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涛!”张崇斌自背后喊道。“有。”段涛迅即转过身来。“好兄弟,我们都相信你,你放心去吧。记住,以后这才是我们的方式。”说着,张崇斌将右臂平伸出去,右手握成拳头,祁兵也伸出右拳……段涛沉郁的脸上终于又露出笑容,他也平伸出右臂……三个紧握的拳头有力地顶在了一起!段涛离开了房间后,祁兵问道:“崇斌,你实话告诉我,今夜的行动是不是有什么难以掌控的环节?”张崇斌眉头微微一皱,轻声说道:“祁兵啊,情况有可能比我们预计的要复杂。”祁兵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一挑,等着张崇斌继续说下去。“‘白纸扇’这边的朋友,就是那个圆脸的胖子,在这一带的势力很大,咱们整个计划的活动范围内都有他安置的武装人马。今夜除掉这个人,势必将引来这伙黑势力的疯狂报复。”张崇斌说道。祁兵思索了下,开口说道:“依我看,这个胖子是在虚张声势。即便他手下有武器精良的大队人马,但这些暴徒应该不是当地人,极有可能,他们是来自于印度或尼泊尔两国具有黑帮性质的乌合之众。因为尼泊尔自1996年发生内战以来,国内形势动荡不安,暴徒滋生。印度虽然没有内战,但国内的黑社会组织一直都很猖獗。此外,印度是有死刑制裁的国家,而尼泊尔已经取消死刑,所以很多杀人越货的黑帮分子来回在印度和尼泊尔边境一带倒卖军火,或为规避法律制裁来回潜伏、流窜,胖子这回纠集的很可能就是这么一伙人。若是这样,这伙暴徒就不敢过于猖狂,因为他们在这一地区缺乏广泛深厚的根脉基础,更主要的是,我国对打击此类暴乱分子的力度一直很大很坚决。所以崇斌,你不用过于担心,这伙暴徒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夜到底谁会笑到最后,就让‘神山’来见证吧!”张崇斌看着祁兵,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个时候,窗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张崇斌和祁兵来到窗边一看,一辆越野车已在院外候着了,“白纸扇”等人正站在车旁。张崇斌与祁兵眼神对视一下,不作言语,二人转过身去,提起捆束好的大旅行袋,一起大踏步地走出房门。2绝死之地众人先后上了车。圆脸胖子坐在驾驶座位上,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轰”的一声猛然窜出,顺着一条背离“神山”方向的土道,直奔既定的启程地开拔而去……这条路的路况极差,碎石遍道、杂草丛生,一看就是往日绝少有人经过。随着车子的颠簸,车里的人都跟坐了“过山车”似的,各个是前俯后仰、东摇西晃,没有个消停的时候。不过,这倒掩盖了一路谁都无话的沉闷。大约跑了近两个小时,车子在穿过一片流水滩涂后,拐进一个两边山脊高耸的纵长峡谷中。顺着这条谷道远望去,前方有块宽敞的平地,地面上支立着三个绿色帐篷。“白纸扇”这会儿用手一指前方,正要开口说话的当口,突然,最前面的那个帐篷里快速跑出四个手持冲锋枪面带防风镜的藏民,他们半蹲着身子将枪口齐齐举起对准了车子的方向……“嘟嘟……嘟嘟……”圆脸胖子连按了几下喇叭,持枪的藏民这才将枪慢慢收回,枪口垂下。“哈哈,三哥,这都是咱自家兄弟。”圆脸胖子看着“白纸扇”得意地大声说道。“白纸扇”慢慢摘下墨镜,眯缝着眼向前方望去,没作任何言语。车子开到帐篷跟前,这些个“藏民”各个暴露出本来面目。原来他们外面套着藏服内着沙黄色迷彩服,手中拎着AK47和MP5冲锋枪,从露出的肤色和脸形看,有的像是当地人,有的像越南人,还有个说不出是不是印度人的大胡子,果然是支杂牌军。众人下了车,在一个持枪暴徒的引领下,圆脸胖子带着众人分别前去另外两个帐篷参观。其中的一个帐篷里堆放着热气球,而另一个则堆放着飞行动力伞、氧气瓶、整套的防冻服和一些常备登山物资设备,还有一只保险箱大小的木箱子。“白纸扇”看过后,不住地点着头。他走到木箱前,用手拍了拍,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圆脸胖子一个眼色,旁边的一个暴徒忙上前用一根铁锹杠插入箱盖与箱体的接缝处,使劲一下压,盖子启开了。