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勇气与义气几杯米酒入口,变成热流汇入四肢百骸,木兰身上燥热起来,心底的警醒却丝毫不减,一边应和着众人说笑,一边暗暗打量着周围的情形。段兆言乐呵呵地招呼众人进食,顺道问起白日里可好玩,琬玉便细细讲了黑水崖的盛况。绣兰原是个叽喳性子,忙不沓地说起琬玉得了好厨子的事。段奕自无意见,少不得还要夸奖琬玉几句,段兆言向来凑趣,直说改日要来曾家叨扰一顿,绣兰便嚷着她也要跟着同去,桌上笑声不断,气氛甚是融洽。这张几案本是主座,不多时,前来敬酒的人陆续而至。来者多是段奕的政要同寮及大理要人,也有各大商贾携着女眷来向琬玉相邀示好的,更有怀着别样心思来一睹双姝芳泽的。就爵位而言,众人中应以段兆言为贵,这些年虽说只有个空架子,如今和绣云的联姻又令他身价倍增,今晚刻意向他殷勤献酒的人亦着实不少。如此一来,来宾竟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琬玉几人反不能像方才般家常叙话了。段奕素来为人亲善,今儿又有佳人在前,春风满面地举杯畅饮。段兆言在旁边作陪,顺理成章地把木兰介绍为琬玉的义妹。众人一叠声地夸奖着好一对光耀人眼的姐妹花,段奕听在耳里乐在心里,一双眼睛更是闪烁明亮。木兰一直留心听着,她很想从敬酒者中见到两个人,一是木土司,二是绣兰提到的小梁将军。这两人一正一反,都是对苍山十分重要的人物。木土司为了保存实力假意投诚,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监控,所以军师不敢贸然与其相见。老人不惜把女儿嫁给曾其轩,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木兰,少女心里的感激无以言表。至于梁存山,那是以后苍山血战的主要对战大将,偏偏无人知其底细,木兰也很想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惜她失望了,今晚这两个人物一直没有出现。琬玉身为女主,时不时陪同段奕举杯,更有刻意结纳她的达官女眷过来频频敬酒。她本来不胜酒力,十几杯下来,双颊渐渐泅上淡粉,额头上也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木兰看得着急,正担心着,却见段兆言低声和小豆子耳语一番。少顷,小豆子重新取来一壶米酒为琬玉斟杯,闻着酒香浓冽,细瞧颜色却不如方才的乳白,想来是兑了清水,木兰这才略放下心来。好不容易待到消停些了,绣兰撅起嘴道:“这些人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绣云点着她嗔道:“傻丫头,哥哥和王爷都是官家身份,来往应酬是尽本份,哪能像你一样一门心思想着玩乐。”段奕向琬玉歉然一笑:“辛苦夫人了。”旋即又对绣兰道:“稍安勿燥,等到狮舞进场,就放你们下去看热闹。”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端着酒杯远远高声道:“段兄和王爷可好?方季春敬酒来迟,见谅见谅!”走近了看,这次来的却是个汉装青年公子,身量高挑,华衣锦服,修眉大眼倒也生得齐整。木兰觉得有些眼熟,正琢磨着在哪儿见过此人,只听段奕抢先迎上大笑道:“自打婚宴别后,好久不见季春兄了,今儿你又迟到,罚你自饮三杯谢罪!”木兰霍然想起,原是在琬玉大婚闹房那晚见过此人,想来是曾家的熟客。果然,琬玉福身行礼笑道:“季三哥,老爷和伯母身体可好?家兄经常念叨你呢。”方季春微微一怔,旋即恍然道:“原来是二小姐,哎哟,如今得改称嫂夫人了!怎地婚后嫂夫人越法水灵了,方才远远瞧着,我愣是没认出来,还当是段兄换了新人,该打,该打。”说着放了杯盏作势一揖。段兆言与他亦很相熟,佯怒着往他头上弹了一次爆栗道:“季子去了京都半年,不仅风仪更见洒脱,连油嘴滑舌的功夫也长进了!”