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千手都没回答他,因为我俩全留意着那血迹。我联系着前前后后,能猜出来,这纸条一定是第四人写的,他那晚开摩托去追吹笛人了,他俩一定交手大战过,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受了伤,不然这纸条上怎么能有滴落的血迹呢?刘千手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移,看着那地址跟罗一帆说,“联系警力,咱们一个小时后出发,去这个地址捉凶手,顺便救人。”罗一帆挺吃惊,刘千手这话可没个前因后果的,突然就说抓人,让他摸不到头脑。可我一听救人的字眼,一下猜出来是去救杜兴,之前杜兴出事时,刘千手就强调过,让我放心,我猜那时候他之所以敢这么说,一定是仗着有第四人。我心说要救人那还不赶紧的?万一拖一会有个闪失可咋整。但刘千手就说一个小时后出发,而且他还拽着罗一帆一起出去了,不知道打什么注意。我挺想跟着的,问题是他也没带我的意思啊,我一合计,自己还是压着性子在警局里等吧。这期间我也没闲着,正巧这里有能上网的电脑,我就搜起资料来。我想查一查那金笛子到底什么来历,但我刚开始查的有点闷,输入金笛子和湘西的字眼后,没发现有用的消息。我又加了几个词,我记得刘千手之前念叨过那奇怪的四句话,就依次按这话搜索起来。当我输入翻坛倒峒时,网上出现了张五郎和梅山的字眼,这消息可够怪的,我就随便找了几个网页看起来。说实话,我看的有些懵,只知道有梅山教这东西,似乎还跟蚩尤什么的联系起来。至于那金笛子还有死字,网上没有解释。有时候做事要有一股执着的劲头,有时候做事不能太死心眼。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把网页关了,靠在椅子上歇歇脑袋。又过了没多久,刘千手给我打电话,他只是晃了我一下,但我明白啥意思,我们要出发了,我起身向车场赶去。这次我们一共去了四台车,十多个警察,这阵势可够强大的,罗一帆还特意坐在我和刘千手这车里。我们这车还是头车,也只有我们三个人。刘千手当司机,罗一帆坐在后面指挥着我们怎么走。他之前说过玩具厂在郊区,但没想到路线好复杂,开了快一个小时,连玩具厂的影子都没看到,而且路况也变了,从柏油马路变成了土路,还很颠簸。我趁空问罗一帆,“还有多长时间能到?”他看着四周环境,说快了。可他这话刚说完,刘千手就来了一个急刹车。我做副驾驶上,这么突然一顿,我还好说,罗一帆脑袋却一下往我这靠来。幸亏我躲得快,不然真得被爷们亲一口。我和罗一帆不理解刘头儿这是要干啥,我还问一嘴。而且我们头车一停,后面三台车也有点乱了,不知道咋回事。刘千手把车灯调到最大,将前面路面照的异常清晰,指着几个地方说,“你们看看,有什么发现么?”我刚开始没看出啥来,尤其这路还脏,车灯一晃,光里全是灰尘。刘千手招手带我俩下车,他带路,我们往前走了走。我发现刘头儿的眼珠子真毒啊,有一个铁蒺藜埋在土里,露出一个尖尖来,尤其这尖尖还跟土路一个颜色,他竟离远了就能认出来。还不止如此,我蹲下去瞧着这尖尖,发现上面还有小倒钩,换句话说,只要车胎压住它,保准会被撕漏气。这让我又想起那个凶手了,以前罗一帆他们就吃过这个亏,我本来还合计罗一帆这帮怂蛋包,连铁蒺藜都发现不了,现在一看,不是罗一帆他们怂,而是这铁蒺藜埋藏的太隐蔽了。刘千手又向远处看了看,跟我们说,“这一路上保准不止这一个铁蒺藜,咱们要贸然开进,弄不好四台车都保不住。”我赞同他的观点,但也没觉得有多难,既然有铁蒺藜挡路,我们把它们绕过去不就得了?只是这么一来,我们进军的速度异常缓慢,刘千手在前面步行探路,我们在后面跟着,用蜗牛爬的速度向玩具厂开进。我没细数,但遇到的铁蒺藜真不少,有时候赶巧了,并排会出现四个。这四个铁蒺藜掐的位置特别刁钻,我们的车轱辘,要算准位置小心翼翼的才能开过去,不然很容易被刮上。一刻钟之后,我们才往前走了三百多米,而玩具厂的样子也模模糊糊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左右两边都是树林子,那玩具厂就在右前方,挨着右侧这个林子。我估摸着按这速度,顶多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了。我心里还不住默念一句,心说大油你可挺住啊。我这儿还惦记杜兴呢,却没发现有一场灾难正悄无声息的接近我们。突然间刘千手站直了身子,四下看着,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的鼬鼠。