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得满脸是汗,拿起酒壶,仰着脖子就灌了几口,一股辣的火油顺着喉咙一直浇到胃里,又辣,又舒服,浑身都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几口将烈酒喝干,我把酒壶狠狠摔在地上,骂道:“够劲!”借着酒劲,我抄起步枪,朝着靠近的狼群放了一枪,吓退狼群,哈哈大笑,大跨步朝前迈去,毫不顾忌地朝四周看去,周围不仅有光秃秃的草地、水泡子,地下还有一些小型的黑色雕像。那雕像看起来很古怪,像是人和狼的结合体,头是人头,身子却是狼身子。那雕像不知道用什么石头雕刻的,火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种古怪的黑色光泽,看起来非常古怪。我说:“你看,这雕像像不像咱们在山上遇到的怪物?”山魈眯起眼睛看了看,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怪物的凶残,我也有些心里发紧,说:“操,这狼城里该不会有那些怪物吧?”山魈摇摇头:“狼群不会让它生活在这里。”我才安了心,说:“别说没有,就是有,老子也给它一枪一个,让它有来无回!”山魈凝视着那只巨大的狼身,没有说话。石槽的火焰很快退下去了,巨大的黑色的狼身,又渐渐隐藏在了黑暗中,显得神秘又肃穆。火光渐渐小了,狼群又开始跃跃欲试地围过来,山魈迅速将姬小免背在身上,警惕地注视着狼群。我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报道,说动物很怕自然界泄漏的石油,它们身上沾满石油后,会腐烂,所以动物会远远避开油田。我心里一亮,叫道:“往石油多的地方跑,狼怕油!”山魈背着小朋友,顺着石油流淌的方向走。黝黑的石油弯弯曲曲,向外延伸着,一直到了河流处。我看了看,在河滩一处地方,被人用一道堤坝隔住了,石油从堤坝外流淌过来。我招呼山魈:“顺着这里走,前面应该就是油田!”还没到水边,黑黝黝的水中突然爆射出一个灰色的影子,一匹足足有小马大小的巨狼,朝着我们扑来。是狼!原来这群狼早算计好我们会顺着油道走,所以早早潜伏在了水下,等着伏击我们。我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开枪,朝着后面退去,却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山魈在一旁想开枪,又怕伤到我,果断抽出刀子,朝着那匹狼扑了过去。他和狼抱在一起,在地上打着滚,一股股血喷射出来,也不知道是狼血还是他的血。我大叫着:“山魈!山魈!”山魈费力地站了起来,像是受伤了,对我说:“枪!快开枪!”这时候,后面的狼群见我们遭到伏击,全部猛扑上来,山魈一个箭步上去,捅倒了一匹狼,另外一匹狼又扑了上来,将他扑翻在地。我眼睛都红了,扑到机枪上,果断开火,朝着狼群一顿扫射。我又掉转枪头,朝着水下扫射了一波,水中立即翻腾开来,一堆狼尸混着血水浮了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群狼像疯了一样,悍不怕死,一股股的狼被机枪打得稀烂,紧接着又冲过来一波,没过多久,在我身前就躺下了一堆狼尸,但是还是有不怕死的狼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我杀红了眼,大叫道:“操!你七爷来啦,快来迎驾!”山魈这时候解决了地下那匹狼,爬起身来,有点痛苦地说:“注意……狼群在消耗你的子弹!”我猛然醒悟,操,刚才自己只顾着打得爽,忘了子弹的问题。迅速检查了一遍弹匣,发现子弹果然所剩不多,我赶紧把枪让给山魈。山魈熟练地挪动机枪,这次换成了点射,几乎枪枪毙狼命,狼群很快退了回去,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操,这狼群果然是想用迅猛的攻势消耗子弹,现在见我们改为点射,马上退下去了,不再做无谓的牺牲。刚才为了救我,山魈受伤了,我查看了一下,他脖子下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深可见骨,流血不止。我看了看,那伤口要是再深点,恐怕大动脉就给抓断了。让我们惊奇的是,三个人中唯一没有受伤的,竟然是小朋友。虽然狼群总是朝着她猛烈扑过来,却丝毫没有伤害到她,这让我们都很不理解。不过她没受伤总算是件好事,不然我们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撕开衣服,裁成几条布条,给山魈包扎伤口,却仍然止不住血。血很快浸湿了衣服,顺着布条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这样下去,恐怕山魈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血流尽而死了。山魈一面举着机枪,警惕地监视着狼群,一面指挥我用刀子撬开几颗弹壳,把子弹里的火药倒进他伤口里。我从前听说过这种火药止血法。据说在战场上,缺少药品,有的强悍的军人会把火药倒进伤口里,点着,高温会瞬间将血管烧焦,起到止血的作用。但是这种暴力止血带来的是极度的痛苦,好多人甚至在痛苦中将自己的舌头生生咬断,断舌吞到食道中,将自己给噎死。我的手有些颤抖,火药倒进伤口时,明显看到他的肌肉一阵**。我的手都软了,反复问他要不要换种方法。他摇摇头,淡淡地说没事,烧吧!我的手有点发抖,打了几下,打火机才点着,好容易凑近伤口,伤口涌出的鲜血几乎要将火药淹没了。我狠狠心,将打火机燎烤着火药,只听见刺啦一声,火药剧烈燃烧起来,一阵呛人的火药味之后,山魈的下半截脖子一片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肉味。但是不管怎么样,伤口确实不再流血了。山魈脸色苍白,额头上涌出了细密的汗珠,牙齿咬得紧紧的。我在背包里翻着,想翻出一点酒给他喝,但是翻了好久,却什么也找不到。