琬玉在一旁捂了嘴轻笑:“季三哥的顽笑脾气一点没改,怪不得伯母常常来曾家找人呢。”三杯喝完,段奕才向他介绍众人。木兰原是听说过此人的,这方季春人称季三爷,是城中大商贾方老爷的幼子,平日喜好舞文弄墨,很有些风花雪月的性情,故常来找曾振南玩。他家中开着粮行和钱庄,大哥在京都任有职务,若论家财名望,恐怕比曾家还枝繁叶茂些。听说,二夫人原先曾想把琬玉许给他,因曾慧义别有打算才作罢。怪不得方才见了琬玉的风姿,语气有些儿酸溜溜的。琬玉大婚后,他便去了京都探望大哥,这才返家没几日。寒暄罢,段兆言吩咐小豆子多设一副坐凳和碗筷,要与方季春叙话长谈,藉此了解京都风土。木兰见此情形起身让道:“季三爷请这里就座吧,我本就坐得气闷了,正好起来舒展一下筋骨。”她不知谁方季春是个怜香惜玉的性情,见了她的丽色逼人,早就存了别样心思,正寻思着如何搭话。如今木兰主动开口,方季春心中暗喜,长身一揖翩然道:“季某能与木姑娘同桌共饮,何其幸也,岂敢再劳佳人让座。不知木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同饮一杯?”说毕一双眼睛殷殷望过来。木兰被瞧得脸上发烫,段兆言替她解围道:“季子好没眼色,瞧不见木姑娘脸泛桃花了吗?你来得晚,我们可喝在前头了,要想同饮,明年请早吧。”这话半是戏谑半是为难,谁知方季春以退为进,目光灼灼道:“好,那我就和木姑娘订下来年之约!到时,季某亲去迎接姑娘大驾。明月在上,清风作证,我自饮一杯以示诚意!”接着仰头咕噜喝了一杯,弄得木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涨红了脸十分尴尬。段奕早就怒火中烧,从方季春紧盯着木兰起就冷了脸色。恰好小豆子取了坐凳过来,正要问设在何处,方季春踱向木兰身边道:“木姑娘,我坐你旁边不打紧吧?”木兰勉强应道:“季三爷请随意吧。”段奕强抑着怒气道:“天热,季子还是坐这边宽敞些。”几案呈长方形,东西长,南北短,本也没有往北端设座的道理。偏偏方季春存了心思要和木兰亲近,浑不在意地答道:“不怕,佳人在旁,遍体生凉!”段兆言也觉不妥,打个哈哈笑道:“季子莫要唐突了佳人,来,你坐我这个位置,我和奕哥儿挤挤,咱们好好再饮几杯。”他的座位本就和木兰邻近,方季春也就顺势坐下了。坐定后饮得几杯,方季春又转头去和木兰说话,话语间百般殷情示好。段奕一腔怒火闷在心里,却又没有理由发作,渐渐抿起嘴角,手中的酒杯越握越紧,琬玉瞧着他的脸色暗暗好笑。对方尚末婚配,对木兰示好亦是天经地义,段奕这口闷气好不难受。“野羊腿凉了不好吃,季子,吃菜!“段兆言觉察出气氛不对,赶紧招呼着园场。方季春对木兰是越看越着迷,虽说以前在曾家见过,这般近了细看,木兰的侧影有如瓷器般精致光洁。少女一味低头不语,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拂,像小猫的爪子般撩动着方季春的心,令他不禁呤哦出声:“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啪”地一声,段奕手里的酒杯捏爆了,他再也按耐不住,沉声道:“季子闹够了没有?这里不是天香楼,要追姑娘请去别处吧!”方季春万不料他突然动怒,愕然道:“段兄怎么了?我对木姑娘绝无轻薄之意,确实是存了爱慕之心。莫非……”这话只敢说了半句,在座的人人都想到了,木兰是琬主的贴身丫鬟,莫非段奕大小通吃?丫鬟升为姨娘原是常事,不过大多都在婚后两三年,总要打着开枝散叶的名头才纳姨娘。段奕大婚不过半年,真和木兰有染的话,令琬玉的颜面何存?一时间,席上气氛沉闷,连擅于转圜的段兆言都找不出说辞,桌上一片难堪的静默。琬玉轻咳两声,缓缓道:“季三哥有所不知,我家木兰……”大家绷着神经凝神细听,要看她说出什么缘由来。方季春更是着急,霍然起身道:“木兰怎么了?”琬玉眼波一转,放低声音道:“木兰……已经暗中许给了我二哥。”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彻悟:怪不得琬主对木兰格外亲近,怪不得段奕会勃然动怒。