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刘愈并非是第一次参加,其实在慈恩寺祭天的那次规模要比这次要大。毕竟那时藩王及其部属还在京城。这次朝会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一切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如果苏哲没在京城老皇帝就死了,那老皇帝未必敢临终前将皇位相传。传给谁,怎么传,怎么保证传位后能快速稳定住长安的局势,都是摆在临终前老皇帝面前相当大的问题。最怕的还是老皇帝没来得及传位就死了,那么皇位的继承人的人选问题很可能引来朝廷的一次乱斗,皇宫的李贵妃和曳夫人都会首当其冲,加上各皇子和公主的部属,完全是一场公开化的较量。最终的结果,不是朝局分崩离析,就是被淮王渔翁得利。刘愈现在一没有号令全局的地位,二没有人脉,想辅佐谁不辅佐谁完全使不上力。第二ri的朝会,刘愈和徐轩筑都要参加,徐菜花也跟在身后。这是一个“将门世家”,很奇葩的组合,虽然刘愈身边没兵,但女儿军却在城外有一万多新军,或许可以成为左右朝局的力量。刚进正宫门,便见到四公主苏碧和柴锦夫妻的身影,正面遇上,刘愈也不得不打招呼。“刘将军,你可真能!”从苏碧口中说出来,即便是一句恭维的话,令人听着也很不爽,主要是她语气太冲,摆明了是在消遣你。刘愈尴尬一笑,苏碧也没更多的话,本来柴锦还想说点什么。被苏碧拉了一把。柴锦也只能妇唱夫随。连跟刘愈熟络的机会都没有。刘愈特别留意皇宫的戒备问题,看起来并没有加强,如果真是老皇帝宾天,不管谁占有主动,都会先行将皇宫的戒卫加强到极点,然后以雷霆的手段当众宣布继位。说到底就看谁的手段硬。刘愈看到了李糜的身影。“怎样?”刘愈靠近李糜问道,“昨夜是否有人到玉南门防司衙门下过什么旨意?”李糜稍一愣,琢磨了一下刘愈话中的意思。道:“这倒没有。刘兄是怕宫里……出事?”这种话在宫廷中不能乱说,刘愈也没再跟他讨论下去。要进正宫先要过玉华殿,有太监检查身上是否带利器,之后穿过回廊坊到了正殿峰翠宫前,里面已经聚集了二三百位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文官穿官服,正三品以上为紫袍,从三品以下为蓝袍,二者人数相当。武将穿甲胄,只有副都尉以上有资格参与朝会,人数相对较少。长安外大营的将领负责京畿安全。本不应参与朝会,但这次也都奉诏而来。令刘愈更加觉得不解。难道老皇帝就不怕有何变故这些军权在手的人不在其位,不能加以控制?这是刘愈第一次进峰翠宫,平时的朝堂议奏跟他无关,这次的大朝会平ri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而且以庆贺为居多,上次连突厥攻破邵武关也没举行朝会,这次举行朝会在刘愈看来,不是老皇帝死了要传位,就是宣布继位的人选。毕竟老皇帝的身体也是有目共睹的,再拖下去,临终传位变故更难以控制。峰翠宫内众臣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显得很嘈杂,只见在文臣之首,一个五六十岁方脸的老者,正在跟身边的几个重要臣子说话。刘愈早就得知新任右丞姓袁名博朗,字余忠。人如其名,这袁博朗是个愚忠之臣,本已赋闲在家,这次招其入相,老皇帝也是有令其稳定过渡的打算,其人以忠心闻名于朝堂,可说是皇帝托孤的最佳人选。而本来呼声很高的李遮儿的父亲李延年顺理成章的落选,毕竟李延年刚从牢里放出来,虽然补偿式的挂礼部侍郎官衔,加封太子少保。说白了已跟当下的官场人脉脱节,不能服众,被搁置了。刘愈的老爹刘兆并不在列,定国侯府除了刘愈一个都没来。朝会还没开始,刘愈在这么个人声鼎沸的地方等的也有些无聊,这时突然走过来个小太监,道:“刘将军,外面有人找。”刘愈转过头,便见到韩升在峰翠宫门口向他招手。