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衣人

只听大殿之中碰的一声大震，跟着便是灰尘四起。那黑衣人从空而落之后，就此俯伏在地，一动不动。叶惊天微微皱眉，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即手按刀柄，一步步走了进去。走到那黑衣人身旁。还未及近身，距离黑衣人尚有数丈之遥，叶惊天的鼻端便闻道一股浓烈的尸臭。叶惊天急忙屏住呼吸，凝神望去。只见这黑衣人身上也是落满了灰尘，竟似在这大殿横梁之上待的时日不短。叶惊天心中一动：“莫非这黑衣人早已死了？”当下迈步来到黑衣人身前。拔出单刀，在那黑衣人身下用力一挑。将那黑衣人翻转过来。这一翻转过来，叶惊天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了上来。原来这黑衣人的整个脸孔之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蚂蚁。那蚂蚁较之寻常蚂蚁大了一倍有余。此刻这些蚂蚁正在黑衣人的脸上不停噬咬。有些蚂蚁更是在这黑衣人的鼻孔之中钻进钻出。看得叶惊天和赶过来的历星魂都是骇然之余，恶心不已。叶惊天急忙将单刀拔走。那黑衣人的尸骸应手而落。复又俯伏在地。叶惊天皱眉道：“师姐，这黑衣人看来死了甚久。”历星魂点点头。二人慢慢抬起头来，游目四顾。只见这大殿之中放置着一口棺木。棺木之上也是落满了灰尘。棺木之前的供桌上一棵蜡烛只剩下两寸来高的残烛。残烛早已熄灭。其时日已夕暮，阳光从殿门外面照射进来，只落到那一具黑衣人的尸骸身上。这大殿其余尽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这大殿之中除了那黑衣人发出的尸臭之外，更是笼罩了一层阴森森的气息。叶惊天皱眉道：“师姐，难道这一口棺木之中便是装着那龙门鬼王的尸骸？”历星魂也是有些疑惑，缓缓道：“这供桌之上也没有灵牌之物，写的是谁。只不过那老婆婆既然要咱们来此，自是大有深意。”二人在这大殿之中梭巡了一遍之后，眼见这大殿之中除了这一口棺木之外，其余也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二人都是心中疑惑。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然尽黑。叶惊天取出火石，擦得一声将那半截残烛点着。烛光昏黄，照的这大殿之中更是鬼气森森。叶惊天和历星魂在那地下古楼兰王城之中所待时日既久，与棺木相伴自是寻常之事，也不觉得如何。二人转了一遭之后，复又来到那棺木之前。沉吟片刻，叶惊天刚欲说话，突然之间向前一冲，俯身栽倒在地。那历星魂大惊失色，扑到叶惊天身上，焦急道：“叶惊天，叶惊天，你怎么了？”随即也是身子一软，俯身扑到叶惊天身上，就此一动不动了。大殿之中只剩下那半截残烛笃自亮着。只不过过得片刻之后，那一只残烛也终于烧到尽头，扑地一声灭了。这大殿之中就此一片死寂。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见这废园外面一个佝偻着身形的年老婆婆手持火烛，顺着这废园的通道一路而来。穿过重重院落，最后来到这一间大殿门前。火烛映照之下，只见这老婆婆赫然正是日间贩卖糖炒栗子给叶惊天和历星魂的那个老婆婆。那老婆婆慢慢走进大殿。看到地上那黑衣人的尸骸，老婆婆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跟着老婆婆手持火烛，四处照去，火光照耀之下，立时发现俯伏在地的叶惊天和历星魂二人。老婆婆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急忙奔到叶惊天和历星魂二人的跟前，口中颤声道：“这位小哥，你怎么了？还有这位姑娘，你们二人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起来。”说着将那火烛放到供桌之上，立好。空出双手立时便来搀扶历星魂和叶惊天二人。烛光之下，只见这老婆婆的一双干枯的手掌就在触碰到叶惊天和历星魂身上的时候，立即迅速变为点穴。十根手指左上右下，闪电般点了叶惊天和历星魂身上的十余处大穴。一轮点完之后，这老婆婆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双手，志得意满道：“好了，这回便算是你有七十二变，也跑不出老娘的手心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此时的这老婆婆的背也不驼了，竟然直起腰来。