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大魁和历四婶三人走出山洞,绕过那片矮矮的灌木,抬目一看。只见三人已然置身在梯云谷后面的一个山谷之中。这山谷并不甚大,甚是隐蔽。寻常附近山民也都并不知晓。鲜有人进来这里。历四婶还是有一次采摘草药,才无意中发现这个山谷。三人慢慢拨开灌木荆棘,慢慢向外走了出去。走出十余丈,只见前面赫然出现一个黑幽幽的深坑。三人走到那深坑跟前,探头往坑中一望,都是吓了一跳。只见深坑中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骨。尸骨中有几具骨骼骨骼甚大,明显不是人的尸骸。大魁皱了皱眉,道:“连星,你看这深坑是什么路数?莫非这里就是那千年何首乌采集养料的地方?”连星点点头,缓缓道:“看来这里就是那千年何首乌采集养料的地方。这其中那几具骨骼甚大的尸骸或许是这山谷里的猩猿之类路过这里,也被这千年何首乌活生生吸了血脉而去。”大魁和历四婶听得心中都是一寒,二人虽然知道那何首乌已死,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绕了过去。三人慢慢走出这个山谷。山谷外面数里之外隐隐的露出数角黄墙。三人知道那黄墙之处就是这梯云谷中最神秘莫测的药人房。三人谁都没有进去过。只是听说这药人房中有数十具药人,是搬山老祖炼制这搬山派中的秘术所用。未经允许,谁都不得进入,违者格杀勿论。历四婶目光一闪,低头沉思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对大魁和连星道:“现在你们俩先躲到这药人房中,这梯云谷中此刻只有这里最为安全。倘若发现连星不见,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我先去谷中探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情况。然后再和你四叔商议一下,下一步如何行事才好。”连星和大魁点头答应。历四婶转身向梯云谷中走了过去,待到历四婶的身影消失不见,连星这才和大魁对望一眼,然后,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外无人,这才悄悄向药人房溜了过去。这药人房只在门口有两个守卫日夜看守。大魁低声对连星道:“连星,我从正面过去,然后引开守卫视线。然后你再从后面绕过去,听我说“袜子。”你就出来把那两名守卫点倒。”连星点点头。二人分头行动。大魁悄悄溜到药人房门前一排松树之后,从那松树的缝隙中看去,不由得叫了一声苦。只见药人房门前已然不是两个人守卫。而是足足有八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前。这八个彪形大汉大魁俱都认得,都是他二师伯关玉门的门下弟子。大魁心道:“不知这连星能不能把这八个人同时点倒?说不得,只有冒险一试。”大魁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大声咳嗽一下。果然,那药人房门口立时**起来。一个彪形大汉喝道:“什么人?”大魁从灌木后面慢慢走了出来。笑嘻嘻的道:“各位师兄好。”那八个彪形大汉俱都松了口气,笑道:“大魁,原来是你啊,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大魁嘻嘻笑道:“兄弟不是想几位师兄了吗?”一个彪形大汉笑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嘴上抹蜜了?说的人身上发冷。”大魁眼角一瞥,已然看到连星站在十余丈外另一棵大松树背后。大魁笑道:“我这备了几份薄礼想要送给几位师兄。还请几位师兄笑纳。”那八个彪形大汉大奇,道:“想不到你这一向铁公鸡的主,今天也要破例?什么东西给我们看看。”呼啦一声,便都围了上来。大魁嘻嘻一笑,道:“别急,别急,大家都有份。”说吧,慢慢将手向衣兜里伸了进去。八个彪形大汉见他衣兜里不像装有什么东西的样子,笑骂道:“大魁,你要是拿不出来,小心我们给你好看。”大魁笑道:“我哪能骗几位师兄啊。你们猜猜看,我给几位师兄带了什么?”八个彪形大汉摇摇头,道:“我们猜不出来。你自己说吧。”大魁目光闪烁,慢慢道:“袜子。”八个彪形大汉都是一呆,奇道:“袜子,什么袜子?”就在这时,那八个彪形大汉都是觉得后心穴道一麻,已然被人点中穴道。连星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几位师兄好。”八个彪形大汉看看连星,又看看大魁,忍不住破口大骂。大魁脱下一众彪形大汉的鞋子,然后将袜子扯了下来,一把塞入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的口中。大声喝道:“谁在说个不字?我一棍把他打死。你奶奶的,难道嫌老子给的礼物不好吗?”