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章叶桐

中午临吃饭前，章叶桐接到王亚楠电话，通知马上去案情分析室。案情分析室在刑警大楼的八楼，位于整幢大楼的心脏地带、天长市的110系统、监控系统、反恐系统等系列重要部门都位于这个精英楼层。而作为法医，法医很少来这儿。电梯轻轻地停在了八楼，门一打开，眼前就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间或有人以跑的速度消失在走廊拐角处。顺着指示牌，章叶桐向左拐了个弯，眼前出现一快黄底黑字的标牌，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案情分析室”。深棕色的大门虚掩着，她轻轻地敲了两声，门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请进！”章叶桐应声推门，诺大的房间里摆满了靠背椅，房间正前方是一块白板，板上贴满了相片，她只看了一眼就忙把眼光转开，相片旁注明——3.21奸杀幼童案。房间里站着四个人，章叶桐全认识，除了王亚楠外，年龄最大、个子中等的是分管刑侦的李副局长，脸圆圆的、讲话总是慢条斯理的是法医室的头——首席法医赵工，个子瘦小、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书生气十足的是痕检室的首席工程师丁海。“小章，你来得正好！”李局先跟章叶桐打招呼，在场的人也纷纷点头示意了一下。整个开会期间，章叶桐除了尸检工作的汇报以外，没有另外发言，案情不是很复杂，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对一个年幼的孩子下这么毒辣的手，大家一直没有办法弄清凶手的作案动机。案子似乎走进了死胡同。城郊公园，这是天长市版图上一个极度偏僻的地方，山势极为险峻，呈环抱势，案发现场就位于群山环绕的中间那一片几乎秘不透风的柏树林里。这里平常几乎没什么游人除了忠实的驴友之外。因为对野外如果不熟悉的人，最终都会迷路。这片大山叫九龙岭，天长市的驴友群以能征服它为自豪的标志。如果站在九龙岭中央，那就只能靠卫星电话和外界沟通。城郊公园的管理部门每天都要动用直升飞机巡逻一次整片公园所在区域，以防发生森林火灾。走进柏树林，一般人都会感觉压抑得透不过气来，这是一个连阳光都不愿意来的地方！亚楠带来了一大堆现场的相片，以及一堆报告。她把相片铺满了桌子，相片是从各个不同角度拍摄的现场状态以及尸体的姿势。大家被其中的一张相片吸引住了，拍摄的角度是尸体的侧面，相片中，小贝佳的头发下面隐约看到一朵与现场格格不入的花苞，李局问道：“小王，当时在现场你们注意到这个了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王亚楠仔细看了一会儿说，“当时章叶桐们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有很多围观者，几个驴友发现尸体后，因为手机没信号，所以跑到城郊公园值班室打电话报的案，结果引来了很多人观看，现场就不完整了。但是章叶桐们还是取了样带了回来。”说着，她拿过了一个证据袋，章叶桐一看，是百合花苞，淡黄色的那种。现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要知道在郊外是没有野生的百合的。“王队，你有没有问过发现现场的人这花苞的事？”“问了，他们没有放。”突然，章叶桐为这花苞的摆放方式感到奇怪，因为从相片中来看，它是被刻意地放在小女孩的头发下的，好象是一个小枕头，“他们有没有动过？”“没有。”“那尸体发现时的姿势是什么样的？”李局又问。王队拿过一张相片放在大家面前，说“很奇怪，就象在母亲肚子里一样。”章叶桐一看，果然，相片中小贝佳身子侧卧，蜷曲，两只手紧握拳头，下巴贴紧膝盖，活脱脱一幅母体中胎儿的姿势。只是两眼睁很大大的，上目光空洞而又无神，仔细看，还带着一丝临死前的恐惧。丁工伸手拿过送检报告，说“王队，绳索印已经确认是码头货运专用的绳子留下的印迹，你可以看一下！还有，那指甲中的颗粒是人体皮屑，已经申报DNA检验了。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好，王队，那你能对凶手作一个初步描绘吗？”大家掏出了随身带的笔记本。“线索很少，章叶桐试试吧。”王队打开了桌上电脑中章叶桐的尸检记录存档，想了一会儿，接着说：“凶手为男性，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左右，从事或曾经从事过与码头货运相关的工作，生活不固定，这一点从受害人在B市被绑架，天长市抛尸可以看出来。凶手性格孤僻，做事干净利落，有强迫症迹象。从凶手对幼童下手这一点可以看出凶手受过心理刺激，可能幼年时受到过虐待。目前章叶桐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在回一楼的电梯里，就只有章叶桐和王亚楠两个人，王亚楠那双因疲惫而显得红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亚楠，你该多注意休息！”章叶桐提醒道，“不是章叶桐吓唬你，你再这样透支体力的话，很快就要上章叶桐们法医室报到了！”王亚楠微微笑了一下，回答说：“不怕，章叶桐们干这一行的，这样的工作强度都已经习惯了！”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一脸的愁容，“章叶桐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从未接触过这么残忍而又干净利落的案子。说实话，章叶桐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这凶手心里有问题。李局压力很大，媒体一直盯着，而局里还有好几个挂牌大案要办，真的很棘手！”章叶桐一声不吭，心情一样沉重。回到办公室，章叶桐把手头别的案子作了了结，就只剩下了“3.21”。王亚楠去痕检室和信息中心了，那么，算算章叶桐送检的检材也该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