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草丛间休息时,年纪第三的人凑过来和我说话:“兄弟,你从小在这长大,知道这里的传说吧?”我以前并不知道有什么传说,偶尔听大人们东一句西一句说些稀奇古怪的事,连不成篇章。只有前几天赵四爷讲的定龙珠,还算是个传说,因此嘴里说:“什么传说啊?”那个漂亮姑娘说:“西汉末,刘秀的传说,你没听说过吗?”我随意说:“只是听老人们说过一些,谁会相信?”她凑过来说:“都听说过什么啊?和我们说说。”我心下警觉,感觉这几个人确实不像地震研究人员。他们见我沉默,没有再问。过一会,我问他们:“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啊?怎么不见观测?”年纪最大的说:“我们是地震局的,前一段时间观测到这里有地震,单位委派我们来测量一下后续情况。”我说:“测量人员都会带好多仪器,你们拿什么测呢?”他们短暂无语,后来漂亮姑娘想说话,被年最长者拦下,他说:“我们前面已经测量几次了,但找不出来地震的证据。今天找你领路,想更深入考察一下。”我虽然将信将疑,却也无法反驳。而且,不管他们是想干什么,似乎都与我无关。我不是国家安全局的,也不是公安局的,做为一个公民,只要他们不是明显在我眼前做什么损害国家利益和他人利益的事,我也无权过问。无奈之下,只有听之任之,或许后面会让我发现一些东西。我不是员,但是我敢说,我一心一意热爱祖国,从来都是反对分裂,反对邪教,拥护国家统一。既然开始说话,慢慢也就说多了起来。我了解道,年纪最大的人叫方志,是这个小队的领队,北京人,也就是高一米六五左右那个。一米七八左右,威猛的汉子叫张放,山东人。去我家找我的三十来岁精瘦的男人叫李明义,河南人。那个漂亮姑娘叫王若溪,江苏人。我虽然已经对他们起了怀疑,但是装出来样子,让他们觉得我没有任何想法。我不想去研究任何人,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真切知道,我处在风口浪尖,稍不注意,可能要有大麻烦。我平时不在意很多,好多人说我马虎,但是真正仔细起来,也不是一般人那么容易欺骗的。问完各自情况后,他们又不再言语,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我也没有心思去分辨。闲聊几句我们这里风土人情,倍感无趣,于是闭上嘴巴,不再发言。半小时后,继续向上,已经走在了危崖边上,左面是缓坡,右面向下几十米处,是万丈深渊。他们四个不敢大意,双手抓牢草木,眼睛紧盯着脚下。我看他们样子觉得好笑,而且从直觉对他们没有好感,于是吹起了轻松的口哨。口哨声尖锐悠扬,在这野径荒山,更显得飘渺。方志忍耐再三,终于开口说:“你闲会行不行?吹什么口哨嘛!”我故意逗他说:“咱们可没说好必需要当哑巴。”他气得眼睛瞪起,但是没有话反驳我,最后恨恨说:“别把狼招来!”我心里暗笑,不理会他。其实从我心里,对他们实在不放心,想激怒他们,让他们露出马脚。王若溪倒是过来劝我说:“别吹了,这荒山野岭的,我感觉有点怕。还是安静些吧,好吗?”看她样子真诚,我一笑,停止了口哨演奏,专心走路。再往上,他们几个逐渐观察起地形来,仔细察看每一条断岩,每一处裂隙。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装样子,感觉他们观察得很仔细。我不便打扰,独自尽情呼吸山野间清新的空气,一边美美欣赏大自然的景色。这里简直是座满含负离子的天然氧吧。同时,我也没有忘记偷偷观察他们的举动。只是观察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什么。虽然他们显得专心致志,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不对劲在哪里,我说不出来。