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闷热异常

“不！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女人惊恐地看着眼前这把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幽幽寒光的锋利的匕首，徒劳地乞求着匕首后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非常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浑身发抖，拼命地朝墙角缩进去，妄想着能躲开这致命的威胁。泪水和汗水在她的脸上交汇在一起，被捆住的双手双脚拼命地挣扎着，试图向不断逼近的死神作出最后的反抗，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寒光一闪，女人最后看到的是眼前绽开了一朵血红的鲜花，她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感觉很疲惫！接着，她眼前一黑，痛苦、恐惧……一切就都结束了。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却只是个噩梦的开始！仲夏之夜的天长市，空气中异常闷热，走在大街上，尽管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人们流汗的速度却丝毫没有被减弱。大家匆匆忙忙地往家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雅兴来欣赏这落日余辉的美景。因为似乎只有呆在那诱人而又凉爽的空调间里，才能暂时逃避这让人几乎窒息的酷暑的威力！偏偏在这样的日子里，天长市公安局的中央空调却出了问题。外表整齐美观的封闭式玻璃外窗此刻让正在大楼里各个办公室忙个不停的人们大汗淋漓，平时都锁在地下室的早已弃置不用的电风扇被一台台小心翼翼地搬了出来，连灰尘都还来不及摸去，就被迫不及待地插上了电源，“呼呼”作响极不情愿地工作了起来。人们纷纷挤在拼命来回摇晃着脑袋的电扇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心情好多了！就在大家正庆幸‘天无绝人之路’时，公安局的玻璃大门被一个中等个子身材肥胖的男人匆匆忙忙地用力推开了。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进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掏出手帕猛擦额头的汗，边擦还边嚷嚷，“章叶桐要报案！章叶桐老婆失踪了！谁管这事儿啊？”环顾四周，见没人理他，他嘀咕了一句，“这儿真热！”，就转身朝一边的指示牌走过去。上面详细地列出了天长市公安局各个部门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和房间号。他眯着眼睛，胖胖的手指挨着顺序一个个地找着，念着。终于找到了位于一楼一零三室的接警处，就头也不回地顺着指示牌箭头所指的方向走去了。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在忙碌着的人们绝对不会想到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多么严峻的考验！与此同时，在天长市的另一端，有一个“城中村”。所谓“城中村”，就是指一些经济发达的城市中还未来得及开发的一片老城区，这里住的都是这个城市最早的一批居民，房子一般都是自建的，规划也就比较凌乱。很多房子都被以极为低廉的价格租给了外来打工者，所以，“城中村”的人员关系非常复杂，一些治安方面的案子也是层出不穷，让人颇为头痛。此刻，‘城中村’的一间出租屋门口，房东赵先生正在用力拍打着房门，一边拍一边有些生气地大叫，“快开门！里边有人吗？”，原来，早已迁居另一个区的赵先生有几间旧房子在这个‘城中村’出租，他正在拍打着的房门里正是属于他资产中的一间，已经有好几天了，住在隔壁的房客老是投诉说这间屋子里有一股怪味，天气越热，闻起来就感觉越恶心。没办法，赵先生今天特地下班后赶过来看看，租住在这间屋的房客是个生意人，经常不在，房钱倒是很爽快，一次性一年付清，还是现金！所以说赵先生作为房东，今天还是不太愿意来吵架而失去这个有钱的房客的。但是他敲了好久，房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异味却越来越浓，旁边看热闹的人不知谁嘀咕了一句，“不会是有什么东西烂在里面了吧？”，赵先生的心里更急了，但是由于房客付清了房租，他一时大意也没留下房客的联系电话，再说又经不住房客的要求，所有三把钥匙都交给了他。当时心想也不会出事，谁想到才过了一个月，他就不得安生了。