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空壳子资管公司

第一百二十八章 空壳子资管公司刚刚成立的资管公司还是相当寒酸的，办公地点设在城区南街‘东王道’一幢旧式楼中，这里以前是市计委用的办公大楼，96年底前，市计委从这里搬到了新的办公大楼，这幢楼就闲置着。东王道是城区南街一条主要干道，和城区『政府』仅一街相隔，但是这幢楼不起眼的土旧形象实在不敢恭维，大院倒是很宽阔，后面是停车场、自行车棚、锅炉房和几间老旧仓房，正面楼前倒是铺了水泥地面，楼门厅左右两边各有一块小小的绿化花池，大门口传达室的房子象个狗窝……楚韵秋对这样的条件感觉哭笑不得，好象资管公司的前景并不被市『政府』领导们看好，不然也不至于给人家安排到这么个地方来，对此楚韵秋心里是有看法的，但她不会说出来……在梅蓉、陈京民、王忠汉三位副总的陪同下，四位资管‘老总’一起视察了新的办公环境，这天是星期五。佝偻着身背的传达室老头叫李长山，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黝黑的干皱面皮堆出一张满是岁月刻画痕迹的脸，他引着这处旧楼的新主人们在楼后视察，“……自行车棚基本没啥用了，后半边塌了两年多也没修补，锅炉房还能凑乎用，有些管道漏水，我也修理过了，这边几间破仓房堆着一些没用的东西，其它的没啥，我就是有个请求，在这个院子里呆了二十几年了，能不能让我烧锅炉？”李长山知道自已老了，人家未必让自已这么老的半残废看什么大门，自已本来就是临时工，又因为腿有伤残，正经单位都不要，部队转业到地方后本来有单位的，可后来不知怎么就下岗了。从四十岁时就开始看大门了，后半辈子一直就做这营生，又因为家给贼偷了一次，把一些人事证明的重要东西也搞没了，弄的老李心灰意冷，找相关部门想补补手绪，可这年头办事太难了，几次折腾之后，李长山放弃了所有努力，在一些热心的街坊邻居相助下，才找到了一份看大门的工作。“李大爷，以前这锅炉是谁在烧啊？”楚韵秋望着老人目光中的期盼，心里莫妙的一酸。“都是我在烧，看大门兼烧锅炉，虽然腿脚不太方便，但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的很……”陈京民望了眼王忠汉无声的一笑，又老又瘸的还硬朗？不是人家可怜你，看大门都不要你。“哦……那看大门又烧锅炉，单位给您双份工资啊？”在楚韵秋看来，伤残老人应适当照顾。“我是个临时工，一个月就450块钱，看大门、烧锅炉、扫院子、整理车棚这些大包干！从去年计委搬走后，就没啥可忙的了，现在就看看大门，市『政府』每个月给160块钱，其它的没有了。”陈京民这时候笑道：“李大爷啊，160块也不少了，这是『政府』对你这个伤残老人的照顾，其实这大门看不看又怎么样？都废置一年多了，你还是要感谢『政府』啊，现在资管公司新接了这里，是要干大事的，看门又或烧锅炉也不是一件小事，你呐，老喽，还是回家享福吧，让子女们养老送终吧。”他的话让李长山眼里的期许神情暗淡下去，老人挤出个苦笑，“是的，我老了，老啦……”楚韵秋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若是只为可怜他就让这么一个老汉去看门烧锅炉也说不过去，单位的人会有其它想法吧？忍着没有说话，又大体看了看，一行人就上楼去了。梅蓉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多少看出了楚韵秋对李长山的怜悯之心，她哪里知道楚韵秋幼年丧父之痛，这些年每看到苍桑老者，就会想起自已早逝的父亲，随着年龄越大，这种思念越深刻。