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佛塔内部竟然别有洞天,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打死郑雄也猜不到佛塔里面是空心的,而且是一座宽敞偌大的地下建筑,确切地说是一个武装基地。深入虎穴D国中部,紧贴在D国第一大江右侧,这里保存着两千余座形态大小不一的庙宇。为了迎接慕名而来的世界各地游客,政府做了多方努力,不断地扩建城市,经数年后终于形成繁华热闹的旅游城市。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就在欣赏了一天美景的游客们纷纷散去的时候,一个身材略显消瘦而单薄的青年男人却和游客们反方向往佛塔深处走去,步履匆忙,如果不是看到他眼睛不时警惕地在佛塔中扫瞄,且不断有杀机闪过,或许你会错误地认为青年是在寻找什么遗失下的物品。他是应约而来的郑雄。郑雄最后停在一尊写有“万塔之塔”,周围蹲坐着不同动物的塔前停了下来。此刻的郑雄已经没有心情去理解这些特异的民族风俗,尽管塔前见不到明显的目标影子,但他还是凭着多年在刀尖风口摸爬而得来的经验嗅到了杀手存在的危险气息。起风了,江上生起的江风不时地抚动挂在塔顶上的风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叮铛”声,合着奔腾而去的滚滚涛声,奏出了一首百听不厌的无字歌。郑雄无暇欣赏,此刻,郑雄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眼前的局势敌众我寡,我明敌暗,一不留心,佛塔的某一个角落里就会射出一颗致命的子弹。“出来吧,既然约了我,为何不敢现身?”郑雄想引出那个电话邀约自己的神秘人。“哈哈哈,小子果然准时,没让我久等。”郑雄话音刚落,佛塔前就传来一个异常空洞的声音,那声音和自己电话中听到的一模一样,显然发出来的不是原声,声道已经做过了改变,对手异常小心谨慎,生怕郑雄身上带有录音或者监控一类的高科技装备,因此谨慎做了准备。“有种就出来吧,别装神弄鬼什么的,老子可没空奉陪。”郑雄试探对方。“小子,不错,处惊不乱,果然英雄本色,难怪我们老大对你赞赏有加。”喊话人发觉讲漏了嘴,立刻闭口了。“把我要的人放出来!”喊话人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声:“刚夸你还不到三句,你就开始急躁了。”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过后,江旁塔林中最庞大的佛塔中间突然开出了一道小门。随后,两个身着黑色西服的杀手走过来,用手比划着作了个有请的手势,一前一后夹着郑雄向塔肚深处行去。谁也想不到佛塔内部竟然别有洞天,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打死郑雄也猜不到佛塔里面是空心的,而且是一座宽敞偌大的地下建筑,确切地说是一个武装基地。甬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人戴着黑色墨镜,荷枪实弹,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郑雄边走边观察,不放过过道上的任何一处物件摆放,他内心异常明白,今天不是别人要自己的命就是自己要他人的命,没有选择。“大哥,人已经来了。”一个彪形大汉跑到大堂前对坐在松软沙发上大口抽着雪茄的中年男人汇报。中年男人缓缓吐出一口雪茄后,露出满口的黄牙,笑着说:“好,有种,敢单枪匹马来赴会,”稍微停顿一会儿后又继续问,“人手都部署妥当了没有?”“大哥放心,定叫他有来无回,”彪形大汉阴笑着说,“我就不信他能插翅飞出去。”“蠢货,”中年男人一口浓烟喷了出来,“就算他长着翅膀也不能让他飞出去,否则老子养你们干什么!”“是,是,是。”彪形大汉鸡啄米似地不停地应答着。郑雄在两名杀手的带领下来到大堂,看着清一色黑衣黑裤黑墨镜的打手,他明白,这是对方故意在示威,想从心理和气势上压倒自己。郑雄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一时不觉冷冷地笑了。“小子,你也太狂妄了,”彪形大汉按捺不住性子,“你可知道你现在身处绝地?”郑雄轻蔑地哼了一声:“老子从小就是被吓大的,怕就不来了。”“好,有种,”中年男人开口了,“老子就是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你就是电话邀约我的人?”