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没什么特别的习惯啊。一般都会在药上编个号,以防顺序出错。”周溯游回答。编号!就是这个,她看了看其中一个瓶子,瓶身的标签上面有一个用圆珠笔写的阿拉伯数字“3”,但其它两个瓶子没有这样的记号。“那我发一张照片给你,你看看照片上的两瓶药上有没有你们的‘编号’。”领侦说着挂断了电话,她用手机照下了那两个没有记号的瓶子,想了想,又照下了那个有记号的瓶子,然后发给周溯游。收到照片的周溯游把它放在自己的电脑上,放大了观察。那张只有一个瓶子的照片上能清楚地看到写着一个“3”,而剩下的两个瓶子什么都没有写。他掏出手机给领侦回了电话。“怎么样,有发现吗?”领侦迫不及待地问。“那个写了字的瓶子没什么问题,我想说的是那两个没有写字的瓶子。”溯游回答道。“是吧?我也觉得这两个瓶子有问题。”领侦的声音有些许亢奋。“领侦,这两瓶药,不是我们医院的。”溯游沉声道。“哦?何以见得?”领侦赶紧追问。“医院进货的渠道是固定的,药瓶上的标签我都很熟悉。像这两瓶药的标签,应该是私人医院或者小诊所里会用的药。”溯游解释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挂了。”领侦关上了手机的翻盖。原来是这样!领侦一击掌,她有头绪了。这时候恰逢林杰在石家姐弟的住地做了调查回来。“领侦,我查到一件事情。”林杰翻开笔记本说,“石国宁跟他嫂子之间好像有纠葛。”“我也查到一件事情!我先出去调查一下,你待会儿再告诉我你的调查结果好吗?”领侦干脆地打断了他。她拿起自己的包,迅速跑出了办公室。看到领侦跑出去了,林杰也去做自己的事了。他要搞清楚石国宁和他嫂子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当然,男人和女人之间会有什么事,谁都能猜个大概的。于是林杰再次回到了石家三姐妹所住的小区。他走到石国安家门前,按下了门铃。门开了。陈爱蓉站在门口,她显然很吃惊。“对不起,石太太,我想要向你了解一点情况。”林杰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说。“哦。先进来吧。”陈爱蓉从鞋柜上拿起一双鞋套递给林杰,然后让他进屋。她请林杰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端了一杯茶出来。“请喝茶。”她柔声道。林杰道了声谢,他拿出自己拟好问题的本子。“石太太,你觉得石国宁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杰问。“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呢?”陈爱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记。“这只是惯例性的问题,了解他身边的人怎么看他,从而调查他的人际关系。”林杰解释道。“是吗?大家是怎么看他的,我就是怎么看他的。我想警官先生也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陈爱蓉幽幽道。“你也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那他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吗?”林杰的问题愈渐露骨。“得罪?我想你是说让我生气的事吧。国宁不懂事,他做的事情常常得罪人的。”陈爱蓉的回答非常官方,打太极的功力可见一斑。“不,我是说,他有没有干过什么让你觉得无法原谅,或者伤害你的事情?”林杰的问题更进了一步。“林警官,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言辞!”陈爱蓉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锐,“你要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领导开会一样的语言让林杰不由得一愣,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林杰赶紧笑了一笑。“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和石国宁之间有没有过节罢了。”“能有什么过节?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是无法原谅的?”“可是我听你的邻居说,你有一天在楼下遇到石国宁,吓得大叫了一声,这是为什么?”陈爱蓉听到他这么问,一下子发起火来。“没有为什么!我和他什么也没有!警官,你别问了,你走吧,算我求你了……”她讲完这句话便突然哭了起来,双手蒙住了脸。林杰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慌,他不太能应付这样的女人。不过他感觉自己似乎要问出关键性的东西来了,连忙安慰陈爱蓉。“石太太,你别哭,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警方一定会帮你的。”“没有……没有。警官,我真的没事。家里才死了人,我心情很不好,我求你,你走吧。”陈爱蓉道。林杰见她这个样子,只得起身告辞。“那我告辞了。如果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你一定要说。”林杰走出了房门。他觉得自己更接近事实的真相了。领侦的调查也结束了,此时的她正等在办公室里,酝酿着待会儿的行动。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是警局的同事打来的。“白警官,你叫我去查石国宁的家属近期出过什么事,我已经有点收获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干练的声音,“虽然医院一直不肯透露,我还是从一个病患那里得知,石国安的妻子陈爱蓉,在一个月前去做过流产手术。”“真的?有没有查明她为什么要去,是身体不适合生小孩吗?”“听说她的身体和小孩都没什么不妥,但她就是不想要那个孩子。”“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辛苦了。”“没事。希望能有帮助吧。”电话那边这样说道。“当然,很有帮助。”领侦嘴边勾起一丝微笑,挂上了电话。她走在去石家三姐弟住地的路上,刚好遇到准备回去的林杰。领侦迎上去跟他打了声招呼。“怎么,你也去找陈爱蓉?”林杰有些诧异。“我是去他们家,但是我谁也不找。”领侦晃了晃手上的那张搜查令。林杰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陈爱蓉是凶手,你怎么能上她家搜查?”“你以为我是胡乱要的搜查令?我有证据的!我才不会随便动用我叔叔的能力呢!总之先上去。”领侦懒得解释,她拉着林杰返回石国安的家,再次按响了门铃。这次开门的是石国安,陈爱蓉坐在沙发上小声哭泣。看来他是回家安慰老婆的,显然林杰刚才的一系列问题让陈爱蓉情绪波动很大,她把本来应该在上班的丈夫叫回来了。石国安盯着门口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眼角挂着一丝责怪,显然是对林杰,然后进一步扩展到了同是警察的领侦身上。“两位警官又有什么事?”石国安冷冷道。“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领侦道,“相信身为死者的哥哥,你也希望为找出杀他的真凶尽一份绵薄之力吧?”听到领侦这句话,石国安脸上恢复了一点刻在面具上的假笑。“其实,国宁的死,我们都觉得很无奈。一方面,作为亲人,我们当然希望能找到凶手绳之以法,让国宁可以死的瞑目。另一方面,他实在不是一个好人,认识他的人,或多或少都觉得他死得好,起码不用再担心他什么时候祸害到自己头上来了。但是,我们也希望警官不能借着查案为由,骚扰我们。”他瞪了林杰一眼。领侦觉得一股冷风吹进了自己的脖子。她打了一个寒颤。“唉……”领侦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她眼神无奈,语带凄凉,“其实,我真的不希望把凶手找出来,因为石国宁实在是太坏了,凶手这么做是替天行道。而且,我相信凶手本身也受过石国宁的伤害……”“白警官,注意你的言辞。”林杰在一旁提醒。他看到石国安的表情有了一丝很明显的震动。“死者已矣,白警官爱怎么说都无所谓了。”石国安也叹了一口气。“可是——”领侦突然话锋一转,“不管石国宁多可恶,他被人夺去了生命是事实,我们也必须抓住凶手,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她把那张搜查令展开在石国安的面前。石国安面色铁青,林杰把他拦在门口,领侦钻进了屋里东找西找,陈爱蓉一脸迷惑。领侦翻出了石国安的皮包,还有陈爱蓉当天穿的大衣。她把大衣翻过来,在肩膀和手肘的部位用透明胶粘住,再撕下来。胶带上瞬间占满了衣物纤维。“这两件东西我们带走了。还有,石国安先生,现在怀疑你跟一起谋杀案有关,希望你协助我们的调查,跟我们回一趟警局。”领侦对石国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