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丁书记的想法东陵市『政府』门前扯起了一条白幅,上面赫然书着歪歪扭扭仍看辩认出来的血字:要肇事者偿命!戚东坐车赶到的路上,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他以市委办的名义直接打电话去了交警队,那边有人负责把车祸案情叙述了一下,原来是两车追尾事故中挟撞了一个人,死者是五十多岁的女『性』,在公交4路车要进站的时候,站台有人招手拦住了4路车前面的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为了载客,刹车有点急,正好后面跟着的公交4路车没防住,急踩制动时已经迟了,惯『性』把车向前推了一米多。就这一米多就闹出了大事故,当时出租车停时,一个匆匆忙忙过马路的中年『妇』女抢在它屁股后面,结果给撞过来的4路车拉在两车当中去,据说伤者不是当场死亡,但那一挟之势根本不是脆弱的人体所能承受得的了,两个车司机相互争吵、推诿责任,没有第一时间叫救护车,还是路人打电话叫的救护车,大该当时两个司机都懵头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受伤的人可能不行了。结果两个司机双双转身离去,丢下车走了,后来才知道,他们怕伤者家属找麻烦,都跑去交警队投案寻求‘保护’了,伤者的伤势严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以说齐腹部以下的身体和上半截断开了,只剩了皮皮肉肉的连挂,那个场景谁看了谁都要吐的,根本就没法看,事实上以外伤者死了。医生提供的情况是伤者在被运往医院的途中断气的,不过基本可以从严重的伤情推测,即便抢救的话,活下来的几率也不超过1的,当时在场的可能有一个是死者的同事或朋友,她以最快速度通知了其家属,事件是发生在昨天下午的,昨天的新闻也没有报道这个事件,相关部门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事,但死者家属在公交公司没讨到任何说法,一夜之间就窜联了所有亲朋堵了市『政府』!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戚东又问交警队的人,根据事故现场情况分析,两方责任怎么分的?交警队的人回答,“……事故鉴定报告没有出来,我们回答不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出租车和公交车都要承担责任的,包括死者在内都有责任,至于说哪边的责任大一些,现在不好说的。”戚东只是了解大致的案情,其它的他也管来了,什么责任分划认定之类,那是交警队的事。估计出租车和公交车会有扯皮,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安抚死者的家属,显然家属们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活生生一个人给撞死了,换了谁能接受了?情绪激动这些肯定是难免的,不然能堵市『政府』?戚东坐的桑塔纳是市委小车队的车,司机小王是个年轻人,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也是部队复转军人,这年头儿正经单位的司机们都是有当年经历的过硬素资司机,司机熬出头也能当官的。市『政府』门口大门关着,只留了旁边的侧门,有武警和公安的人把守着,谁闹事你也进不了这个门,外面还有两辆警车,七八个警察在维护秩序,戚东一眼就看见了张国梁,他是市局治安处的处长,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市『政府』都给人堵了,治安处的处长不过来看看情况也和上面交代不了。大门前一片哭声,老头、老『妇』、男人、女人、孩子;居然有**个之多,一字排开跪着哭……后面围着看热闹的人,一个个也是议论纷纷的,表示着同情和可怜,听说这只一一部分家人亲属,在交通局、交警队这两边还有死者的亲属们在闹腾,挑的是同一个白幅标语,要讨还公道。“……我们不要钱,我们就要撞死人的司机去抵命,求『政府』给作主,老汉给『政府』磕头了……”那个跪在中间的老汉头就触着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时抬头说这么一句要抵命的话。现在都没人接他的讪儿,你能和他说啥?行,我们让那个司机给你女儿去抵命?这可能吗?戚东挤进了人群里,大致看了一下情况,见『政府』这边也没有人出面给这些人安抚或说法,他就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正好站在前边的张国梁看到了挤进来的戚东,不由朝他投去诧异的询问眼神。戚东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朝左边外围扬了扬下巴,意示是叫张国梁去外围聊几句,张国梁也微微颌首,他们挤出人群在警车左侧人少的地方停下来,戚东就问,“……『政府』这边没人出来说话?”“……出来了,谁说也没用,现在死者亲属的激动情绪安抚不下来,说什么也不听,非要人家给抵命?