“吉祥不吉祥不知道,驱虫很不错的。而这树长得特别快,这些都是我种的。”婆娘得意的指着旅馆前的这一片树。周小渝道:“在我们周家堡,几乎家家的院子都种这树。”“周家堡……”婆娘停止了扭动那肥肥的腰部,仰着头思考什么。周小渝不在理会这个凶恶于表面的家伙了,走着轻灵的步伐游动起来,一边轻微甩动的手,时而轻出一拳。他一点也不似在练拳,就像一种游戏。但是每每出拳却难以找到痕迹,非常快捷,他那看似是在活动关节的“甩手”有些不一样,看起来轻轻的一个手摆动,却似乎因为全身筋骨灵活到达了极限,能够带动整个身体震动。很快,周小渝停止了甩手和出拳,毫无章法的开始跑跑跳跳的,时而做“欲出拳状”,但是速度却很慢,并不真出拳,甚至连假动作夜不算。他现在做的,按照爷爷的话来说,已经不叫练了,叫“维持”。此时才回过神来的婆娘看看他的动作,有点兴趣,随即却是大皱着眉头:“你这是在练打架吗?这样没用的,练武不练功,最终一场空。”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这我听别人说的。”例行的活动结束之后,周小渝甩甩脑袋,走回旅馆的同时才道:“我的功已成,不用再练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婆娘眯起眼睛道:“好大的口气。”正午太阳升到当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量,导致这片区域“臭水河味”腾升。静静站在二楼窗口处,望着外面,等待着龙佳琪归来的小鱼儿忽然觉得,那个面恶的婆娘很实在。因为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她种的那些桉树,这里的环境一定更恶劣了。想到婆娘,他微微一愣,思维转移:如果没记错的话,周小渝觉得早晨在河边,自己甩手出拳的时候婆娘在发呆,等她回神观看的时候,自己只是“跑跑跳跳扭腰”,但是并未出现过“打”的动作,可婆娘却轻易的说出了“练打架”的话来。也就是说,当时“意打而形不打”,有其意,而无其形,如果不是内行,那无法看到此点的。“这么说来,她是个……”周小渝抓着脑袋喃喃自语,现下,他显得有点担心了起来,主要才下火车的那个开黑店的“婆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小菜鸟很怕再遇到一间“江湖黑店”。怀着对什么都好奇的心情,周小渝走下楼来。楼口那间狭小的“值班室”里多了个**岁的小孩。小孩有乃母之风,胖胖的,虎头虎脑,正在糟糕的环境里写作业。小孩时而抓抓头,扭头看着电视里的肥皂剧。每到这个时刻,嗑瓜子的婆娘一巴掌扔儿子脑袋上:“又不会写了?你上课的时候干什么了?”平常的底层家居情景,让周小渝的感觉很好,一时抛开了试探婆娘的念头。曾几何时,自己扑在院子里写作业的时候开小差,蒽姑同样是一个巴掌就打过来了。那时的爷爷看在眼里,却从不干涉蒽姑打骂孩子。记忆中,那个仿佛见过一切世面的老人是个智者,却很吝啬表达观点,很少发表意见……婆娘教训了儿子一会儿,抬头看周小渝站在楼道稍远的地方。很难想象,婆娘自己也觉得低俗的场面,可以吸引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如此投入的观察?甩了甩头,婆娘看儿子又遇到麻烦,拿过作业本看看,她也不大弄的明白,低骂道:“现在的学校搞什么鬼,不但作业贼多,难度还蛮厉害的?”她对着远处的周小渝晃了下手:“喂,小伙子,你念过小学没有?”周小渝回神愣了愣:“念过了啊。”婆娘道:“那就没有问题了,我儿子这里不会,你来教教这个臭小子。”汗,小鱼儿有点脸红,却还是走了过来,想不到自己也有当老师的机会?