段兆言哈哈笑道:“好事好事,真个亲上加亲啊!”木兰脸色绯红,绣兰促狭眨眼,段奕震惊之下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最为尴尬的要数方季春,他和曾振南向来交好,这次却犯了个大错,懊恼得拍着胸口道:“我真是晕了头,怎么没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糊涂啊糊涂,教我以后如何有脸见振南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传出去也是佳话一段,季子不必介怀。”段兆言先是开解,转而戏谑:“嫂夫人若是先说明了,我们如何得见季子捶胸顿足的好戏?”方季春两步走到段奕前深深一揖:“段兄,我实在是羞愧啊,万请见谅!”段奕恢复了一惯的和睦,抢前扶道:“不知者不为罪,是我言重了。”琬玉盈盈起身道:“季三哥在京都呆了半年,自然不知道情形。我家二哥去了缅甸,二娘也是最近才定了此事,因是家务,一再嘱我不要外传,故不好给大家明说。错先在我,我自罚一杯吧。”慌得方季春劝阻不迭,直说:“季某唐突了,改日再请客陪罪!”段奕心里千头万绪,面上还得强装笑颜,琬玉的解释合情合理,碰巧为他解了围,却在心头投下巨石般的阴影。曾振南对木兰的爱慕观月轩里谁个不知,如今琬玉挑明了说,看来二夫人确是定了此事。明眼人都清楚,木兰身位卑微,说是许给了曾振南,自然不是作正室原配,只是当个通房丫鬟,难怪二夫人不愿声张。等将来曾振南大婚后,木兰再从丫鬟升为姨娘,这对贫寒人家的女儿亦是好归宿了。上次书房里木兰神色不豫,莫非就是为此事烦心?末了,方季春脸面上多少不好意思,拱手告辞回了原桌,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他一走,绣兰便扑哧笑出声来,摇头晃脑地念道:“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木兰又羞又急地央求道:“二小姐,快别说了。”绣兰偏要逗她,拖长了声调道:“是,小嫂子!”三个字窘得木兰说不出话来,大眼睛里水光莹莹,一副楚楚可怜的情态。“放肆!”“小妹,不得无理!”段奕和绣云同时出声,一个是高声训斥,一个是含笑喝止。绣兰吐吐舌头,拉拉木兰的衣袖道:“好妹妹,是我错了!咱俩也碰一杯好不好?”她娇声软语地软磨硬缠,木兰哪能真的生气,最终两人同饮了一杯作罢。经此一闹,桌上气氛明快了很多。段兆言为了消弥刚才的不快,提议击鼓传花助兴,绣兰一听来了劲头,拍掌呱呱叫好。小豆子取来小鼓和绸花,自己居中做了令官。鼓声一响,人人忙不迭地把绸花往旁边抛送,段兆言手慢,第一轮就输了,苦着脸喝了一杯。第二轮是绣兰输了,她却耍赖说绸花掉在了地上不算,恼得众人修订了规则,往后以绸花送入手中才算完胜。接着玩下去,却是琬玉输得最多,虽说米酒里兑了清水,三五几轮下来,琬玉脸上还是带了几分薄醉,双颊像桃花般融融娇艳,。绣兰玩得兴高采烈,直叫:“再来,再来!”这次小豆子故意久久不停,各人都传得眼花瞭乱,最终段兆言一个急送,绸花落入木兰手中,鼓声也恰好停止了,琬玉舒了口气道:“这花儿老跟着我,总算跑到别家了!”又见对面的木兰神色有些发懵,笑问道:“怎么?木兰你也想耍赖?”那绸花一入手,木兰就觉有异。段兆言侧身传送时,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她手腕,顺势把一个小纸卷夹在绸花中递了过来,旁人根本无法觉察。木兰料想不到此举,一时神色有些发怔,随即警醒过来皱眉道:“小豆子偏心,不愿让王爷饮酒,那鼓声早不停晚不停,怎么一到我这儿就停了,理当把令官的眼睛蒙上才对。”绣兰想了一刻点头道:“有道理,下次就这么玩吧,这杯酒我替你喝好了。”木兰笑着道了谢,手下暗暗把纸条收了,心里也像敲小鼓般砰砰跳过不停。一阵呜呜的号角响起,天台上人声喧哗,有人兴奋地叫道:“赛马开始啦!”