肯定有问题,这念头太强烈了。一直向上走,山路盈尺,弯弯向上,草深处,完全淹没了小路。趟过去,小路又现。猛然间,我心里一抖,想出来他们有什么不对。他们装得专业精神太过火了。一般来说,外地人来到这种深山野谷,都会情不自禁被大自然美景折服。年纪大的可以不论,但是王若溪,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定会为罕见的漂亮花草迷住,不一定摘,但是从表情,话语,一定不会这么冷静正常,他们绝对有问题!心下惊处,不敢从脸上带出来。我随口说:“你们这些城里人,感觉我们深山老林里怎么样啊?美不美?”他们先是闭口不言,半分钟后,王若溪说:“太美了,让我永远生活在这里就好了,真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我心里暗笑:“这话,可真可假。说假,是她经过考虑后说出来的。说真,从她发自内心的语气中,我明明感觉到了真心。我只有一个想法:怪人也是人啊,可能他们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时间到了下午两点,我们已经超出前次行程好多。抬眼望时,齐天峪仍然从半空压下,头要抬到超过四十五度角才能看到它迷朦的顶部。也怪了,无论天多晴,就算万里无云时,齐天峪的顶,也是迷迷朦朦的。太高太高了,让人觉得是在天上。山路渐行渐高,树木越来越茂,草也越来越长。四周野花争奇斗艳,色彩之鲜艳、种类之多,让我目不瑕接。手机显示,时间接近下午两点。山高路险,日已西斜。我们几个人都是汗透重衫,脸色腓红,气喘如牛。望着向上无穷无尽的小径,感觉头晕眼花。景再美,也已经没有精力欣赏,空气再干净、新鲜,也已经感觉不出来。我们几个男人还好些,王若溪目光发直,从脚步来看,已经摇摇晃晃了。我说:“休息一会吧,实在走不动了。你们这哪里是考察,简直是害命。”方志他们其实也累得不行,听我这话,接连坐倒在草丛中。每个人的衣服都像是从水里泡过,浑身湿透。清凉的风吹过,泛起丝丝寒意。我提醒大家,别坐着不动,稍微活动一下上身,尽量避免寒意入侵。我问他们:“今天到底要走到什么地方?这样一直走下去,晚上可返不回去了。山里过夜,一身湿透,没有水和食物可不行。”方志思考片刻说:“确实不能在山里过夜。这样吧,再向上过一个山谷,我们便返回。”几个人默许。又休息十来分钟,我们五人挣扎着起身,再向上走。山路回环,蜿蜒向上。小径盈足,下面碎石硌脚。我们体力不支,山路也险恶起来,看似不远的一个山弯,我们走了居然半个多小时。转过弯,景色更新。一个优美、缓和的小山谷展现在我们眼前。峰谷线形柔和,草木更茂,繁花更灿。小雀穿行,彩蝶飘舞,蜜蜂嘤嘤,一派人间仙境。既然是今天路程终点,我们都有一种完成任务的心态,各自找地方软倒在地。方志强撑着,四周观察一下,看无问题,直接躺倒在厚草丛中。来时他们带的水已经喝完,大家汗出如雨,无不感觉口渴。只是路程远超了原来那处不枯竭的泉水,我也找不到水源,只能渴着。这次休息时间不长,时间已经三点多了。方志招呼大家起来,往回走。来时全是上山路,觉得很累,而下山轻松多了。虽然双腿发软,毕竟不用费力,速度比来时快得多。一路小跑,不知奔出几许,大家仍不言语。在我感觉中,走了近一小时后,天依然那样高,下山之路,依然漫漫。再休息一会,张放从背包中拿出带的面包、茶蛋、火腿,我们又吃了一轮。天已渐暮,日薄西山。我说:“咱们加紧时间吧,天黑了,山路崎岖,下山可就不容易了。”他们知道此中厉害,没有人反对什么,全部站起身,踏上归程。此时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家心内焦急,更加快了脚步。随着小路上碎石滑动,不时有人摔倒。好在小路边上灌木丛笼,大多粗可盈指,密密不透风,消除了滚下山崖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