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黎明未起,顺朝的军营出现动乱,部分兵马擅自撤离,突厥人很快收到哨探的情报。长达半个多月的相持,突厥人大致摸清楚顺朝军队实力,顺朝在优势之下长久避而不战,加上此时顺朝军队的撤离,都被认为是懦弱的不战自溃。各部族首领认为,这是取胜的最佳时机。铁狼卫因为有在葵水河畔的败绩,变得小心谨慎,并未盲目冲击,没有经过一天休整就要开战在他们认为有些草率,毕竟重装骑兵辎重多,需要调整的时间相对也多,但突厥各部族还是在没有得到突厥铁狼卫首肯的情况下,作出了联合出兵的决定。最后铁狼卫也同意联合出兵。突厥这一年多来的内部动乱,大军东征西讨,士兵疲累不堪,粮草也逐渐缺乏,他们也想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扭转突厥人这一年多来在边关战事的屡屡受挫。顺朝军队针脚自乱,机不可失。突厥骑兵兵分四路,由铁狼卫一万多重骑兵作为中路主攻,各部族六万骑兵兵分两路从两翼快速插上,而突厥刚平定回纥的西路军,则从侧后方杀过,形成四面夹击之势。突厥人想的很明白,就算顺朝军队装备了火枪,也是顾前不顾后,在骑兵快速冲击之下,顺朝士兵也放不出几轮枪就已进入近身肉搏,何况还有铁狼卫重装骑兵的铁甲,子弹无法打透。此时的顺朝营地,兵马擅自撤离了一半多,其中以边军为首,剩余的两万多兵马也无心恋战。个个都好像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担忧。这是顺朝对突厥最耻辱的一战,战事没开,兵马逃了一半,还是有组织的逃走。这也是顺朝对突厥局势逆转的一战,因为这一战。将奠定谁是草原之主。朝阳刚升起,黑色的突厥铁骑如潮流一般从正北方杀向顺朝的军营,顺朝军队匆忙组织了几千骑兵在正面做迎击,但只是原地放了两轮枪,便被突厥铁骑的气势所慑,四下逃窜。阵不成阵,溃不成军。突厥人更加嚣张,直接冲向了早就为他们预备好的地雷阵,一群凶猛的野兽扑向猎人,却不知道猎人为他们精心编织了硕大的网口。“轰!”随着第一声的爆响从草原地面上升起,铁狼卫的士兵被高高炸飞上天。身体在天上支离破碎,那幅画面不但让突厥铁狼卫刻骨铭心,也让顺朝士兵为之惊叹。长久以来这么多年的战争,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厉害的平地拔雷的武器,继而漫天的尘埃,让每个人的心都是揪着的。突厥铁狼卫快速突击,在第一线遭遇挫折之后想停下很难。他们也本能以为,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可以将顺朝的军营一举铲平,同时也自认为铁骑是无敌的。但之后那漫长的三里防线成为了突厥人的坟场,等突厥人的耳朵都快震聋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条不可能穿越的防线。一场战事,让铁狼卫彻底走下战争神坛。突厥人叫喊着撤离,但声音完全被震天的爆炸声所掩盖,等铁狼卫稳定住阵脚。在尘埃中寻找到撤退的方向,他们才发现身边的战友没剩下几个,铁狼卫的荣耀不复存,他们在像一个普通士兵寻找生机的同时,也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两翼出击的各部族轻骑兵身上。但各部族骑兵的进兵情况也大为不妙。顺朝军营的东北西北两翼虽然没有布置地雷阵。却早已准备好黑黝黝的炮筒,一百五十门火炮,在后插上的突厥轻骑兵尚未靠近营地之时就已开火,红色的炮火顺着抛物线的轨迹落在突厥骑兵阵中,爆裂开,冲击力爆炸力巨大,造成的杀伤不比地雷阵差。突厥各部族的骑兵不及铁狼卫的精良,在遭受变故之后,马匹受惊程度也要高很多,士兵的畏战心理也会随着周围战友死伤的加剧而渐隆。突厥人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面前没有敌人,自身却损失惨重的情况,他们所赖以自豪的武力,在如今的情况下无丝毫用武之地。遮天蔽日之下,血腥的气息蔓延开。“八路军准备,冲!”炮火的攻击不到一个时辰,只有零星的突厥骑兵冲到顺朝营地之下,都被轻易解决,顺朝军队也到了反击的时刻。霍病所部担当先锋,负责顺朝骑兵反击的一战。