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在农村办过案子,一看电线的走向就知道电闸在大门口。小主拿着应急灯照了照,果然一个老式的电闸门口左侧的墙上,闸刀没合上。疯子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垫脚的东西,于是冲我招招手说道:“来来,扛我上去壮汉。”我正在发愣,刚才那股风带着一种邪性,真吹得我毛骨悚然的,冷冰冰就好像从死人身边刮过的一样,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虽然看现在屋子里漆黑一片的样子,张先生应该是出事了,但心中却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安慰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疯子看我没反应,又捶了我一下,我这人有个习惯,思考东西的时候依然可以一心二用,不似一些人专心致志想东西的时候听不到动静,我可以把人家说的话储蓄到思维当中,当停止思索事情的时候,再回答刚才的话,因此也经常被朋友们嘲笑慢一拍。“为啥,凭啥我扛着你,咱俩差不多高,你咋不抗我呢,我来推电闸。”我顿了顿想起刚才疯子说的话,回嘴道。疯子指了指我的肚子,然后指了指自己说道:“要是以前吧,谁抗谁都一样,现在,你这体重的,我抗你弄不动啊哥们。”我白了疯子一眼,众人皆面带笑意,要不是那边有个伤心欲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方姐,估计就笑出来了,最近他们一直在拿我的体重开玩笑,恨得我咬牙切齿只能暗下决心减肥。我抱住疯子的大腿,两膀一较劲,腰间用力把疯子举了起来,疯子看我吃力还指挥者:“往前点,往前点,哎对,好了。”疯子推上去电闸,顺便抓住绳子末端不远处拉动了电闸,火星一闪灯骤然亮了起来,闪的我们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突然我听到小师妹和方姐大叫了起来,只见两人不停地吸着气,做着连续不间断的吸气和尖叫,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同时进行的,看来人在慌乱中总会干出点匪夷所思的事情。小师妹一下子扑了过来,我扔下依然举着的疯子,转身抱住了小师妹,然后转头看向他们刚才目光所及的地方。正堂的屋子上吊着一个人,是个老太太,应该是张先生的母亲。老太太的舌头吐得老长,伴随着有一阵没一阵的阴风在空中慢慢的摇曳着,摇曳着,在地上投下长长的身影……妈的,刚才怪不得觉得风阴森的很,原来就是尸体旁边刮过来的过堂风。疯子捂着头站了起来,刚才我把他抛了出去,他正中墙上,头上顿时起了个小包,也顾不得我是被尸体惊的剧烈喘息还是和小师妹你侬我侬的腻歪着,捂着头,照着我的屁股上就踢了一脚说道:“卧槽,重色轻友啊。”说完疯子也看到了上吊自杀的老太太,顿时汗就下来,也不再咋呼着要跟我算账,方姐大口喘着气停止了喊叫,唯独刘雯和谜很是镇定,却也被惊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老太太的尸首正对着我们,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要凸出来一样,比我上次和疯子处理的那个上吊自杀的老头还吓人。最主要的是,老太太的嘴角好像带着一丝笑意,与面部脸部以及吐出来的舌头极不和谐,她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我们,好像随时要扯断绳子蹦下来一样。我这人爱仔细观察,看一眼就够吓人的了,我这细细打量完了,越看越害怕,不由的浑身炸毛一身的冷汗,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小主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力捏了我一下,我这才平稳了下来,人都有被保护和保护别人的本性,小师妹在怀里就算再怕我也壮起胆色。我向小主感激的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要说话,却见小主冲我打了打手势止住了我的话。我看到谜和刘雯正在安慰失声痛哭的方姐,再看看依然在怀中瑟瑟发抖的黄梦冉,我不禁暗挑大拇指,看这俩女汉子的胆色。疯子惊愕了片刻说道:“先别进屋。”然后摸出手机来报了警,疯子虽然被赶出了系统内,但是级别在那儿摆着呢,好说歹说也是省城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副局干部,一个电话乡派出所的人就屁颠颠的派人来了,在这之前疯子申请了要先进现场看看的要求,法盲般的派出所值班人员愉快的答应了。疯子带着我们走了进去,我们没有放下尸体担心因此破坏了现场,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我们躲开了悬在门口梁上的老太太。我和小主还有疯子走在前面,可是刚一进屋我们又退了出来,差点把后面的人撞翻。屋里满地都是白花花的虫子,不停地蠕动着,我们一进来的那一霎那它们还在动,但是好像是发现了我们一样,它们突然归于静止状态,然后迅速的朝着门外涌来。疯子一把关上了房屋的大门,然后带头向院子外面跑去,就算不怕虫子的人也受不住这幅场景啊。而我更为严重,跑出去后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身体都快缩成球了,躲在车后座上瑟瑟发抖,那些虫子实在是太恶心了。疯子也不停地骂着:“卧槽,卧槽,卧槽!”小主则是镇定一些,给疯子要了一根烟点燃后不停的吸着,看来也是被吓到了。因为刚才的虫子好似是涌泉一样,连成一片的涌动,着实让人不寒而栗。待我们三个人镇定下来,给没有看到这幅场景的人讲了这般景象之后,众人也都大惊失色起来。谜想了想说道:“不应该啊,如果这么多虫子,说明人已经死亡,虫子会寄生在尸体体内,但绝对不会向着活物移动,莫非这些虫子变异了。”“有这种可能啊。”一路上没大说话的刘雯讲道“现在人吃的转基因产品,激素植物肉类,地沟油三聚氰胺神马都有,难免虫子吸收后不变异。”