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奇异目光

心理学中催眠活动对环境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它要求绝对的安静，现场光线、角度也有严格的规定。包括在场的人员，除了施予和接纳方，不允许有第三个人存在。这些还只是外部要求，内部因素是施予方必须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员，接纳方要不排斥施予方等等，不论以上哪方面，如果未达到要求而强行进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心理学史上曾有人因此而再未醒来过。四楼左手最顶端有一间及为特殊的房间，目前来说还未正式启用，局里原本把它定为心理咨询室，全局干警无论在何时，感觉心理压力过重，都可来此进行心理疏导，但是因为心理咨询师人员尚未敲定，所以这个设想暂时被搁置。来的路上，章叶桐向内勤人员要了钥匙。等她打开房门后，丁教授第一个走了进去，对房间的幽静以及光线的雅致颇为满意。房间由内外两室组成，内室是咨询室，隔音效果极好，房间内摆放着一张沙发躺椅和一张坐椅，整个房间由暖色调组成，柔和极了，内外两室由厚重的单面玻璃隔开，外部可以看到内部，内部却无法看到外面。外室摆着一个咨询台和一圈沙发椅，咨询台上有一个小型话筒，打开后可以听到内室的声音，便于监测。李月刚在向大家点头示意后，率先走入了内室，脱下了警服外衣，躺在了椅上。丁教授轻轻对章叶桐说：“别担心，章叶桐注意过了，这小伙子心理素质不错，他会配合章叶桐的，你们就在外室监测吧！”看着老师认真的眼神，章叶桐放心了，点了点头，“谢谢你！老师！麻烦你了！”看着丁教授一步步地走进了内室，门被紧紧地关上了，章叶桐和王亚楠就在咨询台边坐下静静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打开小话筒后，内室的声音清晰地在章叶桐们耳边出现了：丁教授把坐椅拉近一点，声音平缓而又亲切地说：“李月刚同志，你好！你现在看章叶桐的左手，看到什么了吗？”李月刚回答说，“一个球，连在一个绳上，在不停地摆动。”“对了，你盯着看，要两眼一眨不眨地看，同时想象一下自己此刻正躺在软软的沙滩上，海风轻轻地，轻轻地在吹……”丁教授的语速越来越慢，没过多久，李月刚的眼睛慢慢闭上了。他回头向大家做了个成功的手势，接着，让人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李月刚，听见章叶桐的声音了吗？”老师的语速始终平缓如一，包括语调。这些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快了慢了高了低了都不行。“听到了。”他回答。“好，跟着章叶桐。现在章叶桐们来到了你妹妹失踪的那一年、那一天，好吗？”“好。”躺在沙发椅上的李月刚脸部平静，眼睛一动不动，这表明此刻他已进入了深度睡眠，完全被催眠师所支配了。“你妈妈爸爸叫你陪小珮去书店，你开心吗？”“不开心！”“能告诉章叶桐为什么吗？”老师一字一句地问道。“章叶桐和胖丁约好了去踢球，所以章叶桐很不开心！”李月刚此时回答的声音语调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一般无二。亲眼见到这个场景，王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老师继续问道，“你妹妹呢？她高兴吗？”“高兴！书就是她的命，每周都要去！”“好！”丁教授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你是个好哥哥！”他话风又一转，“现在，你们走到了街心公园。人很多，你盾到了什么？”“一个老奶奶在散步溜狗，有几个小孩在玩球，一个妈妈在扶着小弟弟学走路……”“那，是什么让你走不了了呢？”“有一辆冰淇淋车，很漂亮，很多人围着！”李月刚的声音中充满了孩子般的羡慕。“想吃吗？”“章叶桐好想！”“你就叫妹妹等一下，你妹妹愿意吗？”“她不愿意，但没有办法。因为她一个人不敢过马路去书店！”“她站在哪儿？”“马路边上。”“你突然听到了妹妹的尖叫声，你马上回头，告诉章叶桐，你看到了什么？”丁教授虽然语速仍保持着平稳，表情却已显露了凝重与严肃。在外室，章叶桐和王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李月刚的双眼因为紧张而失去了刚才的平静，身体也开始有些不安了。这说明当时的情景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但他还是努力挺住了。丁教授回头向章叶桐们欣慰地点了点头，表示对眼前这位小伙子的佩服。“一个人，一个穿着蓝色夹克，带着头盔的人正把小珮往摩托车上拖，小珮不愿意，拼命地在挣扎！”因为情绪的激动，李月刚语速有些加快，眉毛因紧张而在跳动。“没事，没事，李月刚，你做得很好。现在，场面停住，定格！你走近那个人，告诉章叶桐，你看到了什么？”“摩托头盔，蓝夹克，黑裤子，棕色的皮鞋。”李月刚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手上呢？手上有没有特别的地方？”“戴着黑手套。……对，他的手上有条银链子！”听到这儿，王队紧张地几乎把整个脸都贴到了玻璃上，卷宗中可从未有过这样一条重要的线索。“能看清是什么样的吗？”丁教授掏出了身上的记录本与笔。“很普通，但那坠子，很特别！”章叶桐和王亚楠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终于抓住你的尾巴了！“能给章叶桐描述下吗？”“可以，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孩，还有一个小小的十字架！”章叶桐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打鼓声！……丁教授示意大家他已经记下了，并准备结束催眠。他把本子放好，轻轻站起身，走到李月刚头部前方的位置，说道：“你做得很好，现在听章叶桐数数，然后睁开你的眼睛！好，开始，一、二、三！”“叭！”他打了个响指，李月刚应声挣开了双眼，第一句话就问道，“章叶桐做得行吗？怎么章叶桐睡着了？”章叶桐伸手关上了话筒，王亚楠则拿着这个线索，如获至宝般地走了，开心地象个小孩。队里专门有个资料库，会帮得上她的忙的。在送走李月刚之后，丁教授因为有个会议，也要走了，章叶桐依依不舍却又深感歉意地说，“老师，真对不起，没有好好招待你！”“没事，叶桐，能帮你们章叶桐很高兴！”他笑着说，“记得常来看看章叶桐和你师母！”章叶桐用力点了点头，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章叶桐刚想回办公室，突然，电话响了，她随手接起来，一阵阴险的笑声在自己耳畔猛地响起，让她浑身发抖。这笑声和那骷髅发出的一模一样！章叶桐疯了一样地跑出门外，不停地环顾四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根本没法看见他在哪儿！站在门外的大街上，章叶桐却双脚冰凉，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电话已经断线了，她却仍然在冲着话机怒吼，“该死的，你出来！章叶桐不会放过你的！你出来！……”身边，满是路人奇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