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局 Part A (1)

“大家好，耽误大家的时间很不好意思，首先，欢迎大家能来参加我们公司最后一轮的面试，希望各位能把此次面试当成一个愉快的经历。”一位年轻漂亮的妹妹地对着若大会议室里坐着的各位甜甜地说，“现在，请大家寄存自己的随身物品，包括手机钥匙等，然后进入面试间开始诸位的面试，房间配备有卫生间，部分食品，饮料以及急救药品等，在面试的4小时内，请大家务必在面试间内完成面试内容，如果擅自出来，将会被取消资格哦。祝大家面试顺利愉快。”在漂亮妹妹的引导下，几个人鱼贯进入面试房间，50平大小的房间，粗略一看，果然配备齐全，除了房间正中间的环形会议桌外，还有舒服的长沙发，装满饮料水果的小冰箱，餐台……除了几个天花板上运转着的监视器外，堪称完美办公环境。陆北北在心里暗爽，虽然这家公司不是什么世界500强，但在业内的名气却是数一数二，论专业性，论福利，论待遇都没得说。所以当猎头打来电话问她想不想跳槽时，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各位，面试要求和面试考题已经放在桌子上，祝大家一切顺利。4小时后见！”说完，漂亮妹妹锁闭了面试间的门，留下几个孤独的面试者们。环形圆桌旁依次摆着五张椅子，刚好对应着他们五位面试者。“这个公司确实很特别，竟然晚上10点来做什么面试。”穿着黑Tee的男生说，“对了，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熠宸烁。”“大家好，我叫朱小雾，大家可以叫我小雾。”穿着条纹衬衣的看起来有些白净的男生介绍自己道。“我是任森，嘿嘿，你们可以叫我森少。”另一个年轻的男生开了口，随后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两位女生。“嗯……我叫胡琥，大家可以叫我糊糊。”穿着粉色裙子的女生对大家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陆北北清清嗓子，露出职业化的笑容：“我是陆北北。我们开始看看面试题吧。”她真的不想在这种学生气十足的自我介绍上浪费时间，面试时间有4小时，要持续到凌晨，想必一定不简单。只有傻瓜才在这里花宝贵的15分钟来寒暄客套。随着陆北北的脚步，其他几个人陆续坐在桌子前，每个人座位的面前放着一张纸，一支笔，一个空白便签本。桌子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待机界面，星星在飞来飞去。陆北北仔细看着那张A4大小的纸，A4纸的页眉处印着公司精致的logo和企业文化标语：忠诚，创新，合作。后面内容不算考题，只能算是面试说明：1.面试题目通过电脑发布，无答题时间限制，需全部成员完成后进入下一题。2.面试过程全程录像，请勿有不良不雅行为。3.各人资料已进行多方位考核，请勿在面试过程中有任何虚假行为。4.严格按照面试流程说给出的问题进行作答。3.面试录取一名最终胜出者，将获得展示柜内的合同，并享受合同内所列一切待遇及福利项目。看起来大家都已经看完了说明，陆北北环视了一下房间，确实在墙角处有一个透明玻璃的展示柜，不等陆北北过去，森少便抢先一步来到展示柜前，跟在他后面的是熠宸烁。“呵呵，果然很效率，合同已经盖好章了，就等着我们其中的某位幸运儿自己填上名字。年薪100万，二环内100平精装修住房一套，公司配车，每年享受80天带薪假期及两次海外游，推荐进入英国大学进修机会并承担全额费用，年底享受公司利润1%的分红，此外工作满三年后，年薪按15%的比例递增。”熠宸烁撇撇嘴，“我们几个现在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吧。”“简直好到夸张！是不是真的呀？”糊糊也凑过去看合同，“哎，看起来好像是哎，总裁签字印章和公司印章都有。哇，这么好！”糊糊拉了拉展示柜的柜门，纹丝不动。“别白费力气，说了要面试后选出一个胜出者的，要是现在就能打开来，还面试什么？”小雾有些不屑得笑了。“还是赶紧过来看看面试题目是什么吧。”陆北北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过去了20分钟。她在心里冷笑一下，扳过本本，按下鼠标。“哗——”屏幕亮了起来。屏幕上亮着：面试开始。糊糊他们也回到了各自的座位，陆北北把鼠标轻轻点下去，界面快速变化，几秒后定格——第一题：你最受过最大的侮辱是什么？（备注：可自由讨论，影音同步传输至面试官处）“侮辱？这是面试题目么？”任森不以为然地靠在椅子上，“我可没受过什么侮辱，你们倒是可以说说。”“我也没有呀。这是什么面试嘛，好奇怪。”糊糊跟着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侮辱。”陆北北也摇了摇头，即使真有过什么经历，也不至于拿到这种场合来显眼。小雾看看大家，白净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嘴巴动了动，还是跟着轻轻摇摇头。“呵呵，你们觉得这样就能过关？”熠宸烁冷笑一声，“说明上写的很清楚了，掌握了我们的资料，不要做任何虚假的行为，所以……”停顿了下，他接着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坦白点，毕竟磨叽下去，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不是么？只有4个小时而已，鬼晓得有多少题。”