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点头结果王辰手上的单子,打眼一瞧,脸上立刻就垮了下来,带着一丝苦相看着自己的少爷。“少爷,老爷子可说了,不让你去倒蹬那些死人的东西,这可犯忌讳啊,老爷可是下了严格的命令,我可不敢…………”“快去!”看到少爷动怒了,小六子哆嗦了一下,赶紧点头称是,一溜烟跑了出去,王辰摇了摇头,从柜台上拿起华英的日记,虽然看过了无数次,但是这是华英留下的唯一东西,华英也是王辰心中永远的痛楚。过了没一会,门口传来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一般王辰在看这本日记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打断他,但是这脚步声引起了王辰的注意,来的是一个练家子!脚步极稳,落地轻声,下盘极其稳定,不得不引起王辰的注意,王辰合上日记一抬头,脸上的神色立刻就僵硬了,眼神中有些局促和闪烁的道:“老爹,您怎么来了?”来人正是王辰的父亲王任之,绿林诨名王金手,三个字道破此人手上功夫如何了得,当年国家财政紧张,王金手也是那浩荡人群中的一个,来到了当时还归属于黑龙江省的满洲里市,六几年的时候凭着年轻的一膀子力气,做过铁道工人、修路工人,后来攒起小钱开了一间与俄罗斯人交易的店铺……虽然觊觎王家营生的人的确不少,但是自从连续三次每天早晨从王家店面中扔出鼻青脸肿的街头瘪三之后,再也没有敢于挑衅王任之的人,而后时代大跨越,现如今的他也算是满市一个有些名气的人物。王任之一身的风尘仆仆,身上还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显然也是刚刚开会过来,虽然五十有四了,但是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那对眼依旧是雪亮清澈,仅仅是鬓角有些发白,身子板却是犹自笔直,王任之脸色铁青,左手提溜着小六子仿佛拎鸡仔一般,小六子弓着身子,眼神中充满歉意的看着王辰。“老爹,您请坐!”王辰赶忙拎过来一面方凳,端端正正摆好,露出请的手势,王任之浓眉一挑,一把把小六子扔在旁边,看也不看王辰,抬腿就是一脚,这本是王辰仓促之下找到的方凳,凳面被王任之一挑就高高飞起,急速朝着王辰的面门而去!王辰惊忙右闪,王任之的动作却是更加迅捷,掌心遍布老茧的右手五指弯曲就朝着王辰的脸上呼了过去,王辰大惊失色,这可是自家看家武学金刚锤中的小杀招,这一下盲扫之后必然是一记顶头炮!果不其然,王任之在拍出右手的同时,右膝高扬,冲着王辰的胸口顶去,王辰猛一低头,手肘狠狠的对着王任之的膝盖砸了下去,一声细微的咔声过后,王辰被震退两步,右手小臂一片酥麻感,刚一抬头,脖颈上的人迎、水突两个穴道已经被王任之二指按住,丝毫不敢乱动。“哼,臭小子,一招都没躲过,看来这两天的坠子也是拉下了!”王辰心中一阵酸苦,又不敢欺瞒父亲,立刻从容解释道:“我最近得知一些消息,所以一夜未眠,爸,我可没有疏于锻炼啊!”“哼,一打眼,二打脸,三打内门四打闪,这些东西我小时候就教过你,即使不在状态,难道还躲不开么!”看着父亲端起自己的茶水一边喝一边道,王辰丝毫不敢插嘴,他可是清楚的看到父亲手中茶杯里面的水层层荡开,显然是心中正在生气。王任之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后人未长,前人已老,大小子成家立业,这一身的家财能给谁?虽说刚才震退王辰,各种劲道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老了,又岂能让他再次犯险?一时间父子相对无语。“王叔,您请用点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兰已经准备好了一份精美的点心端了过来,打破了爷俩的僵局,拿起一块酥饼看着眼前这个从来都是十分恬静的女孩,王任之觉得近年来儿子做出唯一正确的决策也就是两年前从保姆市场选中了她。“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去找她了,她已经死了,你列出这份单子,明显是不听我的话!”王任之不爽的举起手中王辰刚列出来的单子,稍一用力,那薄薄的纸单就变成了满地的碎屑,王辰的目光一下就僵硬了,左脚向前移动了一步。“怎么?想跟老子动手么?”王辰的身体定住了,眉宇间一片阴霾,显然在做着什么决定,在一旁的何兰抬起眉眼看了一眼王辰,然后踱步走到王任之旁边,低头耳语了几句又摆出一个五的手势,王任之立刻就皱起眉看了看王辰手中的日记,显然在做着什么决定,不多时,王任之整理了下领口站起身,一步步朝着门口而去,口中一字一顿的道:“我知道你们要去什么地方,让小六子陪你去吧,这小子激灵的紧,老宅子里面有些我们家的东西,你明天拿上再去吧!”说完这些,王任之猛一回头,眼睛逼视着王辰:“记住!活着回来!”王辰长舒一口气,既然老爹松口,自己自然也要退一步,当天下午就赶到自家老宅,自从满市城市大规划,老宅竟然神奇的留了下来,想来也是老爹使了些手段。老宅之内蛛网横斜,砖瓦遍地,唯有一张断腿的八仙桌子留了下来,墙上挂着一副隶书,上只四字:壮哉!阿三!落款是王重九,破桌上一把指虎,一本佛经,显然是老爹刻意留下,指虎是老爹的家伙什,但这破佛经是何意?为何又放在老宅呢?还记得那时的大学室友戚三思曾经饶有心得的告诉王辰,洛阳铲、孙记镐,七个粽子六个倒,长吊绳、小短斧,抓得明器摸得璞。满市的道北六道街,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店,名头挂的是五金商店,但是只有知情人才知道,那其中有个内门,里面走的都是边境才有的行货,店名五方铺,店主五斗先生。“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每次来到五方铺的门口,都是这首从不更换的怪歌,配上铺子中的那人,总是让王辰心有戚戚,记得王辰还有过一个时候随父亲来过五方铺,王任之在门口说过的第一句话就是。“铺子中的人有通天的腕子,进门只说要做甚,闲话休讲。开门走三步,不可先说话,里面的东西不是你能触碰的,最好更不要与他开玩笑。”二十来年,王辰只来过这铺子两次,一次是父亲带自己来的时候,一次就是当年出发去胡柳坡之前,五斗先生破天荒的叫王辰过去,只说了七个字:“去了,就回不来了。”整了整衣服掂量了下手中的礼品,王辰敲响了五方铺的大门,一门童扒开门歪着眼睛看了看王辰:“哦?原来是王二哥,里面请。”一踏入这间铺子,就感觉到一股奇怪的麝香,似乎其中还参杂了些许别的东西,除了静神安心之外还让人有些松软感,铺子不大却是挂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五斗先生据说是不喜灯光,所以在铺子中常年垂下窗帘,王辰一抬腿,踢倒了一个长满苔藓的花盆,这时候从内屋传来五斗的声音。“王家的二小子,不要乱动店子里面的东西,你刚才踢到的花盆可是有些年头,邪性的很。”王辰一抬头就看到在暗淡的灯光中有个人影,佝偻着身子抱着一个瓦罐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柜台里,开始咔吧咔吧的研磨着什么东西,那声音就好像是嚼碎了骨头渣滓一般。“五斗先生,您这屋子上面下面挂的满满的,打小您就用这些东西吓唬我,现在还用这一套。”“我不喜欢说废话,王二小子,没大事你不会来我这的,怎么?让老子掀了屁股?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