没多少人知晓资管公司的具体办公地址，今天的市『政府』办公室就接到无数询问电话，都是找资管公司的，大都是银行方面和一些企业，于是，资管公司新的办公地址在一上午时间中传开了。上午十点，楚韵秋和梅蓉、陈京民、王忠汉几个人正开讨论会时，院子里就涌来一堆人，看门老头李长山长叹一声，那个陈副总说的不假，看样子这个资管公司是要做大事的，有这些人来找。除了四副四个领导，三个司机，两个财会人员和两个办事员，资管公司目前就十个编制。“……市委办今天下了通知，你们也都看了，具体要求都在通知上面，我们严格执行就可以，中层管理干部限十二名，暂不设副职，全部从各机关部委局办抽调，最低要副科级以上干部，人事关系不作调动，还保留在原单位，只借调给我们资管公司，基层业务人员，面对社会招聘，有关招聘方面的事宜，由王副总负责吧，梅副总、陈副总提供一份中层干部的名单，下周一我亲自面试。”说起来陈京民和王忠汉一起来自市财政局，但他们都是科级干部，和楚韵秋这个正处级和梅蓉的副处级差着一二档的，但是陈京民比王忠汉的资格要老，王忠汉才三十出头，他陈京民都四十多的人了，可这一刻楚韵秋把招聘一块工作交给了王忠汉去办，而自已只是推荐中层干部，这不是屁的权也没有吗？梅蓉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自已能和梅副总去抢‘推荐’？这不是挂了个虚名？实际上资管公司第一次会议就隐现了官面上的斗争，楚韵秋对陈京民产生了一些看法，缘于他对看门老头李长山的不屑态度，这样一个人让他掌权，只不定怎么折腾人呢，先晒晒他好了。梅蓉和王汉忠都是官场里混迹的，倒没看出来楚韵秋风轻云淡的秀姿掩饰下有凌厉的官场手腕。陈京民有些郁闷，但做为副总之一，他也不敢驳楚韵秋的分工建议，勉强笑着表示同意。梅蓉却心中暗笑，她巴不得楚韵秋连王忠汉也一起排斥呢，这样的话自已就能全拉拢他们了。办事员进来汇报，说下面来了一堆银行的副行长、信贷主任与一些企业的经理老总，要见资管公司的主事，楚韵秋微微蹙了下细眉，望着梅蓉道：“梅副总，我的意见是下周再和他们具体接触。”梅蓉想一想也是，“嗯，我同意楚总的意见，现在咱们公司还是个空壳子，诸事未定，和他们也谈不上什么，这些小事，我去应付吧，楚总你对付大事，咱们公司帐面上可是没一『毛』钱啊！”“嗯，我心里有数，我一会就去市『政府』，公司的人员安置、具体机构设置，你们三位拿个意见给我，尤其是第一批基层业务的招聘事宜，要尽快落实，王副总，争取明天就让招聘广告见报。”“好，楚总，我中午不吃饭也把它搞出来，你就放心吧。”王忠汉显的干劲十足的模样。“嗳，都是你惹的祸，我这边什么都没准备好呢，你就把祸水给我引过来了，你快过来帮我想办法，不然我把城区工业园那个企业的破事丢到明年下半年再处理，看你撑得住气，哼！”坐在车上的楚韵秋打手机给戚东，早上的报她也看到了，城区『政府』那篇文章把银行和企业的矛盾丢给了资管公司，他们头是轻了，昨晚和丁兆南通了电话，知道是戚东做的发言，心里又是佩服又有点恨。市『政府』拔给资管公司三辆车，楚韵秋的专车是辆旧奥迪100，以前是处级干部们的专车，去年七月正处正职干部们统一换了小红旗，把旧奥赛迪100和一些进口车都淘汰掉了，尤其是进口车，『政府』部门的干部，坚决抵制对进口车的使用，竖立支持国货的带头形象，至于企业就管不了啦。楚韵秋的车和司机都是从市『政府』小车队拔过来的，司机叫魏强，二十七八岁，是部队复转军人，颇为精干的说，就是一脸冷硬的表情，估计是个不太灵活的个『性』，不然怎么没当某领导专职司机？