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莫,此刻他如同换了个人,没有了先前的跋扈嚣张,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冷酷,在如此情况下,能沉住气的人往往是最凶残和最难对付的,他如同一头单走的狼,只要抓住了机会,就将发起致命的一击,不死不休。突发事件L市东郊中外贸易大厦,浓烟滚滚,不断有火苗从楼层的窗口里窜出,云聚在这里的商业精英还有顾客们惊慌失色,你推我挤,哭叫声、咒骂声、踩踏声淹没了疏散警察的喇叭声。大厦外围的交通早已实行了管制,各个路口都有警察把守,严防爆炸恐怖分子外逃;与此同时,西郊的农业银行、商业银行、发展银行同时遭到了洗劫;更为要命的是,市委、市政府所在的**部位也遭受到了恐怖袭击,数名在街道上执行巡逻任务的警察被枪杀……突发事件并不仅仅就这么几起,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极其重要的各个核心部位一波连一波频发惊天大案,市民们人人自危,恐慌不已,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公安局长张德、强力部门分局长周磊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局势搅得头昏脑胀,套用张德的话来说就是公安民警已经完全变成了“消防救火员”,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和人员来进行深入的侦查追捕,而只能被动的见子打子,疲于奔命应付。更令他们头痛的还不仅仅是应接不暇的恐怖案件,还有那些境内外的各大媒体记者,他们通过直播,夸大事态刻意渲染和歪曲事实,不断给当地的安全部门施加压力。眼前的局势如一团黑云罩在L市上空,尽管没有收到任何指令参与涉恐案件的查破,但“灵猫反恐”组织的所有成员心头还是犹如被压了一块巨石。这也难怪,他们一向视为榜样和亲如大哥的郑雄一夜之间角色翻转,下落不明,这些平时能以一抵十的精英们瞬间觉得找不到了方向和目标。失去了灵魂和领军人物的他们虽然还在尽职尽责地做着手头的工作,但失落和有劲用不上的无奈还是从武天和陈保等人身上表露无疑:武天在健身房里将双腿绑上数十斤沙袋,不断练体能;陈保等人一根接一根抽闷烟。所有这一切,张小波从踏进“灵猫反恐”临时总部大厦的刹那就看出来了,不过他没有去过多指责什么,他明白,尽管这些部下都经过特殊的专业训练,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做到理智对事对人,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瞬间失去了郑雄这样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或者大哥。“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张小波向侦查科长罗荣平传达了命令。数分钟后,所有反恐成员齐聚一堂。所有人的想法和意见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L市瞬间爆发如此频繁和大规模的恐怖行为说明这是有人或者说有组织在释放烟雾弹,在故意扰乱和分散公检法和安全部门的视线,目的是为了让“1号档案”出境。“要是有郑处在就好了。”吴晓天幽幽地说了一句。其实大家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因为眼前的局势变幻莫测,谁也无法保证下一秒会怎样,更无法确定该相信谁或者不相信谁。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天堂和地狱的抉择只在那么一小步之间,很多时候人甚至连自己会怎么迈出下一步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去保证别人、相信别人会怎么走。“好了,这个问题别谈了。”张小波显然在回避,他不想让感情来左右大家的行动和思维。“为什么不能?我就不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武天异常气愤,他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郑雄会做出对国家不忠不义的事来,“谁要是再怀疑郑处,我和他没完,我发誓一定要将他的冤情洗刷干净!”陈保使劲地拽武天的衣角,示意他不可造次,可武天哪管那么多,听得张小波直皱眉头。“你小子再多事,只怕郑雄真的会被你害死!”陈保使出最后的招数。“怎么可能……”武天看着众人都将眼光盯着自己,知道陈保说的话有道理,倔强地又哼了几句,不过所有人都听出他内心的失落和怯意。会议因为受武天情绪影响而被迫终止,或者说张小波压根儿就不想让会议扩大化,反正在宣布散会后不到20分钟内,科级以上的中层领导再次被召集,先前终止的会议再次继续。惊天阴谋夜深了,城市的霓虹灯依旧被点燃,尽管白天连续发生了数件爆炸、抢劫、枪杀等恐怖事件,但是都市照旧以它固有的规律在运行,人们该欢笑依旧欢笑,该行乐的依旧行乐。澜沧江的冷气被夜风吹起,让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们不得不跺脚取暖或者拉高衣领来抗拒风寒。酒吧、夜总会里强劲的节拍声依旧在肆无忌惮地往行人耳朵里肆虐,间或还有那些喝高了的男女们鬼哭狼嚎声传出。走在街道上,听着这不和谐的音符,一股莫名的孤寂涌上郑雄的心头,所有的雄心壮志、热血豪情都统统远去,剩下的只是莫名的酸楚还有淡淡的忧伤。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感觉了,郑雄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变得如此的婆婆妈妈。或许是近段日子来发生的情况实在变化太快,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让他一时难以接受。想想也是,前后如此大的反差,不停歇地被追杀,四处都有人要自己的命,东躲西藏的生活,防备敌人枪弹的同时还得防备自己手下弟兄们刺来的匕首,谁能承受得了,更糟糕的是他郑雄还有苦不能说,也无从说。城南的象山大厦眨眼就到,郑雄抹掉不知什么时候滚出眼角的泪水,小心地攀墙而上。这栋大厦是保密局的办公大楼,认真查看了一下整幢大厦外面的监视器位置,郑雄小心地躲开监视器探头,然后缓慢地接近大厦附近一个监视器死角。