绣兰早就心痒难耐,嘟着嘴望向兄长。段奕无奈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让周校尉跟着,今儿玩够了再回来!”绣兰着急道:“我不要周校尉,有他跟着好不自在。”段奕正要发作,段兆言呵呵笑道:“我来说个折衷的法子,让小豆子同去如何?”绣兰眼珠转了一转,终于点了点头。趁着众人说话的当儿,木兰悄悄展开手心的纸卷,上面只有简短一句:“戌时,广场南边鼓楼,有要事相商。”她偷眼看去,段兆言正若无其事地和绣兰说笑,微胖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看起来仍是一副对谁都无害的模样。木兰心里疑云重重,初次相见,这个段兆言有何事要私下相商呢?也许那副普通的容貌令所有的人都看走了眼?自己该不该去赴约呢?“夫人是留在这里,还是和妹子同去?”段奕转头问道。琬玉一双眼睛亮晶晶地,以手支额道:“不成了,这米酒劲大,我这会头晕得紧。”绣兰听了又开始犯愁:“哎呀,早知就不让嫂子饮这么多了,现在可怎么好?”段兆言略略一想,招呼了一个待女过来吩咐几句,道:“嫂夫人可要到厢房小息?我已叫人熬了醒酒汤。”照计划,琬玉本来就要佯醉,留出木兰独处的时机,当下抱歉地笑笑:“也好,我身子发软得很,木兰和妹子们一道去吧,走时再来唤我。”木兰待要推辞,绣兰却要强拉她去作伴,说:“嫂子不去,四大金刚变成三大护法了,你再不去,就剩我和姐姐两个独行侠了。”说得像是参加武林大会般悲壮。段奕听了不免嘱咐道:“绣云,留心点小妹,她性子淘,我这边打点罢了再来找你们。”段兆言拍拍手,一个粉装待女过来扶起琬玉。木兰原想伺机商议一下,绣兰是个急性子,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小豆子正要跟上,被段兆言叫住了:“把这个带上,大小姐受不得风寒,你好生照应着。”说着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绣兰冲他甜甜一笑,带着小豆子也跟着走了。木兰匆忙之中回过头来,与琬玉对视一眼,双方的眼神,都充满了关切!酒足饭饱之后,四名乡领导上班去了,而一直坐在旁边瞪着他默不作声的樊洪举才吐了一口气,赶紧询问他怎么会在短短几年时有那么多的钱,能够接几百亿的工程,方宝笑而不语,却把樊成刚叫进了包房里,询问他乡里的情况。当听到方宝说乡领导想让他投资新街建设时,樊万刚是大力主张他承接下来,因为据他的了解,现在羊街乡各村的农民有不少人在外面打工赚了钱,而各个村又太分散,无论是医疗还是娱乐都不方便,好多人都想在乡里买房,不过由于旧街容量有限,没有办法进来,如果修建一条新街,房产绝对是有市场需求的,羊街乡也会更热闹。方宝有着很浓厚的家乡观念,其实也想给家乡人做些事,但当然是要建立在市场的前提上,他知道樊万刚有生意头脑,而且熟悉乡里的情况,听了他的话后,便有了决定。当天晚上,他再次请出了四位领导,告诉他们自己对投资新街有些兴趣,不过希望在地皮上的价格能够优惠,如果能够谈定,最多一周,他就可以签定合同注资开始开发。gdp与引资能力是考查领导能力的重要标准,而房地产无疑是推动当地经济最快速的法宝,当听说方宝有了兴趣,领导们是喜悦不胜,连连答应在地皮上会以最优惠的价格给他,让他第二天到自己的办公室详谈。在乡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方宝便应约去了乡办公楼的书记室,万满江书记早就等着他了,请他在沙发上入座亲自泡了茶后,便递来一份准备好的资料。方宝别的没瞧,只看了两个数据,那就是开发的面积及土地的出让价,面积是四百亩地,每亩地的出让价是二十万,而被征地农民的农作物补偿拆迁经济补偿或者原地还房,则由开发商承担。