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地狱

“为什么？”阿芬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意思：“海燕姐，你难道不觉得这些都是仅此一件的艺术品吗？它们一开始存在于我们的身体里，许许多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有的个体被上帝选择，于是发生了很奇妙的变异，于是就成了这些标本，我这样的喜欢，因为每一件的生成都是需要满足很多很多的要求的并且花费很多时间的。”“可是，可是，可是……”海燕怎么样都不能平静下来，头脑里仿佛感觉整个天花板都已经倒立在自己脚下了-寂静的标本室里只有她们三个人起伏的呼吸声了。海燕的呼吸很急促，陈辰却很平和，阿芬则是出气的时候急促，而吸气却非常平淡。陈辰是经常来这里的，也许都已经习惯了，据说他们医学院的老师在大一的时候，会要求他们培养对尸体的“亲近感”，还想出馊主意叫他们端着饭碗在尸体面前用餐，并且告诉他们说，如果哪一天你们对着这些尸体吃饭能够熟视无睹，若无其事了，便是真正将胆子和心理素质锻炼出来的一日。因为作为一个医生，一辈子是有很多次机会面对生老病死的，如果没法在尸体面前淡定下来，也便没有真正的胆量对着自己的病人动刀子，胆小鬼是永远做不了主刀大夫的。海燕靠着窗户，窗帘上抖落的灰尘像是一团烟雾，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蹲下身子的时候，她看着陈辰和阿芬在林立的玻璃皿中间穿梭。她们还不时地停下来，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么久了，这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没有什么增加呢，”这是陈辰的声音：“上一次我们上观摩课的时候又少了好几件。有的学校的标本不齐全就从咱们学校借，然后就不还了。真让人头疼。哎，对了，阿芬你说说看，要是我们可以把世界上每个人最完美的那一部分集中到一起，假设条件允许的话，我们能重新创造出一个绝对完美的生命吗？要真是那样，我们人类的创造能力是不是就可以说已经超过上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