老婆婆眼睛望着地上的叶惊天和历星魂二人，缓缓道：“你这两个小鬼，竟然来找我家的晦气，真是自找苦吃。”说罢，搓唇而啸。这老婆婆发出的啸声在这静夜之中听来竟是刺耳异常。啸声一起，过不多久，便听那龙门寺镇上也是传来数声呼哨。跟着一阵达达的马蹄声便即从龙门寺镇上响了起来。片刻之后，那蹄声已然来到这废园门前。马蹄声竟是毫不停留，从废园大门一冲而入。顷刻之间，来到这大殿前面的天井之中。老婆婆拿起供桌上的那一根火烛，走到滴水檐下。抬眼望去，只见从那大门策马而来的乃是两人。这两人都是一身青衣。三十余岁年纪。一个唇间留着两撇小胡子，另外一个没有胡子。除了这两点不同之外，这二人竟是脸孔身形，五官容貌无一不同。——看样子这二人竟是一对双生兄弟。这双生兄弟看到那老婆婆，急忙飞身下马，向老婆婆一拜倒地道：“拜见师娘。”想不到这老婆婆竟是这二人的师娘。老婆婆点了点头，道：“方天行，方天游，你师父这一次召唤你们前来，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吗？”那双生兄弟左边的脸色惶恐，颤声道：“恕弟子不知，还请师娘明示。”那老婆婆嘿了一声道：“到这时候你们倒装起糊涂来了。——老七手里的化尸粉是不是你们给的？”那双生兄弟左边的叫方天行，右边的叫方天游。二人对望一眼，都是心中暗暗叫苦，心道：“看来老七的那点事情，师父师娘都是了如指掌。此刻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才是上策。”方天行向那老婆婆咚咚咚咚磕了几个头，道：“师娘明鉴。那化尸粉是老七苦苦哀求于我，我念着同门之谊，这才给了他。但那时候我告诉老七，让老七用完化尸粉之后，立即将剩余的化尸粉送将回来。谁知道那老七就此一去不回。这却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了。弟子知错了，还请师娘在师父面前多多美言几句。”那方天游也是在老婆婆的面前咚咚咚咚不住磕头。老婆婆嘿嘿冷笑数声，道：“你们此时知错了，十年之前你们干什么去了。那时候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等到事情出了，才知道找师娘求情？”方天行和方天游面如土色，只是不住磕头。片刻之后，这大殿门前的地上已然有了斑斑血迹。老婆婆皱起眉，不耐烦道：“好了，起来吧。”顿了一顿，道：“你们师傅那里有我呢。”方天行和方天游都是大喜。他们二人知道这师娘颇为护短。只要自己求肯过后，师娘答应以后，自是会到师傅面前为兄弟二人说清。偏生这师傅还有些怕老婆，对于师娘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此番师娘吐口，自己兄弟二人自是无恙。方天行和方天游又是磕了几个头，口中大声道：“多谢师娘。”那老婆婆道：“起来吧。”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二人听着，这一次虽然我会替你们求情，但是毕竟兹事体大，你师傅还是会责罚于你们二人。这些日子恐怕不会让你们离开这里了。”方天行急忙赔笑道：“师娘你放心，我们正是巴不得在师傅跟前多听些日子的教诲呢。”老婆婆又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大殿。方天行和方天游二人随即跟了进去。二人进到大殿之中，看到地上的那一具黑衣人的尸骸，先是一怔。继而又看到在那供桌前方还伏着一男一女，又是不由自主一怔。方天行奇道：“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那老婆婆嘿嘿一笑道：“这个黑衣人乃是数月之前来到这鬼王宅，暗中行刺于你师父，还未及动手，便被你师娘我发觉，将他杀死。尸体放于这大殿上面的横梁之上。这两个小鬼一来，进入这一间大殿，甫一触动，那黑衣人的尸首便落了下来。”方天行嘿嘿一笑道：“死的活该。不过这两个小鬼又是什么来头？”老婆婆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那伊河岸边遇到这两个小鬼在打听你师父的住处，便想用糖炒栗子将这两个小鬼毒倒。谁知这两个小鬼毫不上当。无奈之下，我只有将这两个小鬼诱骗到这鬼王宅里。——这鬼王宅的大殿之中有师娘我事先放好的加了迷药的蜡烛。我又特意将这蜡烛点燃一半之后，这才放到供桌之上。这两个小鬼果然上当，夜色一黑，这两个小鬼便将这加有迷药的蜡烛点了起来。这不，立时迷倒。”说罢，老婆婆心中得意，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