二十万一亩的地皮,对于经济发达的地区来说无疑是很少的,但是对于相应偏僻的羊街乡无疑偏贵,但是,在沈阳陈政早就教过他这些卖地领导的心理想法,方宝拿着资料,也没有多说就告了辞,跟着去了一趟米阳县住了一晚,第二天回来手里已经提一个装满三百万现金的皮箱,然后分别装在了四个大布袋里,万书记一百二十万,两位副乡长各七十万,而孙科长也有四十万,卖地的事虽然与他在权利职责上没有什么关系,但此人也是乡主要领导之一,还有直系亲戚在县里当一把手,必须考虑到他不会在这事上弄鬼,面面俱到,也是成功做事的要诀。晚上,让樊成刚走了一趟,分别把四个布袋交给了四名领导,次日一早,他又去了乡办公楼谈地皮的事,而万书记与两名副乡长现场开了一个会议,最后决定十二万一亩地卖出,只要方宝同意,就立刻向上级申请。送出的三百万得到的利润是减少了三千二百万,方宝当然会同意,买地的钱多半会被这些乡领导挥霍或者滥用,还不如他低价拿到手,然后以低廉的价格卖给有需求的村民,这样不仅资金能够很快抽出,还能够为本地人做件好事。几个乡领导办这事是很积极的,只过了十天,批复就拿下来了,而建设这样的一个乡级工程,技术含量当然用不了多高,方宝给陈政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派几名工程管理人员过来,至于承建方,就在本地招标,只要资金到位,管理人员把握好工程的质量,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陈政派来的人很快抵达了羊街乡,由于找的承建方也需要垫付一部分资金,因此虽然有两亿左右的工程,但实际宝盛公司用不着投入那么多的钱,在梁琬转了五千万过来之后,羊街乡的新街建设就开始了,前期主要是征地与协商赔偿的事宜,当然,由乡政府出面,而方宝又有心造福乡里,开出的条件优厚,占地的乡民绝大多数愿意,少有的几个钉子户也很快协商下来。在这个时候,米阳县十大杰出青年的评选结果也出来了,方宝在沈阳承接的工程大大增加了他的份量,这样的成就让他毫无争议的排在了十人之中的首位,本地的电视台与报纸都作了大量的报道,米阳县人很快就知道偏僻的皇妃村出了一个年青的亿万富翁,甚至还有好些专程托人来打听方宝有没有对象。从古到今,皇妃村最有出息的人当然是至今还立着牌坊的崔贵妃,接下来原本是当过副镇长的崔正直,但崔正直已经声名败坏,并且自杀,那么给皇妃村争光露脸的无疑就是方宝了,就在方宝被评为全县十大杰出青年的第二天,由樊洪举的主持,全村老少齐聚村头贵妃牌坊之下,敲锣打鼓大放鞭炮,好好热闹了一场,方宝的家人自然是脸上无比光彩,孙梅与樊春丽笑得一直合不拢嘴,而方泽远想到自己打骂儿子的情景,却是好生的感慨后悔,至于崔牡丹,瞧着容光焕发,春风得意的方宝,眼里唇边带着的都是笑,深深幸庆自己跟了一个好男人,而且还有了他的骨血。渐渐的,一个秋天过去了,家族和睦,爱人相伴,又有了未来的血脉,这是方宝从小到大过得最平静也最幸福的一个秋天,不过,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日子当然是不会长久的。十一月二十三日,初冬的一个晚上,方宝坐在崔牡丹宿舍的客厅看电视,崔牡丹此刻并不在家,而在上课,不过教的并不是孩子,却是正处于育龄期的妇女,妇女主任的任命乡里早就下达了,崔牡丹也认真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不过方宝担心她的身体,村子里的家族纠纷之类的事情就让樊洪举崔远刚去处理了,她只负责教导一些科学的生理知识,这也是村子里的妇女们最缺乏的。快到九点钟,崔牡丹的课程要结束了,方宝正准备下楼去接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柳昭打来的。刚“喂”了一声,就听到柳昭在电话里沉声道:“阿宝,我们发现新情况了。”方宝立刻道:“是什么情况?”柳昭道:“就在一周前,长海县小港渔村外的沙滩上飘过来了一具无名男尸,身体已经被海水发泡了,身份无法辨识,不过据我的人今天从警方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是,这具男尸身上有炭疽病毒,怀疑是走私人员从境外带来的,由于没有发现其它的情况,警方目前已经停止调查了。”