我非常后悔刚才要抢他的酒喝,不然他现在还能靠喝点酒麻醉一下。山魈虚弱地摆摆手,示意我不用找了,他还撑得住。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嗷呜嗷呜的叫声,接着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摩擦声,这声音我听过,是狼城大门开启的声音。山魈冷静地说:“狼城的大门关上了,我们出不去了……”我心里也是一阵黯然,茫然地看着黑暗中的狼城,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看来我们这次真是要死在这里了。我们两个人开始默默地朝枪里压子弹,准备做最后一搏,和狼群同归于尽。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放下我,我知道怎么出去。”我吓了一跳,好半天才醒悟,这是小朋友的声音,她现在还在山魈背后。我赶紧将她解下来,看着她的样子,有一肚子话要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进来的狼城?她又是怎么坐在了狼神庙里?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山魈简单地问了一句:“怎么走?”小朋友指着火槽说:“你们看,这些原油是顺着水槽自然淌过来的,原油烧完了,过不久又会流满。所以火槽一定在哪一个地方,和油井连接着。油井那里,肯定有矿洞,我们找到油井后,就能顺着矿洞出去了。”她的这个说法显然有些理想化,但是在这个时候,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我们都要抓住。况且小日本要是来这里开采油井,那么一定挖掘了可以出去的矿道。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不可能通过狼城的石门运送工具和人力。反正我们已经被困死在这里,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信她一次试试。我和山魈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举着机枪在前面开路。我让小朋友走在中间,我走在她身后,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人有些神道道的,绝对不是一个列车员那么简单,不得不防。小朋友轻蔑地笑了,说:“你好像很怕我?”我冷笑着:“不怕不行呀。谁家的列车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跑到狼嘴里去,莫非是狼嘴里也开通了火车站?”小朋友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把头发一甩,昂着头往前走。这一次,狼群虽然一直不依不饶地尾随着我们,却始终没有再冲过来。走过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火槽,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山坡旁,小朋友站住了,指着小山坡,说:“有了!”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小山坡上修葺了一个条石做的油槽,油槽中缓缓涌动着石油,不断流向火槽。这火槽中的石油虽然被我们一把火烧没了,隔不了多久,又会充满了。这样看来,油田或者说油井应该就在这个石槽后面。山魈用强光手电照了照,小山坡后是一处陡峭的石崖,黑漆漆的,石崖建在了河水另一边,搞不懂它到底通向哪里,有没有危险。山魈淡淡说了声:“走!”第一个下到了水里。河水冰冷,冰得人骨头生疼,好在水并不深,也就没到大腿。小朋友明显不适应这种寒冷,在走到小河中间时,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水里,被我扶了一下。她客气而冷淡地说了声“谢谢”,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本来以为,我们在过河时,是防御最松懈的时候,肯定会遭到狼群的疯狂袭击,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狼群只是蹲在河滩处,眼睁睁看着我们过河,并没有阻拦,反而像是在给我们送行。小朋友分析,狼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也许它们认为被河流圈住的地方,才是属于它们的领地,这里不属于它们的领地,所以它们不再驱赶我们。我却对她这句话非常怀疑。拥有高度智慧的神秘狼群,很明显已经将这里全部占据了,这里面的每一寸地方,都属于狼群所有,怎么可能会放弃其他的地方?除非是,除非是河流之外,被其他更强悍的种族给占领了。这种可能非常渺茫。我们已经见识到了狼群的庞大以及凶悍,恐怕这里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斗得过它们。顺着山崖走了一会儿,见到了油槽的尽头。原来在山崖一处凹下去的地方,摆放着几只巨大的油桶。油桶倾倒了,原油涌入凹穴中,形成了一个大约游泳池般大的储油池。在这个储油池下,有人凿开了一个小坑,底下放着几根原木,将石油源源不断引到了石槽上去。我仔细看了看,那几根原木不是随便放的,下面还有一些齿轮机关,可以在石槽没油后,原木开启,让油库的油自动补充进石槽,非常方便。我暗暗想,看来这个狼城和石槽一定不是一个时期的东西。看那狼城一些破损的石像,明显是几百年前的古物。可是这个机关,一定是在近代设计的。很简单,因为首先要日本人挖出了石油,装满了油罐,才会有这个石槽机关。顺着油坑继续往前走,小山坡迅速升高,形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