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重新打一遍行不？

第三十六 重新打一遍行不？周小渝走过来坐下，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回想着那短短的格斗过程，每一个细节都是宝贵的。“你不把湿衣服脱了吗？生病就麻烦了？”他不说，龙佳琪来找点话说。周小渝摇头道：“我寒暑不侵了，你不用担心。”龙佳琪叫道：“哇，这么厉害？那你怎么不教我？”周小渝泄气的底下头去，直到半个钟头之前的人生里，他都觉得自己很厉害，很自信，但是现在不是，那个黑影人仿佛一座永远无法征服的高峰，似乎挡住了希望？之前被农子羽三人打败，被光头打败，被孙三姨从不出手的气势折服，但是真要说来，这些对小鱼儿仅仅是好奇，并不震撼，他始终觉得自己身后有一座最坚硬的山，在他心目中，蒽姑永远是无敌的。不过现在他也不敢想了，他觉得仅仅是想一想都会为蒽姑带来危机。不是小鱼儿对蒽姑的实力没有信心，实在是黑影人已经拥有了叫板蒽姑的实力，那个级数的高手之间是不能有胜败的，一但有，或许就是生命为代价……“咚咚——”沉默间，破旧的木门传来两声敲门。打开门，深更半夜的这时，外面的孙三姨嗓门并不大，抬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递给周小渝：“让小尤物喝了吧。另外我警告你们，进出要安静，别深夜大呼小叫的，再有下次我把你们赶走。”想到下雨之初，龙佳琪边往外冲边吆喝，的确有扰民的嫌疑，周小渝连忙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三姨。”接糖水的时候，三姨的手非常灵活，轻轻一缠绕握住了小鱼儿的手腕，片刻她松开手，带上门走了。她对龙佳琪不感兴趣，送姜汤来不是真正目的，而是借口，目的是看看周小渝有没问题，有没留下暗伤。在当时她虽然不敢跳出来“见义勇为”，不过事后照顾一下印象不错的人，这点胆量孙婆娘还是有的。这是孙三姨做人的底线。和光头老公的价值观不同。三姨的人生观是“我们不伤害别人，就是行善，就是对社会的贡献了”。按照此原则的话相反还做的很多了。房间里，龙佳琪抬着烫呼呼的糖水左看右看，心里捣鼓着这个婆娘搞什么鬼？最终她还是喝了，红糖的甜蜜伴随着姜的微微辛辣，热热的水，滚下喉咙，这一切让她认识到了三姨的实在，所以龙小姐决定，明天和三姨讨论房租的时候杀价杀缓和一点……类似七八十年代处处依靠集体似的。清早来临的时候，小旅馆楼道上的那个仿佛计划经济时代产物的破旧喇叭，响起了孙三姨的口号：“昨夜暴雨，我早起来收听广播，说是红山区局部，冠龙区大部，奢华区外围等等地区，市政排水告急，淹水最深处已干掉了一辆雅阁，出门的朋友们早做准备。”睡得正香的龙佳琪半梦半醒的骂道：“死包租婆……”雨后的清晨令人头脑清晰，旅馆前的便道变成了泥泞路，滑不留脚。旁边的小臭水河的水位涨了不少，河面上漂浮着许多不知由何处而来的生活垃圾。周小渝独自缓步走在附近，走到某处时，他总能凭着感觉，依稀在脑袋中重现昨夜的场景。昨夜几乎不可见物，但是只要走到相应的位置，那惊心动魄的拳锋足迹总会显现出来。十分神奇的是，周小渝连心情也几乎可以模拟出昨夜的十之七八，当一步踏下是他熟悉的位置，他会猛的扭腰出拳。泥泞的路上，周小渝开始闪身、出拳，表情显得越来越紧张。这才出来在河边扭腰的孙三姨远远看着，心里剧震，在她眼里，周小渝此时完全是在把昨夜的对手“重打一遍”。昨夜的战斗很短，因此现在也很快打完了。周小渝除了郁闷之外，仅仅只有一个新的发现：黑影人不论什么目的，昨夜让了自己两招。第一次让是提前收招，让节奏舒缓，使得自己愤怒之下的虎豹合击得以施放，否则，那危机时刻完全背离了“外家宗旨”的孤注一掷不能施放，会第一时间就大伤，严重的还会留下不可弥补的暗伤。第二次让，是虎豹合击出手之后，对方没有闪，而是接下了，并且在接下的第一时间没有连续攻击，慢了半拍。