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我想听听你对长生不老这种观念的看法?”大周突然向我发问。“这是个极其荒谬的话题!因为不可能有人会长生不老!”我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科学技术的发展真正地给予了你这样的机会呢?你会不会去接受?”“这个还真是个令人难以回答的话题,从一种上来说,谁不想活得更长一些呢?但是,如果无限期地活下去,人类的数量就会爆棚,地球恐怕就真的难以承受这种负担了!而且,正像伯父说的,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如果硬生生地去追求这种状态,我想是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的。”“可是,我母亲却坚持认为,医生的责任就是要无限期地延长患者的生命!”“作为医生来说,这也不能算错!不过这种事真的很难评价。”“我母亲的研究方向和我父亲正好相反,她在脑外科工作之余,开始研究各种器官移植的技术,试图引入这种技术挽救各种患者的生命。”“这本身并没有超出一个医生的责任啊!现在我听说肝脏移植、心脏移植甚至是骨髓移植都很普遍!”“但问题是这种移植本身会出现很多问题,首先就会出现器官的排斥反应的问题,而且还会产生一系列的副作用。”“这我倒是听说过!有个女孩移植了一个刚死去女孩的心脏,结果她天天做恶梦,梦见有人要杀他,后来那个女孩在大街上突然看到了梦中要杀他的那个人,就报了警,警方逮捕那个人审问后才知道,他就是杀死那个捐献心脏的女孩的凶手。”“是的!这就是不同人的器官组合在一起的一种副作用!但我母亲想的比这个还要多,她认为单纯的人与人之间的器官移植,必然会出现从另一名死者身上移植器官的情况!牺牲掉另一名死者的生命而救活自己的患者,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还有她曾经观摩过共用一个心脏的连体婴儿的分离手术,发现了一个残忍的事实,那就是手术后只能有一个孩子活下来,而另一个会因为失去心脏而死在手术台上。这种器官的移植,被我母亲称为是一命换一命的器官移植手术。她一直认为这是不完美的,况且很少有人愿意捐献自己的器官,就算有人愿意捐献器官,移植的成功率也很低,结果往往是一个都救不活!”“伯母有了新的解决办法吗?”“我母亲是个很执着的人,她率先想到了把动物的内脏移植到人身上的做法。比如猪的肝脏和鹿的心脏的结构跟人的相应器官都非常相似,而且世界上也有过移植成功的案例!”“抛开这种手术的成功率不说,要是有人要给我安一个动物的器官在我身上,我宁可去死!我可不想让人家说我是狼心狗肺!”我盯着大周说道。“动物器官的移植,大多时候只能是保住患者生命的权宜之计,因为除了你说的那种人类的传统观念在作祟之外,还有一个不适合的原因就是动物的寿命较之人类来说要短很多,即便是移植成功,这些器官的使用年限根本不足以满足人类的寿命需要,很快就会老化掉!”“确实是这样!所以,伯母又想出了新的办法?”大周点了点头,“是克隆技术!”“虽然很多人认为克隆这门技术好像非常高深莫测,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我觉得大周好像把话题扯得越来越远,真的不知道这跟眼前的分尸案件有什么关联?不过他说话从来不会漫无目的,我眼下只有听着的份!“克隆其实就是人工遗传操作动物繁殖的过程,换句话说就是不经过两性的**,而通过人工的方式,将遗传物质注入到雌性的体内,通过雌性的母体,无性繁殖出与这个被移植的细胞体的主人一模一样的生物来。”大周这次用的是他惯用的背书口吻。“不就是现在的试管婴儿吗?”我大大咧咧地说道。“从狭义上来说,克隆是复制出完全相同的个体来,而试管婴儿是人工受精,将**和卵子进行人工结合,所生出的婴儿是完全不同于父母的新个体,所以不属于克隆的范畴。”“说得太复杂了!能不能简单点!”“比如孙悟空拔下一把猴毛便能变出一万个猴,其实那就是克隆。只通过毛发的细胞就可以完成繁殖,这样说能明白了吗?”“有点明白了,但是还是有点儿糊涂!”“这并不是我要说的问题的关键,我要说的是,我母亲一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挽救更多的人的生命。”“我明白了,用克隆人的器官来挽救垂危的病人!”“是的,但是这同样面临着一个伦理问题,那就是复制出来的这个人也是人,他的生命权应不应该去尊重?”“我看过迈克尔·贝拍的一个电影叫做《逃出克隆岛》,好像就是讨论这方面问题的影片。”“可惜,那个片子却让一个崇尚视觉冲击的导演拍了,如果换一个思想深刻的导演,那一定会是一部经典的影片。”“我们好像又跑题了!伯母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我母亲认为通过体细胞的这种无性繁殖有很大的弊端,一来并非可以像孙悟空那样只从头发里就能提出体细胞来进行克隆,我们的技术还没有发展到那么先进的地步,体细胞的选择实际是十分精密而困难的。还有就是,现在的所谓克隆技术都必须通过母体的生育才能达到,获得了器官的需求,再寻找母体生育,这无疑会耽误很多时间,如果真的需要器官去救命,病人等到等不到还很难说。第三是克隆出来的生物,寿命是从那个体细胞的主人寿命开始计算的,也就是说克隆生物的寿命要比正常的生育出来的生物要短。