方宝闻言,脱口就道:“鱼钩岛。”柳昭在手机里“嗯”了一声道:“我已经问过熟悉这一带水域的渔民,在这个季节,从鱼钩岛方向到长海县海岸有回潮,如果这具尸体是从那边过来的,就容易被冲到沙滩上,结合到我们过去掌握的情况,已经可以肯定鱼钩岛上的确有人在做这种细菌实验。”方宝咬牙道:“也就是说日本人的魔掌仍然伸在我们中国人身上了。”柳昭道:“目前虽然没有发现这种细菌对中国人大量的伤害,但从历史与未来看,他们的实验很有可能最终针对的是中国人,绝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阿宝,隐形潜水衣与助推器已经到了,凌展他们一直悄悄在长海县海岸线练习,随时可以行动,你就下命令吧,只要掌握了一些证据,我们就能够通知国家的安全机关,把这事交给他们最好。”方宝迟迟没有回话,因为他知道,日本人建在那个孤岛上的细菌实验基地绝对是戒备森严,就算有了隐形潜水衣与助推器躲过雷达上了岛,同样危险重重,他不是信不过凌展他们在北高加索半年的集训没有收获,但是,根据他自己的亲身经验,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训练和实际行动是不一样的,就算是廖胜义当过排长,但也没有真正打过仗厮杀的经历,而如果重大的行动,没有一个有经验的老兵指挥是非常冒险的,所以当初秃鹰部队行动时老手会多于新手,对指挥官的选择更是谨慎。这一次行动如果失败,凌展他们不仅很难全身而退,更重要的是,将打草惊蛇,再也不可以破坏日本人的这个计划了,在所有的兄弟之中,他是唯一有经验的老兵,能够增加成功的机率,如果此时退缩,绝对是没胆量没义气,对不起对自己一片忠心的兄弟。这时,他还想起了崔天佑在遗言的另一个心愿,说年青的时候曾有过兼济天下的愿望,可惜后来家里遭到了极大的变故,他也被追杀于山野之间,无法实现,还让自己如果有机会就去帮着完成。而他已经特意在网上查过这句话的意思了,这话的全句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出自《孟子·尽心上》里的一篇古文,意思是当自己有了能力,就要为天下百姓谋太平,福泽苍生,建功当世之功,利千秋之业。而现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而且面临着一个有可能会危害中国百姓的毒辣布局,实在不能袖手旁观。在思索良久之后,他才道:“老柳,先不忙行动,过几天我回来了再说。”柳昭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道:“阿宝,这事你就不用亲自出手了吧,你是主帅,应该掌握全局。”方宝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道:“老柳,你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我问你,如果凌展他们这一群新手前去鱼钩岛,成功的机率大不大?”柳昭如何不明白在实战中作战经验的重要性,而对于方宝的指挥能力与单兵作战能力他也是深知的,沉默了好半天才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一趟去有多危险?”方宝毫不犹豫的道:“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我才不想让凌展他们去送死,如果这一趟我不去,而他们出了事没能回来,一辈子我都不会心安,要做兄弟,就同生共死,听天由命。”柳昭对于方宝的性格是了解的,叹了一口气道:“阿宝,过去我一直认为你像刘邦,但现在这句话我要收回,刘邦在逃命的时候为了跑快一点儿,连儿子老婆都会推下车去,你表面上虽然有着痞气,但骨子里却是一个项羽般的英雄,对于做大事业的男人来说,明哲保身和英雄之气有时候很难说谁更重要,我不赞成你的决定,但不得不说,你是个好大哥,好汉子。”