圆脸胖子走过去将手伸进箱内,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是一个印有R.D.X.标识的锡纸圆筒。“呵!炸药之王。”“白纸扇”看了眼,咧嘴说道。“三哥,这‘旋风药弹’可是我从印度那边搞来的,运到这边那可是不容易啊。”圆脸胖子道。“白纸扇”没有说什么,但他的嘴角不经意地翘动起来……祁兵神情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时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携带武器人员的动态。张崇斌不露任何声色,但在场每一个人的状态和表情都已印在他的脑海里。出了帐篷,众人跟随圆脸胖子走向来时路过的第一个帐篷。进去一看,只有脚下铺着的一层厚厚毛毡,里面没有堆放什么东西,显得比较空荡,这个帐篷是专供人员休息的。“白纸扇”找到一处宽敞舒服的地方先行盘腿坐下,圆脸胖子忙凑过去说道:“三哥,这个地方安全得很,闲杂人等还有公安绝对来不到这边,你放心好了。”“白纸扇”嘿嘿一笑,冲站在门口的张崇斌说道:“张兄,你刚才都看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张崇斌点了下头,道:“应该没有问题,这位兄弟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到位。”“哈哈……”圆脸胖子大笑起来,“能让张兄满意,实属难得……”“叫人拿一套登山服来。”圆脸胖子话未说完,“枪王”突然说道。圆脸胖子一愣,但看到“枪王”郑重其事的样子,他转了转眼珠,然后自语道:“对,检查一下更稳妥,去,把登山服拿来。”圆脸胖子对身边的两名手下吩咐道。祁兵此时看了张崇斌一眼,暗示出去一下。于是,张崇斌开口道:“登山服我们自备了,你们检查自己的行头吧,我要出去观看一下风向,测测风速。”说着,他和祁兵一同向外走去。来到帐篷外,天色已昏暗下来。张崇斌向四周望去,看不见“神山”踪影,唯有两侧狭长的土坡岩壁寂然荒立,在斜阳的映照下,拖着奇形怪状的影子躺在谷道间。此时,阵阵阴风夹裹着寒气迎面袭来,在耳边呼啸作响,张崇斌不禁打了个寒战。高原地带,白天黑夜温差变化极大,这外面的温度竟如北方的深秋,寒气逼人。避开门外两名持枪站岗的暴徒,祁兵环视了下周边的环境,见再无他人,于是小声对身旁的张崇斌说道:“崇斌,要是有枪,我想现在就动手。”张崇斌看向远处那两个去另一个帐篷取登山服暴徒的背影,低声问道:“你想夺他们的枪?”祁兵点了点头。张崇斌思索片刻,冲祁兵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而且下手早了,段涛那边也会有潜在危险。”说完,他一指左侧一道不太陡峭的山脊,“走,咱们去那边测试一下风速。”祁兵跟随张崇斌攀爬登上山脊的顶部,没有片刻喘息,他马上从腰间的挂包里抽出一面小三角旗,举在半空中观察了一下说道:“风向西南。”说着,他又用手指比对吹起的旗帜与旗杆形成的角度,来回比划了几下,又道,“风速大概每秒10米左右。”“风向合适,风速比白天增大。”张崇斌说道。祁兵仰头望着天空,似有担心地说道:“这是地面风速,有些偏高,不知道高空的风速会是怎样?”太阳似乎比往常落得快,当下整个山谷已被夜色笼罩,不时从谷地刮来的阵阵山风并不干爽,四周透着一股阴靡的气息。张崇斌的心里也有着隐隐的不安,看到这阴阳难分的天气,他开始担心午夜时分是否会出现不适合行动的恶劣气候。如果出现这种意外情况,那事先的计划将完全被打乱。“祁兵,你考虑下,如果在地面动手会怎么样?”张崇斌问道,他的心里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他们一共七个人,按照目前的形势,门口站岗的两个,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同时快速地处理掉,你我各自负责一个应该没有问题。然后进入帐篷,因为‘枪王’枪不离手,所以必须先下了‘枪王’的枪。胖子和‘白纸扇’,还有两名暴徒,对付这四个人需要先擒住他们的王,这样就可以控制住整个局面了。”祁兵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凭你的经验,完全做到这一切,我们有多大的胜算?”