这两次相让的目的不好估计，但是他们至少有一个共同点：可以避免自己的受伤！忽然停下的周小渝想到此点，有点意外，却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除此之外周小渝还是很泄气，即便“重新打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的收获，也就是说，即便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自己也不能打得更好。即便是昨晚后期，很珍惜对方两次想让之后，周小渝迅速调整打法，收回了放飞的心态，九虚一实，那也只是“不犯错”而已。对于对方那种满手混乱生硬的招式套路，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打着就想吐血。对手那些生硬招式：招在意先，意到变招。一但上升到这样一个高度，那么生硬招式也将不再是生硬招式，变得比无招更可怕，因为它往往会在第一时间给攻击方造成误导，你以为是“一”，结果以打“一”的方式拳意才起，对方已经是“二”。这就是招在意先，意到变招。好像皇帝虽然人人怕，但都知道他是皇帝，没有人招惹那还好，不过一个微服私访的皇帝就尤其凶险，那会不经意间就要了很多被表象迷惑之人的性命。虽然对付那种“招在意先”的打法，昨晚周小渝在方式并没有错：打出力道是十分，留在体内九十分。理论是对了，不过常言说得好，一力降十会。打斗，最终还是要面对“实力对撞”这个永远也无法避免的事实。想了很久，周小渝没有什么收获。他并不是希望“想一想”就想到天下无敌，他只是希望能够找到建立在自己实力上，比昨晚更优秀的打法。答案是没有。如果要死的话，昨晚的后期，已经是最好看的“死像”了。相当于活动了一番，重新走回小河边，孙三姨依旧在扭着肥肥的腰，开玩笑的问：“不是说你功已成了？怎么我看你刚刚练得欢呢？”周小渝脸一红，很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岔开道：“招在意先，要怎么打？”孙三姨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犹豫片刻道：“谁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打？如果是我的话，永远只有两个打法：沾和离。”周小渝喃喃道：“沾……离……”孙三姨点头道：“是的。沾打招，离打意。”说完，她停止扭动，回身走向小旅馆，好似害怕走慢了被小菜鸟抓住学拳似的，不过临没，三姨的声音再次传来：“其实怎么打不是重要的，每种打法都需要相对应的‘底蕴’支撑，否则就是屁话……”孙三姨离开后，周小渝又独自想了很久。沾和离的确是好打法。所谓沾，就像第一次打光头一样，招被“沾”住，借由这个媒介无限放大感知。这样只要底蕴足够，那就足以克制对方招在意先的打法。而“离”则是打“意”。是内家拳用于打外家拳的杀手锏，比如周小渝打浩东，猛虎出山的时候有意而无形，正是无招无破绽的释义，那个时候不能沾，必须离。但是这些对周小渝不太有用，这都是建立在“内家拳”这一全然不同又自成一家的战斗理念之上的东西。现在他只是忽然想，如果蒽姑来，会怎么打？想了许久，小鱼儿非常泄气，毫无疑问，蒽姑也只有两种打法：意打或者快打。意打就是不打，以意吓敌。只要蒽姑出现，虎豹雷音带来的特殊震荡会非常怪异，就像一口忽然被撞响的巨钟，却在震荡还没有完全发音之初，如同以软质物体包裹住，封住音波，却将那股酥麻的震荡之意狂野释放而出。而那来自骨髓的震荡，也能轻易的震入对方心神，扰乱内家拳之精髓：感知。这就是意打。快打的话没有秘诀。所谓唯快不破。如果是蒽姑出手，可以打穿一切阻隔和掩饰，任何的招在意先或者变招，也无法迷惑出自蒽姑之手的豹穿拳，最终就会演变到“实力对撞”之上来。经过一个循环，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