坐在车上的楚韵秋心里也没底，之前她在省财政厅工作，虽说是副处长，但平时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很少去和上面的领导们进行扯皮交流，那是一把手的工作，现在自已成了一把手，却明显的感觉到了缺乏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官场中的一套，她也是清楚的，有时候在办公室是谈不了正事的，非得私下里在酒桌上或牌局、或私人聚会中去谈，一方面增进私谊，一方面融进官场规则中去。所以一想到这些，楚韵秋难免有些心慌，自已又是个漂亮少『妇』，难免有一些领导产生其它想法，找各种借口把正谈的工作放到酒桌或私人『性』聚会上去，那自已怎么办？去陪他们喝酒聚会吗？真后悔当这个什么捞子经理了，多少有一点怪怨丁兆南的心思，但一切已经形成了事实，后退无路了，能甩下挑子不干吗？不可能，风口浪尖上啊，愁死人了，戚东又给捣『乱』，资管公司完全是个空壳，一『毛』钱没有位，吹嘘说注册十亿资金，可事实是十『毛』钱在哪？昨天深夜打电话和丁兆南谈这个钱的问题，丁书记却摆了领导姿态，“韵秋同志，你是资管公司经理，资管公司没钱你找筹措，找我有什么用啊？又不是市委给你们注资，是市财政局，去找他们啊，想不到办法就找戚东那小子，祸都是他给惹的，嘿！你『逼』得他紧一些，我想是会有收获的，以后钱的问题，不许再找我了。”楚韵秋气的找栾庆华告状，栾庆华笑着安慰她，“等姐这周回家替你掐你姐夫两把出气好了”。这两口子摆明了穿一条裤子的，栾庆华后来还说‘这是个锻练你的好机会，事在人为嘛’。楚韵秋心说，锻练我？把锻练成混迹官场的女政客？女人想混出个样子，要付出什么的代价我是清楚的，潜规则太多了，我要是一一的遵从，还不彻底的堕落进去？当然，她心里也清楚，姐姐和丁兆南也不是让自已去与那些存在的潜规则去妥协，所谓的锻练是另一种真正的锻练吧……“嗳，秋姐，关我什么事啊？资管公司职责就是做那些事嘛，怎么能怪我祸水东引呢？”“你少给我耍猾头，我在去市『政府』的路上，你来市『政府』门口，半小时到不了，我不饶你！”“呃，哦……好吧，”戚东苦笑了一下，挂掉手机就下了楼，开着半新不旧的桑塔纳出了区『政府』直奔市『政府』了，他这辆专车还是92款的，好象还是德国原装的发动机，车况也不是太恶心的。在拥挤的车流中整整用了二十五分钟才赶到市『政府』大门前，因为戚东的车不是市『政府』的车牌，所以他也没准备开进武警把守的『政府』大院去，只是把车停进了大门左侧的临时停车场里去。锁好车门就走到了正门前，却没有瞅见楚韵秋在哪，刚掏出手机来要拔她电话，就听见门卫处一声轻脆的喊声，“戚东……我在这呢！”感情楚姐姐已经到了，躲在武警门卫室里等着自已呢。楚韵秋平时上班不穿崩的很紧的牛仔裤，只在双休日出街逛时才穿一些工作外的服装，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谁也不例外的，她工作时的装束也能显尽无限美好的身姿曲线，深『色』的严谨西套，外罩一件女式半大衣，小跟的皮靴，打扮的干净利落，脖子处围着素『色』的丝巾，在冬日的萧索中，她的靓亮清秀予人视觉上的美妙享受，带着勃勃生机和昂然春意，美人儿若加点笑容会更显灿烂！快步赶向戚东，带着小跑，给大衣裹紧的髋胯摆动起来诱人已极，胸前汹涌的颠颤更为惹眼。“走，上你的车去说话，那车旧桑塔纳是你们区委办的啊？感情她看见戚东驾车来了。“嗯，以后是我的专车了，旧是旧点，聊胜于无，感觉比骑自行车要有派头的多，哈……”“那不是多两个轮子的问题吧？今天冷死了，快点上车去，我愁死了，你替我想想办法。”