见大家还是沉默，熠宸烁敲了敲桌子，微微倾身靠近电脑：“我先来吧，我，熠宸烁，截止到目前受过最大的侮辱是，前女友当着我若干朋友的面给我说，她宁愿做别人有钱人的二奶，也不愿意跟着我这种窝囊废过一天，说完就上了别人的奥迪。临走还跟我说，竟然在火锅店吃饭，没钱就不要学别人庆祝什么生日，然后从车里扔下500块钱说是让我买单，顺便当我的生日礼物。哦，对了，那天是我26岁生日。”熠宸烁说完，电脑题目下方显示出一个绿色的圆圈，“呵呵，果然，还是要掏老本的呀。”熠宸烁自嘲地笑笑，“好了，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们加油。”看熠宸烁这样，其他人心里也有了想法。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讲自己遭受的侮辱是一件颇难启齿的事情，但为了那份重量级的合同，豁出去这么以小次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已经是过去了。“好吧，下一个我来说，”任森站起来搓了搓手，“我有一段时间失业快一年，没什么收入，还好我和别人合租的房子租金付了两年的，所以天天待在房间里。偷偷去拿合租人的米煮来拌着酱油吃，有次被他发现了，他就嘲笑我，喊我帮他洗衣做饭伺候他，洗他的脏内裤，每天管我一顿饱饭。呵呵，我就这么做了半个月，那滋味……”第二个绿色圆圈亮了，任森轻轻舒了口气。“上大学的时候我很胖，偷偷暗恋我们系的一个男生，谁知道他竟然对我表白了，还约我去参加系里的圣诞舞会。我就像灰姑娘变成公主一样，特意买了很贵很漂亮的礼服，满怀憧憬出现在舞会上。可是，他站在舞台上，对着另外一个漂亮女生表白，女生接受了他。他笑着说本来还怕她不答应，特意准备了备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女生看着我说，没想到他的品味差距那么大……那晚上，我是那个舞会最大的笑话。”糊糊一口气说完这些，牙齿紧紧咬住嘴唇，随后扬了扬嘴角，“从那时候起，我就发疯一样的减肥了。”说完，电脑屏幕上第三个绿色圆圈亮了起来。小雾看了看陆北北，见对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好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我的故事没什么特别的，也是高中的时候，班长过生日，大家都送了礼物，我也只好送了。妈妈要我拿家里的一个泥娃娃送给班长，挺好看的泥娃娃，我想她应该会喜欢。可是，到了学校，拿出礼物之后，大家都笑了，说我送的东西很土很廉价，他们都是送的CD，化妆品，书那些的，最后，放学的时候，我在班长的抽屉里看到了我那个泥娃娃……”“这算什么侮辱啊，高中的时候，10多年前了吧。”任森有点不满意，“该不会是你编出来糊弄的……”话还没说完，第四个绿圆圈亮了，小雾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放心地换了下坐姿。大家的眼睛都看着陆北北。陆北北当然也知道就剩下她一个人没发言了，她心里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又不好启齿，看了看电脑上最后缺的那一块圆圈，她想了几秒钟，还是开了口。“我……我曾经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后来，那女人找到了我，把我和那男人堵在小区门口打骂了一通，撕破了我的衣服，当时很多人围观，包括我的父母。”说完，陆北北看了看电脑，那个绿色圆圈沉寂着，毫无变化。咬了咬牙，她把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展示柜上，轻轻地补充了一句，“不是男朋友，是老公，我抢了别人的老公。”话音刚落，最后一个绿色圆圈亮了。随着最后一个绿色圆圈点亮，电脑屏幕再次发生变化，显示正在进入第二题。此刻，众人脸上的神色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和愉快，大家都在急切地等待着第二题是什么，想冲淡刚刚的阴霾。屏幕亮起一行字——第二题：最伤害的一个人是谁？原因。气氛再次僵硬。熠宸烁哈哈笑起来：“看来这高薪确实不是那么好拿，呵呵，怎么样？大家都还要继续么？”“当然。”几个声音异口同声。“那OK，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会放弃，还是由我先开始，”熠宸烁沉思了一会说到，“之前公司有一个搭档，在做一个大项目的时候因为收受合作方好处出卖商业机密被公司解雇，还被追究违约泄密的责任，罚了很大一笔钱，当时他老婆大肚子，但是家里的钱全部拿来赔了，那个人一门心思都在怎么证明自己清白上，随后变得疯疯癫癫，老婆在家小产……后来孩子没了，大人也没了。其实我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那个人……就是我。我只是想让他离开公司不要跟我争那个职位，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说完，熠宸烁看了看周围沉默的各位，“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有点道貌岸然？”话音刚落，绿圆圈亮起来。“我……我在大学里，有段时间，经济很困难。”第二个是糊糊，声音低低的，“那时候学校图书馆寄存包的柜子没有锁也没人看着，所以，我就去……偷。”很费力很费力地说出“偷”这个字，糊糊抬起头，眼里似乎有些湿湿的，“最后那次，我被一个男生发现了，他揪住我，当时我很怕很怕，很多人围过来，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只好反说他是小偷，被我发现了就反诬。