刘愈跟徐轩筑说了一下便迎了过去,此时的韩升面sè也很紧张,手上拿着一封书折,将刘愈招呼到了离峰翠宫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才停下。“韩老哥,皇宫是不是出事了?”面对韩升,刘愈也没需要太避讳的事。韩升看了刘愈的身后一眼,见没人跟来,才道:“现下何等情况老朽也不知,寝宫那边乱糟糟的,去求见几次都不得见。”连皇帝的近臣韩升都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刘愈心说事情可能很严重。“李贵妃下旨,内廷不许宫女和太监随意走动,除了太医,谁都不得入内,而入内为皇帝诊脉的太医,到现在一个也没见出来。连御林军的何统领都找不到其人,真是要命。”韩升忧心如焚道。“何统领也不见了?”刘愈有些惊讶。不管怎样,何茂这个御林军的统领应该坚守在岗位,有了变故应该第一时间出来稳定皇宫的大局。“何统领找不到,这个就先交给你保管,若是皇上有个不测,由你出来主持御林军防务,稳定大局。”韩升将手中的书折交给刘愈,刘愈很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吓了一跳,紧忙合了上去。这书折不是别的,而是皇帝传位给楚王苏哲的传位诏书。“这……”刘愈赶紧将这烫手之物归还,道,“韩老哥此物从何而来?”韩升叹道:“老朽早你一ri回到长安,刚见到皇上,他皇上便将此物托老朽保管,说是以备不时之,联同何统领稳定朝局。老朽能感觉出皇上的紧张之心,没想到这才两ri,便出现如此大的变故。”刘愈皱眉,皇帝的病情虽然是一ri差过一ri,但断然不会在自己身体还安好时预料到大限之期,还这么有准备的将传位的诏书准备好交给信任的韩升保管。韩升在朝中一无官职二无地位人脉,所能调用的最多是何茂及其御林军,现下虎符不在韩升手上,何茂也不见踪影,韩升手上的传位诏书形同虚设,很可能成为催命符。“韩老哥,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要造反?”刘愈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刘小兄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皇上提前预料到有人会对他不利,身边又被架空,所以才将此传位诏书相赠,令你与何统领商议对策?”韩升细细思索了一下,突然脸sè更加忧虑道:“你是说……李贵妃?”“准确说是李贵妃母子,现下楚王不在京城,晋王尚在回来的路上,长公主和四公主又是女流之辈,偏偏宜王早早完成纳粮的任务回到京城。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谁会是最大的得益人?”刘愈本来就对自己本卸职的事感觉到惊奇,若是他取信于皇帝,又是立下大功,老皇帝断然不会将他卸职。但若皇帝被要挟,不得不将一些信任的人卸职,被逼作出传位的举动,那老皇帝的态就很值得玩味。而偏偏这次朝会将长安城内各防司衙门的主事人招进皇宫,长安城的权力进入一种真空状态,那谁控制的住权力聚集点的皇宫,谁就是未来的皇帝。而现下,只有五皇子,也就是宜王苏亦可以联合在皇宫中呼风唤雨的李贵妃,母子二人可做到。如果真是如此,那李贵妃和苏亦母子就做的很聪明,直接跳开了勾结外臣调动不属于他们的长安六大防司的兵,只需要将老皇帝控制住,逼老皇帝写下或是害死老皇帝他们假作一份传位诏书,就可以在朝会上继位。若谁不服可当场格杀,而长安城的防司衙门的主事人身边又无兵无权,到时只需将他们囚禁起来,再以新皇的名义传旨到内防司再到长安外大营,以信任之人接掌兵权。可说是一种从内向外的控制方式。韩升听到刘愈的话,更觉得事态的严重。“现下你我无权无势,即便有这份传位诏书,也等同于无!”韩升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