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纯洁的眼睛（2）

一位五十多岁衣着干净整洁的胖女人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苏小姐又来看点点？”苏浅柔称呼胖女人为“钱院长”，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杨小阳和苏浅柔抱着的女孩大眼看小眼，两人眼珠一眨不眨拼上了。那女孩长得很俊俏，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皮肤细嫩，不过她的右眼靠近鼻子的地方可看到有白色的网状膜体。苏浅柔用手摸着女孩的头发，轻声说道：“点点不要和小阳叔叔瞪眼。”“小阳叔叔？”名叫点点的女孩趴在苏浅柔耳边细声细气说话：“他是浅柔妈妈的男朋友吗？”杨小阳顿时喜欢上小孩，他不管苏浅柔的娇嗔伸手拧她的鼻子：“点点好，我带你去玩，好不？”点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扭头看钱院长和苏浅柔。苏浅柔微微一笑：“明天是周末，浅柔妈妈来接点点了。”点点看着钱院长点头，女孩好看的小嘴上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苏浅柔放她下地：“去拿自己的小书包哦。”杨小阳看着她的小脚飞快跑动担心她摔倒，急忙跟在身后。钱院长苦笑着说：“福利院人手不足负担又大，难为这些小萝卜头了。”苏浅柔劝说道：“您已经尽力了。”不一会，杨小阳抱着点点出了楼房，苏浅柔在院长室已经登记了领条。杨小阳和她们闲聊后才知道苏浅柔收养点点的方式和电视里报道的不一样，她只是在周末周日和节假日来接点点，平时女孩还是生活在孤儿院。这种领养形式一来让孤儿们提前接触社会，二来也为没有时间、金钱的慈善人士充分考虑到实际困难，杨小阳对胖乎乎的钱院长改变了看法，觉得她人很不错。“浅柔妈妈会努力工作，以后挣了钱和点点一起生活。”苏浅柔柔声说道。骑在杨小阳肩头的点点笑成一朵小百花，不住点头。三个人又转车回到市区，一路上女孩和杨小阳很快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小阳注意到点点出奇聪明，而且极端善解人意，甚至很多时候在刻意讨好他。等到在外吃了肯德鸡，苏浅柔带着点点在家里洗了澡安排她睡在自己**，杨小阳问苏浅柔：“点点的眼睛？”“晶体后纤维增生症。”苏浅柔说了一个小阳完全陌生的医学名词。她解释道：“这病主要是孩子早产，视网膜血管发育不全和高浓度氧气使正常发育的血管闭塞，促成异常新生血管形成，造成玻璃体出血、机化，牵拉性视网膜脱离。”杨小阳追问道：“好治不？”他看见苏浅柔默默摇头心底猛然下沉。苏浅柔的声音越发低沉：“点点是在路边捡进孤儿院，这孩子天生聪慧伶俐。”“她几岁了？”“五岁，应该五岁吧。”苏浅柔惨然一笑。杨小阳沉默半响说道：“明天你要上班，我带她就是。”苏浅柔摇了摇头：“她比你能干，会自己洗衣服会煮东西吃，还会打扫卫生。”小阳顿时羞愧得欲仙欲死，他五岁时吃鸡蛋还要爸妈去壳呢。果不其然，第二天睡沙发的小阳被摩摩索索的声音吵醒，他趴起来看见点点翻出一大堆鞋子摆弄得整整齐齐。杨小阳忍不住问道：“干什么呢？点点。”点点回头，吐了舌头歉意的说道：“点点吵着叔叔了，对不起。”杨小阳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特别是看见五岁的女孩一手拿皮鞋一手拿擦鞋布的时候。他再也睡不安稳，爬起来要和她一起劳动，却见点点一溜烟跑到卫生间给他放洗脸水。杨小阳望着小女孩的背影，她的两根发辫随着身体的跳动上下起伏，像钓鱼的鱼勾吊起他的心，想到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小阳不能无动于衷。“啊～～”小女孩的尖叫吓坏了杨小阳，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窜了出去。卫生间里的点点下半身湿透，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边哭边说：“叔叔，我不是有意打翻水的。”小阳心疼不已，抓过她的小手仔细看看是否烫伤，边用毛巾给点点边柔声说道：“点点最乖，叔叔最喜欢点点。”“出什么事情了？”听见响动的苏浅柔吸趿着拖鞋冲来，对着杨小阳嚷道：“你怎么要她自己倒水洗脸？”杨小阳一阵大汗，睡梦初醒的苏浅柔只穿了睡衣睡裤，蓬松的齐耳短发遮了一只眼睛，要不是衣扣严实的上衣胸口有明显的起伏，简直是一位英俊到极点的出水。。。。。。出水帅哥嘛。苏浅柔没在意杨小阳的眼神，她问清原委拿了小孩儿的衣裤让点点去换，一面揉着眼睛朝小阳表示歉意：“我这人睡觉啊，被人叫醒就要乱发脾气。”杨小阳哭笑不得，他总不至于吃点点的飞醋也不能讨伐面前的“帅哥”。苏浅柔叹息道：“点点的动作有问题。”她指指眼睛，“影响了平衡。”杨小阳大惊，他连忙追问。苏浅柔脸上一片黯然：“晶体后纤维增生导致了玻璃体浑浊，视力下降很快，她现在的右眼erg几乎为0，双眼视力严重不等使她很难进行有效行动。”“不能医治吗？”杨小阳着急的问道，他又补充说：“我可以问家里要钱。”“钱是一个方面，前后的开支在二十万上下，不是小数目。”苏浅柔赞许的盯着杨小阳，“关键的是玻璃体手术很复杂，要让脱离的视网膜部分复位恢复一定的视力，又不能影响另一只眼睛。据我调查，国内像点点这样大小的孩子，成功的案例不足十例！”杨小阳的心沉甸甸坠着天大的铅块，人世间的悲剧他听得多见得少，他一旦亲眼看到不免受到震动。苏浅柔把手放在他的肩头：“来，勇敢些，点点都不怕你害怕什么。”点点换好衣服后，杨小阳抱着她出门玩耍。站在楼下等苏浅柔的当儿，他闭上眼睛体会黑暗，他相信早熟的点点一定不止一次这样做过，不免心疼如搅。他睁开眼睛注视女孩的双眸。虽然女孩的右眼有难看的白色的斑点，他还是看到点点眼中富含的各种神色，不安、幻想和成熟的幼稚，而这些感情糅合在一起竟然成为透明的纯洁，那种宁静的纯洁就好像七彩能组合为白色的阳光，充满平和。杨小阳凑过去脸颊紧贴点点的脸蛋，小女孩皮肤柔柔热热的体温和小孩子特有的干爽甜香味道让他很舒服，这一刻他才明白苏浅柔所说纯洁眼神的含义。第三天，杨小阳准备送点点回孤儿院，一早起来看见女孩把把小阳买的零食不管吃没吃完小心翼翼打包放在茶几上，像个小大人叮嘱杨小阳睡前要漱口。她把欢欢姐送的小皮鞋和新衣服折得整整齐齐一并放进一个大口袋，杨小阳不解的问道：“点点回去怎么不穿新衣服？”“小朋友要抢，抢不到他们会弄脏弄坏衣服，我知道他们嫉妒点点有浅柔妈妈小阳叔叔。”女孩儿蹲在地上整理东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点点下次出来再穿给小阳叔叔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