那个男生本来学习就不是很好，加上我看起来比较乖，所以学校相信了我的话，后来男生被开除了，听说开除的时候他爸爸来到学校，狠狠扇了他记耳光，把他一个耳朵打聋了。”糊糊艰难地说完，绿色圆圈接着亮起，但是没人接话，有些沉默。小雾看了看大家，又把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随后抬起头憋出一句话：“你们会保密么？”“呵呵，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大家走出这个门就什么都忘了，放心，只要你没杀人放火，尽管说。”熠宸烁凑近小雾拍拍他的肩。小雾深深呼吸了下，“我最伤害的是一个女人，曾答应她要永远跟她在一起，可是我没做到。”小雾看了看电脑，绿色圆圈黯淡着，他只好继续说下去，“那个女人是我的高中英语老师……也是，也是我的表姐。我曾经说大学毕业就回去娶她，可是，我没回去，她怀着我的孩子来找我……后来，自杀了。”“咻”的一下，绿色圆圈亮起来，小雾如释重负，闭上了嘴巴。看着剩下的两个人。任森皱着眉头作思考状，“照小雾那种情况来看，我伤害得人就多得数不过来。最伤害的……嗯，我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他寻找车祸目击者，我恰好看到了全过程，但是开车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也找到了我，给了我2万块，于是，你们懂的……后来好像是因为没有钱治疗，女儿死了吧。”任森说完看了看大家，“其实这不应该怪我的，不是么？其他人也没有站出来啊。”绿色圆圈亮了，他也便沉默下来。又只剩下陆北北一个人，她摸摸口袋才想起来这里不让带任何东西进来，包括她的烟。这个时候她急迫地需要一支烟，于是站起来想去饮水机接杯水，但脚步还是黏住没动。沉默的时间里，她感觉到大家目光里的焦急、好奇甚至幸灾乐祸的东西，自嘲地笑了笑，她重新坐下，用清晰得声音说，“我最伤害的人就是我自己，陆北北。当初为了钱，做过援助交际，通俗讲，就是地下妓女。”这次轮到大家惊讶，但陆北北面无表情：“怎么？谁都不干净，何必这么惊讶呢。”看着最后一个绿色圆圈亮起，大家话到嘴边统统又咽了回去。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十五分钟，本以为屏幕上会出现下一题，但却出来一行提示：祝贺你们通过第一部分面试，下面你们可以选择更改面试说明的内容，并以新内容为准，继续下面的面试。面试说明。大家抓起各自面前的A4纸，眉头渐渐皱起。“我觉得……我们还是把第四条改了吧。”任森举着纸指着上面的条款，“不要按照什么鬼流程来回答不是更好，这样我们主动些。”“但是……我觉得第三条应该改，”糊糊抬起头对大家说，“改了第三条，或许我们大家就不需要这么裸地来扒开秘密了。”糊糊的话得到了大家的附和，是啊，适当的虚假会让人更轻松，前两题都这样了，谁知道后面的会有多变态？小雾有点想发言，但看看大家的意见那么统一，也就没有说什么。于是第一次选择中，五个人一致通过改掉面试说明的第三条，除了和工作相关的问题外，其余问题可以有适当虚假。这下每个人似乎都松了口气。静静地等待着进入下一个环节，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问题。不过在可以撒谎的条件下，什么样的问题会成问题呢？“请打开各自桌子前的抽屉，里面准备了总裁特意为各位准备的点评，希望会对大家后半场的面试有所帮助。12点之前，各位可以稍做休息，享用我们准备的点心饮料等，12点开始下半场面试。”原以为是接下来的题目，却不想是“午夜茶”时间，看完电脑屏幕的提示，大家果然在各自座位前的桌子下面找到制作的很隐蔽的抽屉。陆北北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小小银白色MP3，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听筒里传来沙沙的声，随即传来一个有些奇怪的声音，像是经过处理、带着一点点尖利一点点阴暗和扭曲。那声音慢慢地爬进陆北北的耳朵里。“你好……欢迎你参加这个面试，到目前为止，你的表现非常优秀：诚实，勇敢，充满智慧。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的同伴也很出色，在接下来两个小时的面试中，你有信心战胜他们么？那些知道你秘密的人，你确定他们会在走出这个房间后忘记一切么？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能让你在后面的竞争中战胜他们的机会。看到那个冰箱了么，门上拉手最左边有一个隐蔽的按钮，只要你按下去，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便会出来，轻轻附着在里面的水果上，会让你的对手们昏睡，迷乱，疯狂，清醒后将忘掉今天的一切……放心，这对他们的身体没有伤害，这也不是什么圈套。我们需要勇于开拓为了成功不惜一切的人，这也正是选择你们的原因之一，那么，向我展示你的魄力吧。当然，选择权在你。祝你成功。”陆北北不动声色地听完这段话，眼睛在其他几位竞争者脸上打转，似乎大家的表情都很平静，她知道，应该不止她得到这样的“点评”。直到每个人都摘下耳机，都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平静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