张崇斌问道。“如果你我配合得好,在不出现其他意外的情况下,应该有六成以上的把握。”祁兵回道。“不行。这伙人中,现在没有谁是可以完全要挟住其他人的‘贼王’!”张崇斌断然否决了这种冒险行动。“你是说他们当中,没有真正的‘头’了?”祁兵略觉疑惑地问道。张崇斌肯定地点了下头,说道:“‘枪王’,此人特立独行,这里谁的账他都可以不买,他手中的枪对我们构成最直接的威胁,所以,先把‘枪王’的枪下了是对路的;‘白纸扇’,虽然表面看起来他是这伙暴徒尊敬的大哥,但实际上,他现已是孤家寡人,我们即便控制住他,也根本控制不住圆脸胖子和为胖子卖命的那些手下;最后说这圆脸胖子,显然,他也不是‘贼王’,‘白纸扇’已经看他不舒服了,心里巴不得借咱们的手除掉他。所以,除非能将‘白纸扇’和胖子同时控制住……”正当张崇斌和祁兵这般商讨对策的时候,山谷里突然出现了几道四处乱晃的手电光柱。“看来,我们得下去了。”张崇斌说着,也用手电向下面照闪两下,提示下面的人不用“担心”。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枪声,张崇斌还没有作出反应,身旁的祁兵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怎么回事?他们竟然开枪?!”张崇斌和祁兵卧在地上相互对视着,都感到不可思议。“哒哒哒……”、“啪……啪……”又是一阵枪响。“不对,这不是朝我们这边打来的,山下有其他情况!”祁兵猛地挺起身来向山谷中看去。“难道是‘白纸扇’和圆脸胖子发生内讧?”张崇斌脑海闪过这个念头,马上又觉得这不太可能,于是,他用对讲机向‘白纸扇’呼叫……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张崇斌和祁兵在山脊上紧张地观察着山谷的动静,却始终没有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待下面完全安静下来,两人才向山下摸去。在接近驻地的时候,两人都蹑手蹑脚地尽量不搞出大的动静。但同时,他们也都感觉到气氛越发不对劲,周围实在是太静了,连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这儿!张崇斌摸到第一个帐篷口处,顺着风吹起挡风帐帘的一角,他用手电向帐篷内照去,依然没有任何人息声响。祁兵见状猛地掀起帐帘挺身闯入帐篷内,张崇斌紧跟进去……奇怪!这供人休息的帐篷里,竟然一个人都不见了!张崇斌和祁兵不禁原地怔住……“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地上没有任何人的尸体,那枪声是怎么回事?他们这是去哪里了呢?难道是有人突袭将他们都劫持了?但这怎么可能?或是……又遇见了什么野兽而被迫离开了这里?”正当张崇斌毫无头绪地纷想时,祁兵突然快速地冲出帐篷……随着带起的一股寒气吸到肺内,张崇斌这才感觉到帐篷里的气味很糟糕,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腐味,他忙用手电朝地面仔细照去,这才发现地面上到处都是一摊摊黏稠的污秽之物。张崇斌马上屏住气息,也迅速离开帐篷。来到外面,张崇斌看见祁兵正躬着腰身垂着头在那干呕。看着祁兵痛苦的样子,张崇斌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祁兵吐出一口酸水,朝张崇斌摆摆手,又重新站直身子,道:“没事,刚才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恶心……”听了这话,张崇斌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眼再次看向这山谷的四周,发觉不远处的景物竟有些看不清楚了,似乎有一团团的雾气随着阵阵阴风向这谷道涌灌而来。此地阴邪之气浓重,联想到帐篷里那遍地的秽物,张崇斌内心徒生一股寒意,不禁脱口道:“祁兵,这地方好像不太对劲!”祁兵此时也正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突然冒出一句:“没错,这是‘绝死之地’!”“什么?”祁兵这话让张崇斌一惊,心中暗想:“难道这里会是传说中的人、畜进去都无法活着出去的‘死亡之谷’?”