在周小渝指导小孩写作业的时候,婆娘漫不经心的嗑瓜子看肥皂剧,不过其实心思已经不再电视里了。她老有意无意的和周小渝说话,探问许多问题。周小渝有问必答。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婆娘啰嗦,这哪是探听,基本是盘问了。不过他始终还是都回答了,这背后只有一个原因:婆娘身上有蒽姑的影子。“这么说来,那个和你一起的小女人,你们是刚刚认识?”婆娘许久之后问道。对答间的爽快让她对这个小菜鸟有些好感,因此有些问题她想提醒一下。以婆娘的眼光看来,很明显,那个女人无论如何也是和小菜鸟全然不同的两类人。周小渝点头道:“是啊,这么了?”婆娘看了看没人,才压低了些声音道:“你别怪我多嘴,你们显然是两类人,莫名其妙的走到这步不奇怪吗?多的话我不方便说,只想提醒你,现实的凶险是你没法想象的。多考虑考虑。”周小渝满怀信心的道:“可是爷爷说,当你看世界充满凶险的时候,世界对你也是凶险的。”那个仅十岁的小胖子及时抬头,看着“周老师”意**:要是我的同学那么好忽悠就爽歪歪了。那个婆娘却对这在儿子看来都比较菜鸟的话比较感冒,微微一愣后,开始发呆,思考。甚至周小渝离开的时候,她也恍惚不觉……随着时间推移,午后阳光升至顶端后,又逐渐开始倾斜。周小渝始终驻立在二楼窗口处,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那条满是灰土的便道,许久了,龙佳琪始终不回来。他感觉很怪,都不在知道这算不算思念的定义,只是觉得,那扎着一条大辫子的家伙离开后,这间房子就少了点什么。“咚咚。”不知什么时候,很大的两声敲门声传来,打停了小鱼儿的思绪。打开门,外面站立的是那个挺着大油肚的婆娘。似乎是出于习惯问题,几乎每次见到,小鱼儿的目光总会落在婆娘的“大肚子”上。这是一种职业敏锐,正如豹之特点是轻灵,虎之特点是厚重,而婆娘的特点就是这个大肚子。大肚子不仅仅是一层脂肪那么简单,和普通大肚子不一样的是,婆娘的肚子于丹田部位处,有个“微微凹下”的倾向……“小周,刚刚教我儿子写作业,麻烦你了,没有什么好答谢的,这些拿去吃了吧。”婆娘的声音很粗,就和她敲门一般的粗鲁,是典型的包租婆恶妇特点,但是举动却相当的家居朴实。她伸出的手里拿着一只橘子一只香蕉。这不算酬劳,却是一种乡间的礼仪了。因此周小渝很高兴,嘴巴里还来了点书本化的客套:“其实只是举手之劳的,大妈客气了。”婆娘叫道:“叫你拿就拿着嘛,难道还要我在房租上优惠你,没门,我们为人实在,不随便占人家便宜,但是谁也别想占我便宜。”周小渝也就不说什么了,点点头,欣然伸手。拿水果的时候,指尖并没有和婆娘粗糙的手指接触,仅仅是触摸水果,不过却不如想象中的容易,好好坐落于婆娘伸开的手掌上的水果出现些阻滞感。那种感觉非常怪异,即将脱离阻滞感的时候,就像将某物体快速提出水面时的那种感觉。婆娘面带好奇的微笑的时候,周小渝灵活到极限的手腕发生了诡异抖动,非常微小,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不过婆娘还是察觉了。那是快到极限的颤动,已经不是“骨”的范畴,而是“筋”,就仿佛手腕局部爆了一个小爆竹。婆娘的微微一愣,难怪早晨这个年轻人敢口出狂言:我的功已成,不需要练了。的确,能够以为快不破理念,如常的拿走水果的人,虽不至“功已成”地步,但至少底蕴的累积已经足够,余下的,只需要找到适合的方式,等待井喷了。周小渝拿着水果也是愣愣的,首次开始怀疑起自己十六年的苦修。婆娘一点恶意也没有,但是仅仅不经意间的一手“滞劲”,就带出了自己一身修为。“是自己不够努力,还是如爷爷说的:天下高手之多不可估计……”周小渝抓着脑袋自个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