第四便是我们刚才说的,我们怎么去面对那些克隆人?难道真的就把他们当做是任取所需的仓库吗?那样就太残忍了!这不符合我母亲最初的想法,也不符合人类道德伦常的基本理念。”“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伯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母亲也被这件事困扰了很久!后来她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题,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什么方法?”“作家!你要坐稳哦!这可是个异想天开的方法。”“人造器官?”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我母亲想的是,不通过人类的母体就可以制造出人类所需要的器官来,这种制造并不需要整体的人体克隆!而只需要复制出人类所需要的器官即可,这是我母亲的构思!”“你说得有点像科幻小说!”“但这并不是科幻小说!我母亲经过了多种尝试!”“什么样的尝试?”“首先她进行了变异尝试!通过其他动物的变异,制造出人类的器官。比如我母亲就曾经用一只老鼠的母体做过这样的实验,通过基因变异,让它成功生下了一只背上长出了人类耳朵的小老鼠来!”我听得越来越离奇了!几乎认为大周在给我讲科幻故事!但是他随后给我拿出了一本资料,让我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资料中的一张照片上老鼠的背上确实长着一只人的耳朵。“但是,这样做就回到了之前讨论的老路上来了,我们不还是在利用动物的皮肉来移植吗?”“所以,我母亲又开始尝试了第二套方案,制造机械或半机械的人类器官,就像是残疾人安装的假肢一样,但这种假肢要有知觉,可以按照人类大脑的指令活动。”“太科幻了!这种构想在现代科技的水平下,估计还是很难完成的吧?”“实事求是地说,我对这种科学技术也是了解的甚少,这种机械器官或四肢的研究是机械学领域和神经网络科学领域相结合的产物。我们医生学的是人体学,机械学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另外一个领域的事情了,隔行如隔山啊!我母亲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伯母又转头其他的方向了?”大周又点了点头,“她又开始尝试用生物技术,改良人造器官。”“我母亲最早是受到心脏搭桥手术的启发,由于某些人的冠状动脉狭窄,所以必须要重新构建一条新的血管,使得血液绕过狭窄的动脉血管。而这个手术一开始时,是取病人本身的胸阔内动脉或下肢的大隐静脉,然后将其和心脏主动脉连接在一起,这样就可以让血液绕过狭窄的地方到达缺血的部位,从而改善心肌供血,延长患者的生命。”“伯母的想法是用人造血管代替从人身上取下的血管。”“聪明!由于取人身上静脉的手术非常烦琐,而且术后也有十分多的后遗症,所以我母亲就开始试图研制人造血管,她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研发出了利用机织涤纶毛绒等有机原料做成的人造血管,经过临床实验,在手术中使用后发现效果良好,这大大增强了我母亲要制造出人造生物器官的决心。”“可是其他器官的构造可不像血管这么简单!”“是啊!但我母亲认为,血管是人类所有器官的基础,如果可以照着这个思路研究下去,完全可以实现突破。”“后来呢?伯母成功了没有?”大周摇了摇头,“国内的实验条件根本不允许,况且我母亲又是个临床医生,也没有人愿意在这方面给予她资金的支持,让她做相关的研究。而我母亲在这方面的研究,最大的阻力不是来自于这些客观因素,而是我的父亲!”“是啊!他们两个人对于生命的理解还真是南辕北辙!”“他们两个人的争吵非常厉害,几乎伴随了我中学的所有时光。不过,虽然争吵,但是我父亲似乎非常得意的是母亲的研究一直止步不前。因为这种研究既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还需要大量的助手和实验室设备。所以,就出现了母亲一次次的努力试图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我父亲却在一边讥笑和阻挠,他们俩的关系随着矛盾的不断升级,进入了冰点。而就在我高中毕业时,母亲得来了一个可以实现她理想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却让我父亲活生生地扼杀了!”“虽然在实验工具上有所欠缺,但是母亲却一直坚持做着各种仿真实验,并撰写着各种关于人造器官的论文!不过,母亲的论文却在国内没有引起什么反响。而就在我高中毕业的那一年,美国的一所著名的研究机构,突然给我母亲发来了邀请函!说想请她到美国去参与有关人造器官项目的研究,这恐怕是母亲的论文在国外受到了重视的缘故。”“但是伯父会让伯母去吗?”“母亲当然知道父亲的想法,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对父亲隐瞒了那封邀请函,并借口说想让我去美国留学,并且由她去陪读!”“这倒是个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