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位置

后来我才知道一营那六个排的情况要比我想像的要恶劣得多。要知道他们可是深入丛林作战的侦察兵，随身携带的食物和弹药并不多……这一点我们当兵的都是深有体会，每一次要急行军的时候咱们都要精打细算的考虑一个问题：是多带点弹药呢还是多带点食物。这种取舍无疑是很痛苦的，如果多带弹药就很可能要挨饿，而如果多带粮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没有子弹面对敌人。而一个人的负重能力就那么大，何况深入丛林作战不能带太多，否则会影响行军速度。一营的几个排面临的就是这种弹尽粮绝的情况，最为严重的还是越军有意把他们困在了一个没有水源的地方……没有粮食还能忍受，没有水那就是一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了。所以在这两个高地之间被困几天的战士，这时都已经在挖草根吃树皮了，又饿又渴弹药也所剩无几，要不是越军认为他们有利用价值只怕他们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在这种状态下的他们，就算看到我们占领了主峰也只有“望峰兴叹”……他们没有足够的弹药突围，就算有足够的弹药也没有力气突围，于是他们就选择了沉默。他们选择沉默的本意是好的，因为他们看穿了越鬼子的意图，那就是要围困着他们以他们为饵吸引更多的战士前去救援，这么一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战友陷入他们相同的境地。他们不愿意这样，于是就算他们只要爬上树稍打上几发信号弹就能告诉战友他们的位置，他们也在干部的讨论下决定不这么做。事后在知道这一点时我不禁有些晕了，这时代的战士那种自我牺牲的精神还真没得说的，但是他们就不愿意想想，如果他们六个排被越军给全歼了，那就算我们最终能取得战役的胜利只怕也只能说是惨胜。于是这下就让我们很为难了，原计划咱们还要这六个排做为我们的后备兵源的。毕竟我们这是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所谓的“持久战”，也就是我们要占领这主峰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其意义就是让越军补给困难。与此同时703团就在正面猛攻主峰前沿的八个阵地。不难想像，这就是一场看谁能熬到最后的战争：看看是我们主峰的合成营能坚持到最后。还是越军能够坚持到最后。对于这一点我不敢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场战斗不会那么快就结束。这也是我们之所以要从一开始就运一大批的战略物资上主峰的原因，如果没有这些物资，只怕我们在这没有水源主峰连两天都撑不住。因为这打的是“持久战”，而且是我们不知道要打多久的“持久战”，所以才需要有更多的兵力来防守。这为的就是能够互相轮替换着休息，否则在这山头上连续作战几天几夜，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我们合成营的战士也是血肉之躯。简单的说，就是一营的这六个排对我们来说相当重要。然而现在。我们却连他们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是在27号与主峰这两座高地之间，可这两座高地间却是一片宽阔的丛林，我们虽然可以在望远镜中看到些动静，但却无法确定那是越军还是友军。“我们能确定的就只有一点！”赵敬平说：“那就是一营的这些战士还在越军的包围中。因为据我们这段时间的观察，丛林里时不时的会发出几声枪响，偶尔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我和周围的干部都没有说话，因为如果不考虑战友情谊，单纯从军事角度上考虑的话，这条信息甚至不能算是一条好消息。原因很简单，确定一营的战士还活着而又不知道他们的位置。那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这个一营是怎么搞的？！”刀疤气得大骂：“主峰的战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又是枪又是炮的，难道他们一点都没看见？就算电台被敌人打坏了，用信号旗发个信号啊，或是打个信号弹点一堆火都行，可他们愣是什么都没有！”“也许一营有一营的苦衷！”赵敬平叹了口气说：“比如他们这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就会在告诉我们位置的同时，也让越军知道他们的所在地了。又比如……”赵敬平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因为他其实很清楚，一营这都被包围了，越军又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咱们在这猜七猜八的也没用！”李佐龙说：“重要是这场战怎么打。怎么才能把这一营给救到这主峰上来！”“还能怎么打？！”刀疤没好气的回应道：“连他们的位置都不知道还打个屁，而且再这么拖下去，周围的越鬼子是越来越多，到时只怕我们有心也没有机会再把他们救上来了！”虽然刀疤的话不怎么中听，但我却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越军一直到现在都处于绝对的下风，其原因之一就是没有做好准备。要知道这主峰可是有一千七百多米高的，从山下爬上这主峰都要五、六个小时，也就是说越军的援军至少还要五、六个小时后才会到……谁让他们没有直升机不会索降呢！如果苏联人肯大方的支援他们几架米17或是米24那就不一样了。所以这似乎就给我们限定了一个时间，也就是必须在五、六个小时也就是越军援军赶到前救出一营的六个排，否则我们两支部队只怕永远也不可能会师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营的位置！”我说。“可是……怎么找？”赵敬平反问了一句。在这一刻我脑海里转过了很多方法，比如用直升机，或是派侦察部队……但很快就一一被我推翻了。直升机用于作战还可以，在这种草深林密的森林里找人却没有半点优势，何况这森林里还布满了危险，在飞行员没有注意的角落随时都有可能打出一发火箭弹或是一串高射机枪子弹。至于派出侦察部队吧，特工连的战士素质的确过关，但问题是这时周围到处都是越军在潜伏着，就算特工连有追踪、潜伏及各种丛林作战的本领，这样派一支部队过去只怕也是泥牛入海。就在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时候，我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越鬼子围困着一营这六个排……为的就是让别人去救援他们的不是？”“当然！”闻言赵敬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道：“围点打援嘛，大家都知道！”“那么……”我接着说：“如果越军知道我们已经与这支部队失去了联系，想要救援而无法实施救援，你们说会怎么样？！”“哦！”闻言赵敬平不由一愣，随即就点头说道：“越军很有可能会为我们指示一营的位置！”听着这话众人不由都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李佐龙才将信将疑的望着我说道：“营长的意思是……让越鬼子来告诉我们？哪有那么好的事！”“也许还真能行！”刀疤也点头说道：“但问题是……这事最好不要由我们来做，否则我们的战略意图也就暴露了！”从这句话也可以看出这刀疤还是有些头脑的，因为这也正是我想到的……如果让越鬼子知道是我们想找一营并把他们救上主峰，那越鬼子只需要布好陷阱等着一营也就够了。“嗯！”我点了点头：“所以，这事要由703团的同志来做！尤其是我们还有一支部队正在佯装要去救援一营，也就是陈副营长的那支队伍。”赵敬平赞同道：“虽然这其中存在许多不确定性，但现在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也无妨！”于是方案就这么定下来了，就像赵敬平说的那样，这个计划就算失败了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我们做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压力。做法也很简单，其实就是给沈团长发一封电报，让他传出这样一个消息：中*人占领主峰玩的其实是声东击西的那一套，表面上是想要攻占主峰对整个扣林山防御构成威胁，其实却是想要将被困的六个排救出来。然而，中*人在救援时却出现了问题，救援部队失去了一营六个排的位置，使得救援计划无法实施，无奈之下中*队只好做好收回救援部队的打算。这一招可以说是一石二鸟啊，不只有可能让越军告诉我们一营的位置，还有可能让他们相信我军占领主峰并不是真正的战略目的。当然，越军也有可能并不会上这个当，毕竟主峰的战略价值也非同一般。但我相信，越军完全有可能相信中*人会想在这个时候，也就是所有越军的目光都紧盯着主峰的时候乘机把那六个排救出去。事实上这也是事实，区别只是我们并没有打算把那六个排“救出去”，而是“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