司机撞死人还没有抵命的先例啊,他也不愿意去撞人,出来几拔人说话都没什么作用,这不,全回去了,现在就我们治安处的几个警察在维护秩序,问题还在交警队和交通局这边,你也知道,这两个部门一向有些联系的,这个事件中我听说公交这边不想担大责任,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是扳门路找关系的,双方闹的不可开交,差点就在交警队干一仗,这种事,一天两天解决不了的。”戚东蹙了蹙剑眉,“总不能让人家就堵着市『政府』的大门吧?我进去一趟,看看他们怎么打算的。”负责处理这个堵门事件的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人,三番五次劝说之后,这些人也懒得管了,向上司复命之后都各归各位了,戚东进来溜了一圈也没收获,他本来过来就是看情况的,不是工传达市委书记的什么指示,另说他这个专职秘书也传达不了什么指示,当然,私人『性』质的‘指示’可以。如今向国民就在市『政府』大楼办公,他是副市长之一,分管的正是交通、城建、电力等工作。戚东心说,既然来了就去向伯伯那里坐几分钟听听他怎么说,这不,才问了向国民的办公室在哪,走近了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向国民大声的说话了,“……别找这样那样的理由,尽快给我处理。”“……向市长,您是知道的,怎么处理也不是我们交通局说了算,责任认定是交警队的事。”另一个以前没听过的声音传了出来,戚东不觉听了脚步,假装掏出手机‘查看’着什么……在前一世记忆中,他可没和上了级别的领导干部们有过任何的接触,所以对这个圈子很陌生,对他们仅存的认识都是从电视报道或报纸上一些时事新闻上看到的,真人几乎没有任何的接触。这一世居然和这些官僚走的如些之近,包括自已本身在内,也是个小官僚,想想恍如置身梦中。“……我不管你这个些,如果明天市『政府』的大门还会被堵着,你这个交通局长就别干了……”向国民的强势声音之后,没有另一个声音发出了,功夫不大,一个脸『色』难看的中年秃顶男子从向国民办公室出来气呼呼的下楼去了,看也没看戚东一眼,戚东一想,这个秃顶男人就是交通局长?随后戚东就敲响了向国民办公室的门,听到他在里喊‘请进’才推门进去,“咦……你咋来了?”“……这边大门给堵上了,我过来『摸』『摸』情况的,刚走上来就听见向伯伯在吼人了,呵!”向国民『露』出笑容,“坐吧……这些人呐,有时候不‘吼’他们不行,非得你吼一吼他们才办事。”“说的也是,交通事故就堵市『政府』大门,这不是显的交警队处理事故的能力太差了吗?”“我刚给交警队那边敲了电话,三天给我结案,不然就撤换交警支队的支队长,我看他不作为?”“您这手段还是猛了一些,就怕压力一大又搞出什么别的洋相来,”戚东不无顾虑的道。向国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有本事他们就去搞,不怕官当不下去就去搞,我这个副市长也不是当假的……你过来是有目的吧?谈谈吧,你准丈人有什么指示啊?”他和戚东谈话随便的很。戚东掏出白皮的‘内部特供’烟给向国民递了一颗又揣兜了,点着烟才道:“你分管着交通这一块,别的不说,只是东陵的道路交通和公交公司这两大问题就让人头痛死,城市交通摆在第一位,大城市新气象的形成都在道路上,但是这一顶工程就耗资巨大,城市想发展,道路要先行啊!”向国民点了点头,“丁书记能在走之前,能把东陵市的道路交通大格局和基底给铺垫下来就是利国利民的丰功伟绩,但是以现在东陵市的财政状况来看,想上这么大的项目几乎是痴人说梦……”这是个事实,戚东也默认,一口你吃不成个胖子的,要慢慢的来,不过有一些资源是可以整合的,“……公交公司这个摊子能借这次机会整顿一下,这是个契机,可以切入道路交通的建设。”向国民微愕之后又点了下头,“嗯,我明白了,嗳,戚东,你要是把‘东陵资本’拉到东陵来,与‘东资管’联手的话,会不会创出更大的局面,会不会有更大的作为?哦,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戚东苦笑了一下,“向伯伯,它们两家是冤家啊,丁棠她爸决定在东陵成立‘资管’之后,我才怂恿左媗去的南华,它们之间的运作上差不多,只是一个民营,一个有『政府』背景,弄到一块来互抢业务吗?一个‘东资管’足以让东陵市起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只是它现在还没有完全显出威力。”向国民‘哦’了一声,“那就让它起作用吧,市里不是又给了三亿五吗?这钱准备怎么用?”“市『政府』这边应该有战略方向的吧?多多少少要影响‘东资管’的决策,”戚东笑着道。“嗯,我听兆山市长谈过这事,他说蒋市长要搞个什么‘百站计划’,一百个加油站的项目。”戚东哧之以鼻,有些不屑的摇了下头,“向伯伯,就东陵市境内这种道路交通情况,开一百家加油站熬着喝啊?这是舍本逐末,无非是垄断石油、润滑油市场的‘油王’杜德言在背后兴风作浪。”想想也是,这个杜德言想拿‘资管’的钱替他进一步垄断市场,换个说法,这也是蒋建勋的功绩,只是这个说法还没有正式的提出来,蒋建勋也是有顾虑的,但他说服不了杜德言,能怎么办?