“这一带的地形是最易遭受伏击的瓮坑形,我怀疑刚才是有人偷袭。”祁兵说道。原来祁兵所指乃兵家之言。可是,张崇斌却不完全这么认为,他开始猜测“白纸扇”他们刚才是被什么毒物或毒气侵袭了,在恐惧中或是意识混乱下有人盲目开了枪,要不怎么解释那满地呕吐的秽物,还有枪响过后无任何人、兽尸体的痕迹?想到这里,张崇斌一边将绑系在小腿上的潜水刀抽出来一边小声对祁兵说道:“也许,不是那么简单。他们应该还在附近,我们到那两个帐篷去看看,他们有可能躲在那里。”“那边太危险,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你在原地留守。”祁兵说道。“等等。”说着,张崇斌又拿出对讲机尝试与“白纸扇”联系,呼叫了几回,终于听到了回应,“白纸扇”以一种急促不安的声音告诉张崇斌他在后面的帐篷里,说完就不再回话了,连个解释都没有。“白纸扇”的这个回话看似蹊跷莫名,不过,这却应了张崇斌刚才的感觉。确认了“白纸扇”还活着,张崇斌和祁兵开始朝另一处的帐篷慢慢移过去……当两人靠近一个帐篷进口处时,依然听不到里面有动静。于是,张崇斌打开手电,一边照过去,一边冲里面喊道:“里面的人都别开枪,是自己人。”这时,帐篷里面传出了悉悉窣窣的声响,张崇斌和祁兵慢慢挑起帐帘,进去一看,不禁又是一惊!只见靠近帐篷进口的两边内侧堆挤着一些头戴面罩,嘴对着氧气管深呼吸的“活物”,这些“活物”手中不断上下颤抖的枪口指着帐篷进口,如临大敌。张崇斌和祁兵谁都不敢做出大的动作,生怕哪个“活物”过于紧张让枪走火。就在两人僵立之时,有一“活物”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到张崇斌的身边。它猛地将面罩揭开,竟然就是“白纸扇”!他的模样似乎变了一个人。黑暗中,摘了眼镜的“白纸扇”瞪着一双此前张崇斌从未见到的惊惧眼睛低声问道:“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我们在山脊上测试风速,听到枪声就下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开枪?”张崇斌问道。“你们在山上难道没看见吗?”圆脸胖子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侧传来。张崇斌扭头一看,他的形象比“白纸扇”更夸张,除了露出一个大脑袋,整个人的其他部分都蜷缩在一堆动力伞的后面。再仔细看过,发现胖子手下的人一个也不少都在这帐篷里,张崇斌反问道:“看见什么?我正想问你们,人都好好的你们放枪干什么?至于搞得这么紧张吗?”“你们到这来的路上呢?什么都没有看见吗?”“白纸扇”又问道。“三哥,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只看见地上到处是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这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张崇斌催问道。“这……这个地方,有鬼!”“白纸扇”嘴唇哆嗦地说道。“你说什么?!”张崇斌一惊,没想到“白纸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他的样子,这绝不是带着试探意图的玩笑。“不可能!哪里来的鬼,你们唬谁啊?”祁兵突然开口道,但他这么说着的时候,两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你是没看见!”圆脸胖子挪开面前的氧气管气急败坏地嘟囔一句,马上又发出一种似要呕吐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出现,帐篷里的活物们顿时一阵**……“白纸扇”紧张地端起枪,他弯着身子用枪口挑起帐帘一边,从敞开的一道缝隙向外小心地窥探……突然,他整个人浑身一震,腿脚僵直地向后退去,嘴唇哆嗦着竟说不出话来。随着四周一阵枪械和身体碰撞摩擦的响声,张崇斌和祁兵见状本能地闪向一侧,整个帐篷里迅即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