那一众彪形大汉再也不发一声,十六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大魁。连星走过来,又分别点了八个彪形大汉的哑穴。然后和大魁一起将这八个彪形大汉分别抬入药人房后面的灌木丛中,砍了一些树枝,盖了起来。大魁拍拍手笑道:“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们哥俩告退了。”说吧,转身而去。二人走到那药人房门前。轻轻一推,门没有上锁。连星将门缓缓推开,和大魁闪身走了进去。二人甫一走进这药人房,便觉一股浓烈的药气扑鼻而来。二人都是眉头一皱。只见这药人房中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延伸开去。走廊对面一排十余间屋子,屋门都是大开。每一间屋子之中都有一股不同的气味从里面涌了出来。二人从未进过这药人房,都是大感好奇。二人慢慢向第一间屋子走了过去。离那屋子还有数丈,屋子中竟然传来一阵说话声。连星吃了一惊,想不到这药人房中居然另外有人。连星向大魁摆了摆手,两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二人走到屋子门口,贴身在屋门一侧,探头往里面一张,只见一个身穿黄衣的少年正自提着一个食盒。手里拿着一个夹子。夹子不断的夹着食盒里的物事往对面一个硕大的木桶之中送了过去。那个木桶足足有三四丈方圆,木桶四壁顶盖俱都封的严严实实。只在木桶下方留有一个尺许大小的四四方方的孔洞。这个黄衣少年正自夹着食盒里的物事往那方空里送了过去。二人凝神一看,都是吓了一跳,只见黄衣少年往那方孔里面,送去的竟然是一只只的蝎子。大魁和连星对望一眼,都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都是急欲知道这圆圆的木桶里面到底藏的是什么?竟然终日以蝎子为食?那黄衣少年不一刻工夫便将那食盒中的蝎子通通喂了进去。然后,拍拍那圆桶,轻轻道:“宝宝,吃饱了没有?”那桶忽然剧烈震动起来。那黄衣少年点点头,道:“看来宝宝还没吃饱。稍等一下,我这就给宝宝准备食物去。”说吧,拍拍那木桶。似在嘱咐那桶内的宝宝千万莫要着急。大魁和连星站在门口,听这少年如此说话,甚是好奇。都是想看一看这木桶里的宝宝到底是一个怎样奢遮的人物。那黄衣少年一脚刚一踏出门口,脚下被人一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黄衣少年翻身便欲爬起,突见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脑门之上。跟着便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动一下就让你去西天见佛祖。”黄衣少年只吓得脸色惨白。大魁和连星站在黄衣少年的面前心里暗暗好笑。大魁低声喝道:“快说,这屋里还有没有你的同党?”黄衣少年摇摇头。颤声道:“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大魁喝道:“真的没有了?”黄衣少年又使劲点了点头颤声道:“真的没有了。”大魁眼珠转了转,道:“看你如此听话,那就饶了你一条性命。”那黄衣少年大喜道:“多谢,”大魁嘻嘻一笑道:“何必客气。”右手一个肘锤,结结实实的打在黄衣少年的胸口之上,登时将这黄衣少年击得昏晕过去。大魁随即掏出绳索,将这黄衣少年捆了起来,放到屋子里面角落之中。连星和大魁望着那口硕大的木桶,便想上前揭开桶盖,看一看这木桶中这个宝宝到底是何许人也。二人慢慢走近木桶。心里都是碰碰直跳。就在这时,突听走廊尽头有低低的说话声。连星和大魁这一惊非同小可。——刚才这黄衣少年说话中难道有些不尽不实?否则的话,为什么这走廊外面又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二人随即停下脚步,对望一眼,决定还是要去看个清楚。二人走出这间屋子,沿着走廊一步一步慢慢向那声音来处走去那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似乎是从最里面那一间房间里发出来的。连星和大魁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走到那间房间跟前,侧耳倾听。只听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都是我连累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说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魁和连星听这声音竟似甚为熟悉。好似在那里听过一般。随后,又有一个女人声音缓缓道:“这也怪不得你。”顿了一顿,又道:“咱们现在不是很好吗?”连星脑中轰轰响起,就像惊雷一般。一瞬间呆在当地,一动不动。大魁奇道:“连星,你干嘛?”