楚韵秋也不知是不是对戚东没别的想法，总之很大方的勾住了他的手臂，乍看那接触似一对恋人般。戚东也知秋姐心无邪念，自已也不好起什么其它念头的，就快步走入停车场，两个人上了桑塔纳，戚东启动了车子，把开空调，楚韵秋才把大衣扣解开，半侧过身向戚东说她的头痛事。“……你说咋办呢？一『毛』钱也没有，我这个经理当的可窝囊了，都是你害的来，快给你想……”楚韵秋是真的急，说着话伸手在戚东胳膊上拧了一下，手劲很轻的，不象是解气，倒象在发嗔。戚东用手护着胳膊，干笑道：“我太冤枉了吧？”见楚韵秋又嗔眸伸手的模样，忙做头降状，“市财政局多少也要给一点启动资金吧？十个亿的注册资金只是摆在那里的一个数字，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笑掉老百姓的大牙？找分管资管公司的副市长先解决部分资金的问题，不给钱你就在家休息。”“我倒是想罢工，又怕上面领导有看法，这样做会不会不妥呢？这不，刚要来市府要钱的。”“不用亲自跑过来吧？会让他们看出你的急切心理的，打个电话就行了，资管公司现在很引人注目的，工农中建商这些银行会蜂涌上门来，给他们吃闭门羹就好了，找不见你，他们会去找市『政府』的，市府领导要是问，直接告诉他们：公司帐上一『毛』钱没有，这工作没法做，你们谁有本事谁来干吧，我让位置给你们……话是这么说的，但市『政府』没权利撤换你这个经理，你的人事权在省组。”楚韵秋也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她身在局中，给现状一折腾就脑瓜不灵光了，“嗯，这办法好！”“好吧？嘿，我白给你拧了两把啊？中午请我吃饭补偿吧。”戚东看了看表，都十一点多了。“嗳，你请我好不好？都十一点多了，我也不进去了，省得给他们找借口让我去陪席，没心思和他们一起坐着，中午咱们叫上丁棠去吃饭吧，我请客你掏钱，没意见吧？”楚韵秋笑盈盈的道。“我敢有意见啊？嘿，荣幸的接受了，对了，灵儿送托儿所了？要不要中午接她一起去？”“还是别了，我好哄歹哄的把她哄进托儿所，你再中午接她出来，准保惯上这个『毛』病……”“也是，那秋姐你给丁棠打电话吧，我是真惨，凭白给丁棠『逼』着签了一笔莫须有的债……”楚韵秋望着他英俊的脸庞，心里泛起丝异样感觉，他倒是和丁棠真的搭配，只是这家伙和左媗关系很深了，心里想着这些，掏出手机给丁棠打了电话，“嗳……小棠，你几点下班？哦，那我们十一点五十到区『政府』门口接你吧，嗯，我和戚东在一起，嗯，他害我好惨，不吃他的吃谁的啊？”收了线楚韵秋把手机揣了，见戚东点上了烟，就道：“嗳，你和姐说说，你与左媗那个了？”戚东倒没想到楚韵秋会这么直接问那个问题，俊面当时就红了，怔怔半晌硬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答案了，都说你们男人的思想在下半身，看来没有夸大。”“那个啥……秋姐，年轻人难免有冲动的时候，你说是不是？我不是在成长吗？”楚韵秋白了他一眼，“亏你说得出口，那你要不要对左媗负责任？玩一玩就算了？她饶的了你？”戚东心说她饶得了我才怪，我不也正头痛这个事呢吗？“那我怎么办？秋姐是过来人，教教我？”“我教你什么？你占了人家便宜，总要给人家个交代吧？要始『乱』终弃掉？如果不是，那和丁棠又纠缠在一起，将来这笔糊涂帐我看你怎么了结？给人家两个人一刀一刀的剁了都不解恨……”戚东却干笑道：“那我这辈子不结婚了，不用作选择，反正法律上没限定可以有几个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