谜没有反驳反倒是点点头,更让我们心惊起来。这时候我们已经撤出了院子,大门也被关上了,小主用一根铁丝把门别上,疯子则是从车中找出夹带封上了门的缝隙。我缓了又缓,这才完全摆脱了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开口问道:“你们看见屋里有啥了吗?”众人一愣,没进屋子的人不明白我为何如此发问,屋里不久光有虫子吗,但小主和疯子却同时叫道:“地上好像还躺着个人!”对,刚才我们冲进屋子的时候,好像在那堆虫子旁边还有个硕大的人躺在地上,如果我没有眼花看错的话,那人手中好像还拿着个瓶子,我相信自己的观察能力,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疯子回忆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张先生的尸体,不是孩子的,就算孩子的尸体腐烂产生巨人观的状态也不会这么大。”这么说,张先生和方姐的儿子已经死了,尸骨未存化成了一堆虫子,方姐得此消息瞬时间又一次失声痛哭起来。张先生看来存活的概率也微乎其微了,他儿子都化成了一堆虫子,他又怎么能够幸存,况且他们就是来落叶归根的,如果要不是张先生和他儿子都死了,张家老太太又怎么会上吊。我们等来了民警,乡里的派出所人手不够,这又是大半夜的,晃晃悠悠的来了一辆面包车,下来两个警察,嘴里还喷着酒气。疯子皱了皱眉头,疯子有时候上班的时候也喝酒,不过绝对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喝酒,谨记着警察的纪律,通常他都是在处理完尸体之后,或者尘埃落定昭雪沉冤之时才喝酒。我们决定再次进入这件宅院,起码也要把老太太和张先生的尸体带出来,这样下去可不是会事儿,可是民警比我们了解情况,不停地劝阻我们,还说这家邪门的很,等明天早上再说吧。方姐也说话了,说不行就明天再说,没必要以身犯险,苦主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安下心头的躁动。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们本想借点工具进门烧死那些虫子,因为谜说这种虫子怕火,可是周围的邻居听到我们的喊叫声后,非但没有出门围观反而纷纷熄了灯,我们就算怎么敲门他们也不开,不禁感叹人情淡薄至极啊,这个社会变成了一个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自利社会。不光是村民,就连村口的小卖店也关了门上了锁,用白酒烧虫子的想法也破灭了,总不至于咋开锁破门而入偷白酒吧。我们开着车子远离了张家的宅院,停在了村子的空地上,小主疯子和谜又独自返回了宅子,用找来的石灰围着宅子撒了一圈,防止虫子跑出来。我们赶路到这里,加之一系列变故,时间已然不早了,我们在车上做着小憩了一会儿,第二天天明就打通了卫生防疫站的电话,说明了情况后静等着他们的到来。卫生防疫站的工作人员听了我们的讲述,并不相信,听了民警的话这才懒洋洋的答应了下来。可是我们等了两个小时却没有盼来人,打电话询问,那边却大声斥责我们说什么每天这多事儿,哪里顾得上你们。疯子恼了就要用汽油烧虫子,可是汽油的火向不好控制,也只能作罢。疯子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后,摸出一个电话打到了市委,组织部部长是疯子父亲的老部下,疯子若是麻烦人家大事儿可能还得思量一下,这种事儿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下来,说一定问问怎么回事儿。过了没二十分钟,卫生防疫站的工作人员给我们打了电话,赔礼道歉后说最多半个小时就赶到,让我们稍等片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我们算是大跌眼镜啊,县里的卫生防疫站果真不行了,下来四五个人,身上穿着白大褂就想往里闯,谜赶忙拦住说道:“带喷火器和防化服了吗?”其中一人点了点头,拿了两套防化服出来,还弄了两个管子和一根管子,谜皱起了眉头,那人察觉到了连忙说道:“一共就这两套,我们是县卫生防疫站,设备不全,上级领导交代了我们只能硬着头来了,真是抱歉。”疯子冷哼一声说道:“哎,不是县不县的,怕是有人把买器材的钱给吞了吧。”疯子说完后,那几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疯子没有继续讥讽下去,毕竟这些人只是些“小兵”贪污也轮不到他们头上,县里的卫生防疫站除了领导肥点,基本就是个清水衙门。故而疯子说了也没用,只能给这些人添堵,说起来这些工作人员也是无辜的,只是因为之前的态度不好,所以疯子才略有敌意的“实话实说。”谜打断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说道:“不是少的问题,主要是这个防化服不是防火的,火焰喷射器太简陋了,但是温度依然很高,火焰喷射的不够直,上燎后容易出事儿,燃着了防化服贴着皮肤烧可不是闹着玩的,逃都逃不了。”这些卫生防疫站的人没用过这些玩意儿,本来就紧张,一听谜的话脸都吓绿的,站在那里也不动也不敢说话。本来就是个工作,为了上级交代的事情前来的,虽然面上很客气,但是心不甘情不愿,现在一听还有生命危险,就更没有人愿意干了。为了一份差事把命丢了,这赔本的买卖谁都不愿干,县里多黑暗他们是知道的,天高皇帝远的,真伤了死了的,能不能算公伤都两说着,赔偿的钱跑到领导腰包里,都没地儿哭去,一切后果还得自己承担,所以哪有人愿意帮我们。疯子看了一眼说道:“我来。”我也说道:“我也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天咱爷俩也一起上阵,孩儿啊,穿衣服吧。”疯子斜了我一眼说道:“你可拉几把倒吧,就你看到虫子再一哆嗦,手里拿着喷火器呢亲,我没把自己点着,你得把我弄死,可算了吧。你们几个有跟我进去的吗,不行的话我自己来。”“我去。”小主说道,疯子点点头又做出了那个土的掉渣的竖大拇指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