大魁见连星脸色苍白,神情古怪,心中一动,问道:“难道里面的人你认识?”连星涩声道:“里面的是我娘亲!“大魁一惊道:“这里面的是你娘亲?”连星点点头。大魁失声道:“那个男的岂非就是吴真。”连星咬着嘴唇。心乱如麻。他日思夜想的母亲连城此刻就在眼前。而在她身边陪伴的却是他再也不想见的吴真!那个两次致他于死地的吴真!你说让他该如何是好?屋内两个人似乎已经听见外面大魁和连星的低语之声。顿时停住说话。过了一会,只听屋内吴真冷冷道:“搬山派的弟子何时学会鬼鬼祟祟的了?”大魁气往上冲,正要破口大骂。连星摆了摆手,示意大魁不要做声。屋内吴真听得外面了无声息,又喝道:“有种的就出来杀了老子。”屋外还是一无声息。吴真正要再次开口大骂。连城低声道:“不要说了,也许这些人也是没有办法的呢。”吴真哼了一声,道:“他们没有办法?又不见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哼,搬山派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大魁听得大怒,再也忍耐不住,迈步便冲进门中。只见门后是一间斗室。斗室中空荡荡的,只有两根木桩突兀的立在屋子之中。两根木桩之上绳捆索绑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余岁,脸容英俊,只是略带风尘之色。女的三十岁年纪。这二人正是吴真和连城夫妇二人。大魁大步走到吴真面前,大声喝道:“你骂谁?”吴真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忍不住大吃一惊,道:“你是大魁?”大魁喝道:“不错,我就是大魁。而且我还是搬山派的人。”吴真一时语塞。连城曾经在直隶新昌连家堡见过大魁一次,知道那次就是这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陪着自己儿子连星一起去的连家堡。这时看见大魁,忍不住问道:“你看见我儿子了吗?”连城说话之间,宛然还有些病态。只听门外一个声音缓缓道:“娘,我在这里。”连城和吴真都是全身一震。连城望着门外,颤声道:“是,是连星吗?”此时此刻,连城似乎已经忘了身边的一切,只有门外的那个声音才至为重要。因为那是她的骨,她的血。连星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走了进来,走到连城面前,大声道:“娘,我在这里。”话未说完,眼中热泪滚滚而下。第三十二章父子情仇;思如潮水;蚕蛹;冰蚕;药人房;寒冰之气;兄弟情深连城看见连星高大的身形站在自己跟前,心中狂喜,眼泪也是滚滚而下。连城颤声道:“连星,真的是你吗?”连星不住点头,大声道:“是我娘亲。是我。”一边的吴真先是惊愕,然后大喜,继而看到母子二人泪流满面,心中难过也是潸然泪下。大魁也是心中恻然。这母子二人历经劫难终于又来到一起。连星掏出匕首,将绑缚母亲的绳索斩断。略一犹豫,又将绑缚吴真的绳索也一一斩断。连城手足得脱,一把抱住连星,道:“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连星心中难过,也是抱住连城。这十九年来,自己日日夜夜俱在渴盼与娘亲相聚。可是上次在连家堡母亲见到自己后因为难过,惊喜,突然晕倒。自己只和母亲短短的一聚,实未感觉到母亲的疼爱之情。此时此刻,连城将自己抱在怀中,连城那股发自内心的怜惜之情真真切切的传到连星心中。连星才知道自己对于母亲来说,有多么重要。而母亲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般无二。良久良久,母子二人才慢慢平静下来。连城抚摸着连星的面孔,慢慢道:“一眨眼,我的连星都这么大了。”连星看着母亲额际的一缕白发,道:“娘,你也老了。”连城笑道:“儿子大了,娘自然也就老了。”连城转过身,招呼吴真道:“你儿子来了,你不高兴吗?”吴真脸上神色古怪,望着连星,实是不知该说什么。连星看着吴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二人四目相对,都是无言。连城看看连星,又看看吴真,看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心中奇怪,问道:“难道你们认识?”吴真叹了口气。看见连星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一辈子连星都不可能原谅他的了。连星也是叹了口气。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宁愿自己不认识。连城望着连星心中有股古怪的感觉,这父子二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连城颤声道:“儿子,他是你爹啊。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