柳昭还从来没有这样赞扬过自己,方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老柳,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已经有孩子了,也没了什么顾虑,管他的刘邦项羽,我只做方宝,做自己想做不后悔的事。”此时此刻,柳昭不再劝他什么了,只是道:“好吧,那我们等你回来,这几天有什么事最好给家人交代一下。”说着,他就挂断了电话,而方宝放下了手机,他知道柳昭的意思,这次的行动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参加,到了神秘的鱼钩岛,哪怕他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与极高的单兵作战能力也不敢说能够活着回来,这就像是战场中的敢死队一样,是需要提前交代遗言的,而他自己,在离开皇妃村之前又应该和崔牡丹及家人说些什么呢,这四个月的确是他生命中最平静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但是,这一趟他却不得不去。思想之间,崔牡丹回来了,方宝迎了上去,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见到崔牡丹脸上溢满着的笑容,再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心里顿时一叹,决定什么都不说,和过去一样离开,否则只要稍微露出要去从事危险行动的口风,无论是崔牡丹还是父母婆婆,绝对会时时担惊受怕的,他留给家人的钱已经足够他们用了,真有了什么意外,在生活上至少不用操心。于是,他搂着崔牡丹的腰道:“牡丹,我接到了公司的电话,有事情必须回沈阳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回来,婆婆和我妈会照顾你的。”听着方宝的话,崔牡丹的眼神里掠过了一些黯然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了,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是做大事业的人,这一趟回来能够陪我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有事情你就去办吧,不用管我,我会照顾自己和我们的孩子。”学校里还有两个老师,而且婆婆和母亲天天都会来,但方宝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等你肚子再大一些,就不要教书了,再请个老师来,你到家里去安心养孩子,千万不能有什么意外。还有,我已经决定了,在你生孩子之前如果联系不到阿蕾,我就会回来和你成亲,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这么做,这事你也不用再倔强了,我不能让孩子出来没有名分。”心里面对钟蕾还是有着很大的内疚,过去崔牡丹一直的想法是找到钟蕾,把自己的歉意当面告诉她,然后问询,如果钟蕾心里还有方宝,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么自己就不会要名份,因为这本来应该是她的,可是,怀上了方宝的孩子,当村子里的人不停的问她为什么还不和方宝成亲时,她的确是难以回答的,心里对过去的想法也有了犹豫,现在听方宝不容自己反对的口气这么说,矛盾的心里顿时平静下来,轻轻“嗯”了一声,倒在了方宝的怀里,无论怎么样,她和这个男人已经无法分开,永远是他方家的人了,能够正式嫁给他,生下方家的孩子,当然是最完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