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其实我是真的对档案管理工作感兴趣，当解放前这里还是女校的时候，我便开始在这里工作了，”那冷老先生又是自己说给自己听道，“我喜欢和这些有历史有年岁的东西打交道，它们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它们比人还有感情呢，你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吗？那我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呢，我倒是认为人类是世界上最冷血的东西呢，你不知道当年那群红卫兵在打死我儿子的时候，是多么地心狠手辣，阴险歹毒啊，他们污蔑我儿子是叛徒卖国贼，我儿子连一个外国人都不认识，就算他想卖国，他又能卖给谁去啊？”他说得非常动情非常凄厉，但这却没法引起海燕的同情感，而且相反，这只会大大增加海燕内心的紧张感，因为这屋内的气氛异常压抑，那日光灯的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电线，那电线摇啊摇啊，仿佛要将海燕头顶的天花板都要被它给摇下来了。海燕于是已经顾不上听他絮叨那么多了，手指头一个劲地使命翻书，那“沙沙”作响的声音就跟下大雨时是一个样，伴随着翻书声的是海燕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声-那档案里记载的学生联系方式真可谓是千奇百怪啊！有些人的电话号码长达十四位数字，有些人的号码却只有五位数！怎么可能？这不是白天活见鬼吗？海燕于是又将页面翻回来重新看了一遍：原来，那些十四位数字的电话号码是加上了国外的区号，说明这些毕业生现在已经生活在了外国；而那些五位数的号码则是国内第一批电话用户，那时候的号码的确只有五位数，后来经过两次升级后，才变成了我们现在普遍通行的七位数号码。有些电话号码则是因为保护不当而残缺不全，它们或者被书虫咬坏了，或者被最后一位写在了边角处被翻断了，或者因为那时候是使用钢笔写下的，后来又被返潮的湿气给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