他原来的任务是负责找出铁蒺藜,现在来这么一手儿,我搞不懂他要干啥。现在我是司机,我看刘千手停下,我也把车停了下来,本来我没打算催促刘千手,知道他肯定发现啥了,但后面那三辆车沉不住气,有人还按起喇叭来了。听这喇叭声我就想骂,心说这帮警察怎么不明白事呢?这路是急着走能都走完的么?这喇叭声也刺激到刘千手了,他猛地一回头,向我的车跑来,还钻进来坐到副驾驶位上。我问他咋了,还没等他回答呢,两旁林子里就有了反应。嗖嗖的破空声传来,这声音很怪,不像是弩箭发出的,也不像是枪打出来的。我四下看着,发现有两个蜂窝从树上掉了下了。这俩蜂窝隐藏的真深啊,躲在一堆树叶之中,而且个头还不小,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后,嗡嗡的出现不少马蜂。我脑袋里也嗡了一声,我知道这群马蜂有多厉害,现在我们正处在铁蒺藜地带中,往前走吧,没刘千手探路,我们保准压到铁蒺藜,往后退就更不可能了,铁蒺藜把退路封的死死地。那群马蜂呼的一下全贴在我们车上,四辆车无一幸免,虽然我们坐在车里临时安全了,但我心里也暗暗担心,怎么把这些蜂兵弄走呢?我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反正车窗上爬满了大马蜂,这让我心里极不自在,罗一帆就更不用说了,他一大老爷们,竟然有密集恐惧症,望着这些马蜂,吓得呼吸都变粗了,还对我连连摆手说,“李峰,快,把雨刷器打开,把前方玻璃的马蜂扫开!”我是没听他的话,心说这爷们脑子锈住了,玻璃上那么多马蜂,别说多了,雨刷器扫一下,保准能让玻璃变得更脏更恶心。我问刘千手怎么办。刘千手有些犹豫,他一定有什么法子,但没急着说,只回答我再等等。四辆车静静的停在这里,我们不急可有人急了。我看不清四周,没见到人,只又听到嗖嗖的声响,就跟刚才出现的破空声一样,伴随着的,是车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我这下反应过来,骂了一句娘,心说这是弹弓子之类的武器发出来的声音,有人使坏,在砸我们玻璃。四辆车再次无一幸免,就说我们这警车,后车玻璃一下裂开一个大洞,瞬间就有马蜂往里挤。我和刘千手都坐在前面,后面只有那个罗一帆。我赶紧跟他说,“罗组长,快拿东西堵窟窿。”罗一帆是个老警察,抓贼是挺有经验,但应付这种事件,他太嫩了,看着玻璃碎了,他竟然有些慌了,还拿手往上捂。他这手没啥保护措施,按上去是堵住窟窿了,可却成为马蜂的攻击目标。几乎在堵住窟窿的一瞬间,他就嗷了一嗓子,明显被马蜂蛰了。刘千手眼疾手快,一把将车座套扒下来一块,递给罗一帆说,“快,换上去!”罗一帆赶紧照办,但他这一换,还进来俩马蜂,嗡嗡的在车里横冲直闯。我和刘千手都急了,我是没管那个,逮住机会伸手抓了过去,也不管恶心不恶心的,一捏之下,把它碾为一团肉泥。这只是第一波劫难,没算完,那射弹弓子的人,根本没打算这么容易放过我们。嗖嗖声又出现了,这次他有意要折磨我们,把我们这四台警车排了序,从后往前依次攻击。啪啪的碎玻璃声从后面警车上陆续出现,每次一听这声,我心里就砰砰直跳,心说这可糟了,他要是把车玻璃全打破了,我们怎么防?我也上来一股狠劲,对刘千手说,“头儿,咱俩冒着被蜇死的危险下车吧,把那人击毙了。”刘千手望着我,他显得很冷静,说了一句,“他不是关键,咱们怎么逃出马蜂的袭击,这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还拽了我一把,那意思跟我换地方,他要当司机。我被刘千手这举动弄懵了,心说他要干啥,难道要开车去撞人?可对方在林子里,车根本钻不进去嘛。我稀里糊涂跟刘千手换地方了,刘千手还一踩油门,将车直开出去。前面都是铁蒺藜,他这么一开,车没跑出去多远轱辘就嗤的一声漏气了。可他没管,依然将车开出去。他这车速很快,这么一弄,让车上马蜂少了不少,随后他还招呼我下车。我抱个脑袋跟下去了。本来他还叫了罗一帆,但罗一帆脸都快绿了,就别说玩胆子了。那些马蜂嗡嗡的围住了我,我还特意扯起袖子把手保护住了,寻思不管刘头儿带我干啥,我先能抗一会是一会。刘千手跑到后备箱那,把它打开,我这时也凑到旁边。我发现在我们车后备箱里,放着两个怪家伙。这看着有种小液化气罐的感觉,上面连着一根管,管头还是个喷枪的模样。我一下反应过来,心说不愧是刘头儿,合着他早就算计到了,我们会遇到马蜂,这家伙事儿是喷火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