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亏了杜兴,他以前审问过这赌徒,尤其还在他身上用过“菜单……”,他指着死尸背上的一块褐色胎记跟我们说,“没错了,就是他!”按说我听到杜兴这话时,心里该悲伤一下才对,毕竟又死了一个人,但我没这感觉了,取而代之的,一股无奈感兼恐怖感充斥在我心头,我心说枪煞杀人何时是个头啊?又何时会轮到我呢?我们在赌徒家忙活了很久,尤其又在那个天窗里找了找,发现了一个小布娃娃,但这布娃娃身上没有插针,只是被小刀割的浑身都是口子。枪煞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次他杀人用的是刀,所以布娃娃这惨状也算是跟尸体对路了。我们在上午十点钟左右才收工回警局,这时候雨下的很大了,让我们心里那种憋屈感更加的浓重。这一路上我全靠吸烟撑着,心里有种很强的疲惫感,但我不想睡,等进了警局,我们二探组更没停歇,全去了法医实验室。这次三具尸体全摆在解刨台上,瘦爷们和那司机的尸体就算了,没什么可检查的地方,而赌徒的尸体,里面学问很大,他虽然被扒皮了,但个别地方像背部以及大腿上,有留下刀伤了,只要我们检查伤口及走势,这能知道枪煞用的是什么刀。本来该小莺当班,但很奇怪,她请了病假,说头疼,而且听说最近她也经常请病假。这次负责验尸的是另外一个男法医,虽然他水平赶不上小莺,但也算经验老道了。他看着伤口很肯定的告诉我们,“死者身上多处被砍伤,从头到脚都有,尤其背部这一刀,伤口又长又细,在切口处还产生了斜面似的边缘,这看似是斧子造成的,其实只有弯刀才能做到。”一提弯刀,我一下想起了廓尔喀弯刀,第四人就用过它,没想到枪煞也擅长用这类冷门兵器。我独自琢磨上了,还突然有个很大胆的猜测,第四人跟枪煞的关系很近,甚至都该到了兄弟相称的地步,他那晚说看在朋友面上缓几天杀我,这朋友指的就该是第四人。而且这结论要成立的话,那很多疑点就解释通了。那南方客的尸体弄不好是第四人搞的鬼,他知道我们要接手枪煞案后,不想让我们抓枪煞,所以就故意破坏现场,把南方客尸体弄得玄玄乎乎的,如果当时刘千手点头同意了,这案子很可以想个别的办法给结了,哪怕说南方客是被狼弄死的,也不算太牵强啊。但问题是,这次刘千手很坚持他的原则,还跟第四人翻脸了,所以又有了那一晚第四人找刘千手晦气的那一幕,而当时我在场,第四人看在我的面上,饶了刘千手一命。不过他很有主见也很执着,在煞哥他们被抓后,他一定知道这是假枪煞,但真枪煞跟煞哥也是兄弟,如果煞哥出事了,真枪煞肯定会暴怒,会实施狂暴的杀人计划。他也算为了稳住真枪煞吧,特意去找周建淮,还把我和杜兴引出去,又用他的手段把周建淮弄疯了,这也算是把灭了另一个证据,间接保煞哥一条活路。可这里面水太深了,刘千手最后是妥协了,但看守所里却以暴动为理由,将这三人击毙。我隐隐觉得,整个事件远不止我想的这么简单,甚至枪煞就是一个点,从他这件事上牵扯出来的面要更广,范围更大。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小莺跟枪煞是什么关系呢?她那天画了廓尔喀弯刀,她跟第四人有接触,那她会不会也跟枪煞有什么联系呢。我以前一遇到这类让我头疼的问题,我就选择回避,毕竟太伤脑筋,但今天我急眼了,往死琢磨着,而且在这种高强度脑力下,我还一度愣神了。我都没注意自己皱眉发呆这期间,刘千手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杜兴最先看不过去,他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说,“李峰,大白天的你鬼上身了?”我也被他这么一弄,回过神来,不过我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就把这事带过了。但刘千手都看在眼里,等我们出了法医室时,他点了我一句,“玉君在部队有这么个外号叫枪煞,还有一个人算跟他平级,外号叫刀郎,用的就是一把廓尔喀弯刀,刀技出神入化的。”乍一听刀郎我想起那个明星了,就是唱零二年家里下场雪那个,但我懂,刘千手是在告诉我,那第四人就该是刀郎。细算一下,昨晚死的人不少,而且一夜之间枪煞就在警局出名了,上头很重视这个案子,还专门拨了六个特警归刘千手临时指挥,另外我和杜兴也跟一个素描专家沟通半天,把老年枪煞的素描画弄了出来,还发给各个派出所和相关机关,全面通缉枪煞,甚至就连刘千手的线人也都派上用场了。其实面上看,我们有种大张旗鼓的架势,但我打心里却真不好看我们这些准备,枪煞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他走在大街能被认出来的话,那他这王牌特种兵怎么混的?不过这么一来,我们倒显得清闲了,因为现在已经确定凶手了,不用继续调查取证了,就差抓捕了,只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去哪抓,只能在办公室干等。