于是，他敲门更用力了，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敲门演变成了捶门，最后变成了踢门，但门好像还是跟他过不去似的，可怜的赵先生又急又热，旁边有好事之人就拨打了110。没过多久，‘城中村’派出所就来了两个值班警察，在他们仔细核对了赵先生房东的讯息后，一一登记了下来，接着打电话叫来了开锁匠。这把老式却又极度牢固的锁在经过了十多分钟的等待后，终于被顺利打开了。赵先生长长地松了口气，一边推开门，一边正要向他们道谢，一股刺鼻的恶臭却从房间里飘了出来，在场正端着晚饭看热闹的几个人当场呕吐了。人们惊恐地四散分开，见此情景，两个警察的脸色立刻变得很凝重，其中一个点头示意硬着头皮的赵先生一起向房间里走去，另一个守在了门外。职业的**使他们觉察到眼前的情况不对劲！房间里一片漆黑，赵先生拉下了电灯开关，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灵魂都险些出了窍！他先是傻傻地愣了两秒钟，接着如闪电般“嗷”地一声惨叫，撒腿就往门外跑去，一到门口，两样一黑，晕了过去。而那一位和他一起进去的年轻警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都成了菜色，勉强挣扎到门口，立刻扶着墙根一阵狂吐，直到什么都吐不出了，还在拼命干呕。周围的人们都吓坏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吐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警察竭力稳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冲着愣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同伴大声叫了起来，“快！快！快通知刑警队！有谋杀案！……”现场调度电话打来时，章叶桐正准备换衣服下班。今天章叶桐们整个法医室的人出奇地多。章叶桐不是单指那些没有生命的人，而是包括一些找借口来坐一会儿的同事。整栋大楼的中央空调都坏了，光靠那为数不多的几台电扇的‘人造风’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而章叶桐们法医室由于工作性质特殊的缘故，空调系统是独立的，所以也就成了这次‘机器罢工’的唯一幸免者。平时冷冷清清的法医室居然成了很热门的地方，听着一耳朵真一句假一句的夸奖，章叶桐和值班的主任唯有无奈地苦笑。总算熬到了下班的时间，章叶桐心里全都是女儿莹莹的影子，于是章叶桐匆匆忙忙地收拾好工作台，清点好冷库中的尸体数目，写好交接班本，就准备下班了。由于是夏季，突发性案子比较多，所以局里新规定章叶桐们法医室也要有人值晚班，今天轮到助手小陈，这个爱钻研的小伙子已经能够独立工作了！电话就在此刻‘尖叫’了起来，章叶桐皱了皱眉，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包，接起了电话，“你好，这里是法医室。”“章法医，云罗区发生凶杀案，请您即刻赶往现场，地址是云罗区‘城中村’甲字四十五号。”调度机械化的声音在章叶桐的耳边显得很刺耳，没办法，案子是不会按规定时间发生的。章叶桐记下地址后，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看来女儿今晚又得在母亲家过夜了。当章叶桐走到底楼门口准备上车时，迎面碰到了正来上晚班的助手小陈，听说有案子，他顿时两眼放光，主动要求和章叶桐一起去。拗不过他，另一个开车的助手就无奈让出了位子。由于交通拥挤，当章叶桐们的法医通勤车赶到‘城中村’案发现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好奇的人们把这儿围了个水泄不通。章叶桐真是不明白，明明知道是让人恐惧的凶杀案，却还是有那么多围观者，不过还好无孔不入的媒体还没在现场出现，要是他们在的话，那就更麻烦了！远远地就看到王队脸色很不好地蹲在门口，看样子，身体很不舒服。章叶桐心里猛地一沉，他的出现，意味着这个案子不简单，肯定是重案，不然调度是不会通知他的！再一个，那就是现场，因为章叶桐从没在他的脸上看见过这种神情！不由得，章叶桐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在阵阵发麻。王队一看见章叶桐，眼中一亮，赶紧站了起来，走到警戒带边，一边登记一边神情愉快地对章叶桐说，“章法医，你接这个案子真是太好了！章叶桐总算可以松口气了！”章叶桐一脸胡疑地瞪着他，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庆幸。走到屋子门口的时候，一股章叶桐所熟悉的恶臭扑面而来，章叶桐心里清楚，屋里肯定有一具高度的死尸！于是，章叶桐回头示意小陈马上穿上防护服，才能进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