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蒋建勋稍微向刘兆山透『露』了一点意向,无非是试探他的想法罢了。“嗯,兆山市长表达了不同的看法,这几天也没再听蒋建长提过这个事,我看他也认得清形势。”必竟蒋建勋是当市长的,要是对东陵市当前形势没个大体的认识,他这个市长就太腌臜了。戚东回了市委见过丁兆南,把自已掌握的情况细说了一下,也把和向国民的谈话简述了几句。丁兆南发出冷笑,“……百站计划?这个杜德言是什么‘民族资本家’?他配得上这个称号?谁给他歌功颂德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民族这个词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他除了考虑企业自身垄断的发展之外,他怎么没替这座城市想一想?开一百座加油站给自行车加油啊?他拿资管的钱当纸用?”丁兆南还是头一次冒火,这也是当着戚东的面才这么说的,以他的深沉,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冷静,不过在戚东面前适当发泄一下情绪,还是蛮让丁大书记‘舒心’的。戚东只是苦笑了一下,丁兆南又道:“那三亿五必须用在刀刃上,一『毛』钱也不能浪费掉……”但是戚东知道这三亿五想搞个什么大工程大项目实在是太少了,就拿东陵市道路交通规划来说吧,首期投入没有30个亿,想也不用想的,而丁兆南心里也明白,东陵现在想搞道路交通建设还不是时候,经济底子太差,市财政根本付担不起,无论是向国家又或省里伸手,能得到的支持也是有限的,大头还得地方自已拿,除非东陵市给国务院特别定成了‘发展城市’,那可能有大支持。“……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我的本意是把市里几大国营企业的状况扭转过来,经济底子太薄啊,不积累的话,什么也干不成,去年财政是赤字,省里领导面前头都抬不起来,今年呢?嗯?”戚东抬头望着‘准岳丈’笑了笑,“今年起码翻身,应该赤不了的,‘东资管’也不是摆设。”“但愿如此吧,上面这两位都是新来的,是不是会给你拉脸子看都不好说哦,”丁兆南也苦笑。他所指的两位是省委书记沈天肃和代省长魏子宪,至于丁兆南站不站队,他们也不会强求的。“那……资管那边我联系联系?”戚东得把丁大书记的‘指示’落实下去,非得去资管公司。“不光是联系,你得帮着韵秋出谋划策,战略上定了方向,具体的事务由他们去落实就好!”这话就差说明了,‘你要给资管公司定下大方向’,楚韵秋是管理上的人才,但在战略层面上的认识还拿不出自已的意见,主要还是本身知识限制了她,至于帐务上的东西,她能管理的很好。不过和戚东接触这么久了,无话不谈,楚韵秋还真学习了不少东西,识见是蹭蹭的往上涨。“下午我要去几个企业走走,你也『露』『露』面,以后就熟了,再往下跑说话办事也会方便许多。”当天下午丁兆南书记在组织部长何蕴笙、宣传部长张祥天、秘书长杜信天、副市长向国民陪同下去国营大型企业‘东陵轴承’‘东陵扎钢’‘东陵公交’等多家企业看了一圈,听企业老总们谈现状、谈想法、谈对未来发展的设想;实际上没人对未来抱有什么设想了,眼下就过不去了,全诉苦。一圈转下来也够让丁兆南闹心的,但这个资态是要做的,市委书记关心的企业,肯定是未来要倾斜支持的重点,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丁大书记会对‘东资管’没有丝毫影响力?你信吗?戚东也跟着抛头『露』了脸,企业头头儿们也认识了丁书记的新秘书,不过对他的关注度极小的说。杜德言听说丁兆南去了几家国企,心里就笼罩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他清楚‘临江杜昌言’事件对杜家的打击很大,也可以使这位大书记转变了对‘宏光’杜德言的看法,于是,急匆匆往市府赶。“……蒋市长,丁书记这么个姿态是摆出来给人看的吧?但‘东资管’那三亿五是蒋市长你……”“好了,德言……我心里有数,不要计较一时之得失嘛,丁兆南是要离开东陵的,他再不走,他的政治前途就完蛋了,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和他争呢?你呀你,从政治上考虑一些事好不好?”“嘿,蒋市长,我是个纯粹的商人,商人谋的是利,‘百站计划’可以不上,但是我宏光贷的那些款是不是也可以债转股呢?”杜德言心里打的小算盘,他手里也有不良资产,想趁机处理掉呢。蒋建勋心里虽然烦这个人,但又离不开这个人,从政治上说,这个杜德言真是个弱智,但站在商业角度上,他是最会钻‘政策’的空子,宏光有今天的大规模,这都是杜德言钻空子钻出来的。“……德言,‘东资管’的事,我不能直接『插』言的,现在是常务副市长刘兆山再掌握‘资管’大局,实际上他能『插』上嘴的地方也不多,最主要的是那个叫楚韵秋的女人,你能搞定她,一切无虞矣!”杜德言咬了咬牙,我能搞定她,我还来找你做什么呀?“……蒋市长,您说句话必竟有份量啊!”蒋建勋深吸了一口气,“先等一等,看看‘东资管’要怎么用这笔钱,必要时候我会发言的,不过你别太乐观,我看丁书记是要先拿几个企业之一动手了,具体的方向在哪,现在还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