我们中午没按时吃饭,等到下午两点左右,我们哥三才聚在一起,吃快餐对付一口。正当我们进餐时,传真机突然响了,这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以为上头又有啥文件传过来了呢。刘千手离传真机最近,他顺手把传真接过来,不过当他看了一眼后,就愣了一下,还问我,“你手机没短信么?”我一听这话,反应过来,这传真跟枪煞有关,我急忙拿出手机看看,信号很好,但并没短信,我摇摇头回应他。刘千手念叨一嘴奇了怪了,又把传真件递给我俩看。上面写着,“今晚,一人。”这又是一个提示,枪煞今晚又要开杀戒了,我打心里一想,现在惹到他的,除了瘦爷们、赌徒还有我们仨以外,也没别人了,要是较真的说,还有那个周建淮,不过周建淮都疯了,还差点被猪拱死这么惨,难道连这种人他都不放过么?我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而且我们离周建淮还挺远,现在赶过去也都紧紧巴巴的,我就没胃口吃饭了,跟刘千手建议,我们即可出发保护周建淮吧。刘千手摇摇头,说他早就想到这个了,在这之前他也跟那边警方联系过,那边出了十个特警在这几天保护周建淮。我们仨也不用特意赶过去,有那些特警在,枪煞未必这么好得手。我是没好意思说,只有十个特警保护周建淮,人数有点少,枪煞想杀人还是很容易的,但话说回来,既然已经派了支援,我们仨过去的意义也不大了,尤其枪煞很聪明,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耍了一个调虎离山的计策呢。想到这我又提了一个建议,我们查查传真来源,看枪煞从哪发的?这个好弄,刘千手给技术中队打了电话,没到一刻钟,那边就反馈了,说这传真来自于一个电话超市,还把那超市地址告诉给我们。我一看那地址,就知道这超市是在去往周建淮所在市的路上。这么说,枪煞已近往那赶了。刘千手又联系那里附近的派出所,去那超市问问情况。不过这么做,应该没啥效果。我们虽然没去找周建淮,但心里都压着这事呢,尤其到了下班时间,我们仨都没走,全在办公室待着,也拿出一股劲准备这么熬到半夜去,等周建淮那边的消息。这种等待真的太难受了,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好了,看杂志看不进去,玩手机没那兴奋头儿,尤其在我知道第四人和枪煞的关系后,我也不想找他了。杜兴比我想得开,他竟然还能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觉,还打起鼾来。这期间刘千手挺怪,时不时出去一趟,总回他办公室去,但没多久又走了回来。他面上给我感觉很轻松,甚至还双手插兜拿出一副无聊的样子,可他眼神出卖了他,他双眼中明显有种焦虑感。在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传真机又响了,它刚嗡了一声,我们仨就都凑了过去。都这时候了,我相信来的传真一定是枪煞的。我心急,在传真刚出内容时,我就盯着它看,想第一时间了解动态。但问题是,它的内容很怪,我看不懂,或者说这明显是编的一个小故事。我以为这故事是个幌子呢,在故事结束后一定会出现什么留言,但直到接收完,我也没看出啥来。我愣了,心说枪煞玩什么?难道他孤独寂寞了?要跟我们扯故事?刘千手捧着这传真反复看了好几遍,还突然啊了一声,说懂了。我发现还是刘头儿这脑袋好使,我又问他看出啥来了。他找个铅笔,把这故事里每句话开头的第一个字全圈了起来。这传真竟然是个藏头密码。把这些字组成一句话后,竟是个地址。这地址是乌州市的,是一个叫铁西小区的地方。我还纳闷呢,心说周建淮不是在精神病院么?怎么跟铁西小区挂上联系了?也怪我平时不怎么接触那些特警,刘千手指着这小区名跟我们说,“咱们市的特警,有一部分人都住在这个小区,要我看,这次咱们又失策了,枪煞要杀的不是周建淮,而是一个特警。”我被这话一刺激,想到一个人,就是那晚在赌场推煞哥的那个特警,我相信自己绝没猜测,他当场是很横很威风,但这也注定他成为枪煞下手的一个目标了。我们二探组和那队特警,开着两辆车火速往铁西小区赶。这次别说我们急了,那队特警也有些压不住了,他们的防暴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但贴的很近,甚至时不时的摁喇嘛催促一番。我明白,这次遇难的可是这帮人的兄弟,他们的急躁可以理解。这时候铁西小区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这倒方便我们行动。我们没敢鸣警笛,等到了指定楼下,我们分两拨,一拨监视楼下,一拨冲了上去,当然冲上去的这拨人中,包括我们哥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