郑雄斜着眼看对方,不明白对方让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要自己的命,拿头去换钱,还是另有目的。“你说呢?”中年男人没有正面回答郑雄的话,而是如踢皮球一般地将话踢了回来。郑雄耸耸肩,径自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你小子……”彪形大汉见郑雄旁若无人的样子,骂着冲上去,却被中年男人伸手阻住。郑雄冷笑着对中年男人道:“说吧,引我来的真正目的?要命,还是要钱?”“哈哈哈,兄弟说笑了,”中年男人走到郑雄面前,“我是听了兄弟到D国的神勇事迹之后异常佩服,想交个朋友,所以才邀请的。”“是吗?”郑雄冷声道,“可我在电话里听到的却是我要找的人在你的手里,我想知道的情况也在你的心里。”“哈哈哈,兄弟,我不这么说你会来吗?我们哥俩又怎可能有机会坐在这里呢?”中年男人不动声色。“那我还真的荣幸之至,”郑雄看看大堂中那些虎视眈眈的杀手,冷声说,“不过在下应该没你说的那种命,你的这些打手们个个恨不得将我撕了,拿我的头去换钱呢。”“郑雄,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彪形大汉再也耐不住性子,立刻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弟兄们,将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种给我拿下。”话音刚落,气氛立即紧张起来,数人亮出家伙,向郑雄围了上来。眼看一场恶斗即将开始,中年汉子立时伸手示意停下,“兄弟又何必非要你我刀枪相向,我知道你身手了得,是中国的特战精英,神通广大,但这里是D国,不是你们的中国,我的这些弟兄也不是吃素的,你进来的时候应该观察过地形了,除非你插了翅膀,否则休想活着出去。”“是吗?”郑雄笑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想着要活着出去,不过在我死之前,你总得应该让我死个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找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兄弟真是痛快人,”中年男人哈哈一笑,转身对彪形大汉说,“艾莫,你给他介绍介绍,我是谁。”被称为艾莫的彪形大汉斜乜了郑雄一眼,冷声说:“我大哥公开身份是D国外贸公司的总裁,真实身份是D国豪迈啊克盟军副司令。”“豪迈啊克盟军”?郑雄大脑高速旋转,有关豪迈啊克盟军的相关信息立即在心头浮出来:豪迈啊克盟军,成立于1996年,共有成员8000人,大多是黑道和亡命之徒组成,他们没有明确的政治主张和政治行动。一直以来都只以获取金钱为手段,从事各类暗杀等恐怖活动。豪迈啊克盟军成员行事素以心狠手辣、作恶多端著称,只要收了钱,不管是什么天王老子还是平民百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近年来,传闻已和多个国家的情报部门挂上钩,成为特工部门手中的一把双面利刃……“原来是副司令莫哈奇,久仰了,”郑雄怎么都无法将眼前的中年男人和莫哈奇联系上,在他的直觉里,莫哈奇应该和彪形大汉那样生得异常的凶恶。“想不到中国的情报部门果然厉害,连我的名字你都清楚。”莫哈奇说的倒是真话,在D国,包括许多国家虽然听说过豪迈啊克盟军,也知道这个组织是一个恐怖组织,但是能够掌握并了解该组织上层机密的还少之又少,否则该组织也不会有机会频繁在各国进行恐怖活动了。“说吧,引诱我来的目的是什么?”话已说到了这份上,郑雄干脆开门见山。“我也不想要你的命,找你来只是想让你在这里暂时小住一段日子,”莫哈奇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当然了,如果你执意不听劝阻,那结果就不好说了。”豪迈啊克盟军竟然一反常态,不但不对自己下手,而且还要安排自己在此小住,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郑雄一时猜不出这当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莫哈奇不会要自己的命,至少找他的人不想自己很快就死去。“来人,安排这位郑兄弟去他该去的地方!”