于是乎,早已深入突厥各部族士兵人心的杀神的形象又归来了。就在突厥各部族轻骑兵以为炮火结束,命大捡了条命的庆幸之时,一个令他们毕生难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预见的霍小将军又出现在他们面前,火枪的枪口发出一道烈焰,瞬间便让那些尚未镇定下来的突厥士兵阴阳永诀。这已经是一场胜负再无任何意义的战事,现在突厥士兵所能考虑的,是如何保命,如何保住自己的部族不被彻底摧毁,还能在草原上继续繁衍生息。负责殿后的部分骑兵,在见识到顺朝军队的地雷和炮火之后,也失去了勇气,各自部族开始集结残兵,跟顺朝军队今早的情况一样,结队逃窜。正面战场上,一场血腥的杀戮也就此展开,在这样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事中,俘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见到敌人只有生或死两种选择,不是他死,就是我生,无第二条路可走。好在顺朝的士兵受到战事胜利的鼓舞,这时也没有人愿意后退,剩下在营地的士兵也庆幸自己的长官没有让自己成为罪人,令自己遗恨终生,他们终于可以在有生之年,将那些眼高于顶的突厥士兵脑袋砍下来,砍到刀都卷了人都虚脱了还没过瘾。于此同时,在主战场南方一百二十里外,闵少顷得到了从前线传来的战报。此时尚未过正午,逃在最前面的一些队伍也都停了下来,纷纷找人回来打探,因为他们得到了跟闵少顷一样的战报:顺朝军队今早在跟突厥人的一战中大获全胜,正在收拾突厥的残军。“这不可能!”马峰对闵少顷下定论道,“一定是刘文严谎报军情,想逼我们回去!”闵少顷心中也有疑惑,但接下来他们所获得的情报彻底证实了这个消息,原本准备从西南方包围合击顺朝军营的西路军,尚未靠近顺朝的营地,便夹着尾巴逃了。如果顺朝的军队真的是在前线遭遇败仗,这些突厥人显然不会放过掠夺立功的好机会,突厥两万多西路军人马,不到半月前可是兵不血刃便将回纥给平了,他们没有理由不战自溃。边军的将领已经聚集过来几个,他们都带着疑问看着闵少顷,同时心中也在胆寒。如果这场战事,刘文严败了,那他们的罪责将会很轻,因为他们为顺朝的边军保留了骨血,保留了日后继续相持的基础。但现在刘文严如果真的是胜了,那他们肯定要遭到军法的处置,就算皇帝会格外开恩,刘文严也不会放过他们。“反了!”马峰第一个把话挑明了,站起身扬起手臂道。闵少顷惊骇道:“你疯了!”“我没疯!”马峰当着众人的面道,“我们反的不是朝廷,而是刘文严,我们将他拿下,接管军权,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当我们的主帅!到时,谁还会在乎是谁赢了这场仗?”其他的将领都默不作声,事关重大,谁出头,将来谁就要被抄家灭族。闵少顷坚定道:“不行!”虽然口中阻止,但内心却已动摇。“闵将军,你不是说这刘文严是将来大顺朝最大的祸害?有了他在,将来朝廷迟早会被他所控制,江山社稷帝王废立全凭他一人说了算!若然如此,朝代更迭,你我将是罪人!此时我们不除去他,你我都要死,要死,何不名留青史,将大顺朝的毒瘤彻底铲除?”闵少顷彻底妥协了,自从他选择为新皇效力,生平有两愿,能把突厥的边患和刘愈的内患彻底解除,现在正有这样的好机会,怎能让他不心动?如果这场仗刘愈大获全胜,那大顺朝再也没人能制止得了他,将刘文严阵前除掉,嫁祸给突厥人,那也不算是亏待了定国侯的后人,刘文严的后代照样可以荣华富贵,就算刘文严现在还没孩子,也可以在同族中过继一个给他。让刘文严当个功臣而不是罪臣,也算对得起他了!“此事!”闵少顷环顾众人道,“由本将军一力承担。你们,不必担心!”闵少顷这么说,等于是同意了马峰的提议。其他的将领吸一口气,都在为这件事的后果担忧。前线正在大胜,他们却选择将主帅刘文严铲除,彻底控制全军。这无异于造反,闵少顷说与他们无关就真无关?如果刘文严没死,那他们就要遭殃,连同遭殃的还有他们的族人,必将是鸡犬不留。但即便是现在不反,刘文严会放过他们?大不了是一死,这些边军将领也想死的轰轰烈烈。“干!”边军将领一合计,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刘文严这权臣,就该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