躲开外面的监视器是个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怎么进去可就不简单了。由于白天连续发生了爆炸、抢劫、枪杀,因此大厦增加了许多保安,虽然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但保安依旧忠实地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而且最为困难的是因为大厦办公人员已经下班,大部分的通道都关掉了,只有大厅的正门还开着。二楼到十三楼安装的全部是落地窗,异常的光滑,想爬都没地方爬,而且这里又是商业中心,即使在凌晨这里附近的人和车也非常多。摇摇头,使劲地敲敲自己脑袋,郑雄苦笑了一声,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对手会选择这样一栋大厦下手,但是换个立场想想,要制造影响,除了安全部门、政府、金融系统之外,保密局确实是更加理想的场所。郑雄目光却没有漏过任何一个角落,逡巡一番后,郑雄不得不放弃从此地上楼的想法。前面没办法,只能向楼后面绕了过去,整个保密局的附近全部是高层建筑,所以后面和前面的差别不大,不过后面行人比较少,找机会还是有可能的。走了两圈,一段落水管引起了郑雄注意,或许这是大厦保卫部门当初没有发现的一个漏洞吧。郑雄趁周围路过的人都不注意这边,郑雄直接攀爬了上去。数十分钟后,郑雄终于登上了保密局大厦楼顶。站在天台上,看着霓虹灯不断闪烁的城市,郑雄心里再次没来由地酸了一下,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很短的时间,因为,在天台的一角,他发现了一可疑的物品——几个拇指大小如同硬币一样的黑色物体。如果不明所以,或者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的人,会轻易地认为这是建盖楼房时候留下的沥青痕迹,但对于郑雄这种职业特工来说,他知道这是红外线热能双触发式定向爆破雷。郑雄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种装备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留神就会房毁人亡。郑雄小心翼翼地绕开爆破雷,继续准备往前走,突然,他猛地抽回了迈出去的脚,一片成扇形部署的黑点赫然呈现在眼前,粗略估算了下,这片红外线触发雷发射出的扇形红外线大约有八十多厘米高,下面是一条直线,而上面则是扇形,越往外则越高,想来是安装这些雷的人为了防止有活口从大厦内向顶部逃出而故意设置的。从兜里套出匕首,郑雄飞快地在触发装置上面弄一了下,与此同时,在大厦最底楼的几个路口突然闪出数十辆警车,夹杂的还有特种部队的作战车。“娘的,”郑雄狠狠地骂了一句,他真想狠狠地抽上自己一耳光,自己怎会如此的大意,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让安全部门的卫星定位轻易找上自己,所有的行动在他们的监视掌握之下,想到这儿,不由得将当初和陈保通过话的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郑大处长,欢迎来到地狱。”一个熟悉的男中音从大厦安装的音箱里飘了过来。“是豪迈啊克盟军艾莫!”听着这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郑雄内心“咯噔”了一下,豪迈啊克盟军这支恐怖组织军竟然来到了这座城市,难怪会有这么多的恐怖事件发生了,这世界真是太小,冤家总是这么容易碰头,听着大厦下不断由远到近的警笛声,看着四处涌动的军警,郑雄叹了一口冷气。数十只探照灯打了开来,明晃晃地照着大厦,有人架起了高音喇叭:“楼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格杀勿论……”“投降你奶奶的……”大厦内有人用生硬的汉话骂了一句,随后就是两个手雷扔了出去,紧接着是一梭子。外围的军警虽然早有准备,但仍旧没有料到大厦内的人会如此嚣张,一不留心就被撂倒了几个。其他的人连忙撤退,远远地躲在车内或者隐体后隐蔽,等候上级领导的指令。这也难怪,警察包括这些地方武警部队平日里除了设置几个假想敌作训练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他们总认为现在是和平年代,战争与自己相去甚远。“这是真正的战争,不是你们平日里抓捕的歹徒。”郑雄真想放声大叫,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无用的,一来喊了也没人听,二来距离实在太远,即便对方真想听也不一定能听到。“出来啊,孙子,怕了吗,爷爷大老远地跑来你们国家找你都没什么,你怎么装起孙子来了。”艾莫不断地出声羞辱,“当初你跑到我们地界很威风啊,怎么,怕了?还是架子大,不愿意出来,要不要老子给你弄点欢迎仪式?”“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过后,随之响起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房间里有人质?”郑雄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自己而设置的,还是‘1号档案’的一个前奏?”不过,这一切无暇令他去深入考虑。“轰”,有人按了遥控电钮,通往大厦楼顶的天井被先前放置的炸弹炸踏。看来艾莫是想致之死地而后生,誓必将自己消灭在大厦内。十二楼正中的会议大厅里,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豪迈啊克盟军成员不时用脚或者枪托击打被捆成一圈的保密局工作人员。近百名的保密局工作人员从大清早就被艾莫带领的豪迈啊克盟军绑住,由于过度的紧张加上整天水米未进,现在大多数人已经虚脱,濒临崩溃的境地。“你,让那老小子给楼下警察喊话,立刻准备几辆越野车来,否则一分钟后给他们丢下去一个人。”艾莫指着一身材稍微肥胖,貌似领导的人命令。“我,我……”肥胖男人竭力想在下属面前做出反抗的样子,奈何眼前这些人实在凶神恶煞,话还没说完小腿上就中了一枪,为了保命,不得不按照艾莫的意思向楼下喊话。“咚咚咚”,艾莫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三下,随之又指了指窗外。士兵二话不说,抄起肥胖男人立即向楼下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