莫哈奇下了命令。“慢!”郑雄盯着莫哈奇的眼睛,眼神坚毅,“把我要见的人带出来!”“你要见的人?什么人?”莫哈奇故意装糊涂。“你说呢?”郑雄不依不饶,和莫哈奇的眼神相互交锋。时间似乎凝固,谁也不说话,两人眼里杀机四溢,浓厚的杀气压过了所有的一切,大堂中的杀手持枪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许久之后,莫哈奇终于收回眼神,淡淡地对手下说:“带人上来。”“哐啷哐啷”,铁镣撞击地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扣击着冰冷的水泥地面,从远处传了过来。一个全身血渍、衣裳褴褛的男人被带了进来。“啊陆啼?”郑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一年没见,仅仅28岁,英俊秀气的小伙子苍老得仿佛年过了半百。听到郑雄的声音,啊陆啼猛地抬起头,眼里掠过一丝惊喜,不过神色随即又暗淡了下去,痴痴呆呆,似乎从来就不认识郑雄,也不知道啊陆啼就是他的名字。“他怎么会这样?”郑雄悲愤欲绝,一副要拼命的模样。“郑兄弟何必如此,非要为这么一个和你不沾亲带故的男人摆出这么个架势,”艾莫故意用话刺激郑雄,“这个应该不是你口里的啊陆啼,否则他怎么会不回答你问话,装做不认识你呢。”说完,艾莫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难道是我真的认错了?”郑雄不由得糊涂起来,可这男人的容貌以及举止,和啊陆啼一模一样啊。不过既然他不相认,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真的不是啊陆啼,二是他不便相认。进了豪迈啊克盟军的基地,要想在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顺利逃出去,凭着一人的力量,只怕比登天还难,既来之,则安之,想来豪迈啊克盟军还应该要在这男人身上得到什么,否则按照他们的做事原则,之男人也不会活到现在了,既然他活着,郑雄就有希望弄清他的真实身份,以及豪迈啊克盟军抓他来的真正目的。见郑雄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莫哈奇哈哈大笑。“带下去!”莫哈奇挥挥手,立时有两名打手跑上前,如狼似虎地架起男人拖了下去。这一刹那,男人向郑雄投来匆忙的一瞥,那一瞥里有无奈,有歉意,有内疚,总之异常的复杂,他似乎在向郑雄表达什么,或者暗示什么。“这个人绝对是啊陆啼,”郑雄强忍着冲上前的冲动。如果不是啊陆啼,他不会用这样一种复杂的眼神暗示自己,他一定是被逼迫着不敢和自己相认。“一定要将他看好,没有我和老大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千万别让他跑了,否则我要你们的小命……”甬道拐角处,艾莫小声对两名士兵交代着,末了,他拍拍戴脚镣手铐男人肩膀,“小子,配合得还不错,现在我可以保证你的家人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戴脚镣手铐的男人神情麻木,神情空洞,稍微怔了一下,随后机械地拖着脚镣往前迈动。营救啊陆啼许是郑雄身份特殊,更或许是莫哈奇另有目的,总之郑雄在基地内待遇还不错,除了自由受到约束之外,一日三餐倒也吃饱喝足。有好几次,郑雄都试探性地在临时住的房屋周围走动,可只要到了关键部位,身边立即就会闪出数名虎视眈眈的持枪士兵拦住去路。人是动物,是动物就总会有弱点,特别是这些自以为是的豪迈啊克盟军杀手们,多年的职业杀戮让他们养成了目空一切的习性,数天来郑雄的表现就像是一头温顺的绵羊,渐渐打消了他们的警惕心和戒备心,他们交流讨论,嘲笑郑雄这个中国特工是窝囊废,认为他们的副司令小题大做,将郑雄说得异常玄乎。郑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几天来他的伪装或者说隐忍为的就是等待时机,做最后的努力。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天夜晚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负责看守郑雄的四人中两人临时有事,脱岗一事并没有向艾莫和莫哈奇进行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