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钓鱼爱好者

此刻，王队正站在一边，询问那几个早上在江滨公园的湖里发现死者头颅的钓鱼爱好者，他们的脸色早已被吓得煞白，其中的一个小伙子更是脸都发绿了，浑身颤抖，而惊恐的眼神还时不时地朝章叶桐这边瞄着，仿佛章叶桐手中的死者头颅会随时爆炸一样。章叶桐相信很长一段日子里他们都不会再去钓鱼了，而做恶梦肯定也是免不了的事。不过还真得感谢他们宝贵的好奇心，虽然在现场章叶桐还无法确定手中这已高度腐烂的头颅属于哪个不幸的人，只能依稀判断出这是一个女性，但从她死后，脑袋被人像一袋垃圾一样扔到这肮脏的湖水里的结局可以断定，她身体其余的部分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章叶桐低下头，仔细地审视着面前这个无名的头颅，长长的秀发就像稻草一样缠结在一起，毫无光泽可言。肿胀的外表已经使能辨明身份的脸被扭曲得严重变形，部分皮肤已经有脱落的迹象。死亡和臭水的浸泡已经使这张脸够变得可怕了，但是更让人恐怖的是那两个黑黑的死死瞪着你的眼眶，里边没有眼球！就好像是地狱的窗口被打开了一样，让章叶桐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章叶桐戴着手套翻遍了整个塑料袋，没有找到死者的眼球。还好它被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个结，章叶桐就不用担心眼球被鱼吃了或是掉到河里了，只剩下一种可能，想到这儿，章叶桐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赶紧双手捧起头颅，把黑黑的眼眶对准太阳底下仔细查看，果然，从肿胀接近腐烂的眼部组织残余肌肉上，章叶桐可以清晰地看到干净利落的刀痕！虽然章叶桐对眼科并不怎么精通，但是章叶桐已经能够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那就是死者的眼球被干干净净地摘除了，就像从树上摘一颗果子那么利索！天哪！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干的？想到昨天所见到的那具恐怖的无头女尸，章叶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尽管此刻还未到中午，但气温已经明显高过了人所能忍受的极限，章叶桐大汗淋漓，头发都湿透了，而头顶的树荫一点作用都没有，章叶桐感觉自己就像抱着个大火炉。现场围观的人却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议论纷纷，章叶桐虽然弯着腰蹲在那儿，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人们那道道射向章叶桐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着章叶桐的背。在做完所有现场必须的工序后，章叶桐把头颅连同装着它的黑色塑料袋一起放进了装尸袋里，然后提上了法医现场车。当章叶桐关上后车厢门的时候，突然想到昨天，也是这同样的车，同样的装尸袋，一具肿胀变形的无头尸体好不容易才被塞了进去，而今天，袋子显得很空荡，就一个头颅，章叶桐不知道这两次发现是否冥冥之中有着联系，但是章叶桐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心情沉重极了。面对无头尸体，章叶桐可能会束手无策，但是一个头颅，却使辨明死者的身份变得较为容易。除去章叶桐前面书中所提到的‘颅面呈像法’以外，还有一种，就是提取死者的牙髓进行DNA检验，章叶桐们人类的牙脊髓中保留着完整的DNA链条，从而使章叶桐们在已知数据库中进行检索对比，确定她的身份的方式就多了一种可能实现的途径。章叶桐深感幸运的是，死者的牙齿很完整！所以提取工作非常顺利。在送走一些检验样本后，章叶桐又忙碌于进一步的检验工作。章叶桐提取了死者牙齿的釉质，转身来到工作台边的仪器上进行碳同位素鉴定，这种方式被最先运用于那次让人难忘的印度洋大海啸的遗体辨别工作中，它能够非常有效地迅速鉴定出死者的年龄，误差很小。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二十四至二十五岁！接着章叶桐又仔细观察了死者头颅的X光片，让章叶桐深感愤怒的是，死者的颅骨表面有两道深深的伤痕，伤口呈奇异的圆锥体状，虽不致命，但也足以使死者陷入昏迷状态，严重的话，就会导致脑死亡！死者的鼻梁骨也被打骨折了，左面颊骨更是呈现粉碎性骨折状态。放下手中的X光片后，章叶桐看着眼前解剖台上的这颗孤零零的头颅，此刻，她因肿胀变形而张大的嘴仿佛被牢牢地凝固在了死亡降临的那一刻，章叶桐摇摇头，不忍再多看她一眼了。王队的人还没走进解剖室的大门，沉重的脚步声却已经传进了章叶桐的耳朵。章叶桐完全能够理解他此刻宛如一只风箱中受困的老鼠的心态。来自主管邢侦的顶头上司李局的压力和媒体的不断狂轰滥炸，他连喘气的精力都没有了。接连两起残忍的凶案发生，凶手的手段几近变态，王队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一言不发地走进来，还没开口，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来到章叶桐身边，“情况怎么样？”下巴朝解剖台上的头颅怒了努嘴。“章叶桐还在等痕检组的DNA鉴定报告。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通过保存完好的牙齿，章叶桐检验出死者是一个年龄在二十四至二十五岁之间的女性。死前饱受了非人的折磨。”章叶桐拿出了那张X光片，透过头顶的光线，一一向他指出了伤痕所在地。章叶桐偷眼看到，王队紧闭着嘴唇，一脸前所未有的凝重。接着章叶桐又指出了两个令章叶桐深感困惑的发现，“王队，你看死者颈部的切口，”章叶桐走到解剖台前，伸手指向头颅脖颈处的断口，“你是否感觉到什么？”他两眼死死地盯着，“太整齐了！”“对，要知道切人脑袋可不同于切一块豆腐，轻轻地不费吹灰之力就行了，即使断了，也会有明显的参差不齐的创面！但是这儿没有！”章叶桐感觉自己的声音冷酷得变得连章叶桐都认不出来了，“这把刀太快了！”章叶桐最后说道，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章叶桐难以掩饰的恐惧。他突然拧紧了双眉，“昨天发现的尸体上也是这么干脆利落的一刀！”“对！章叶桐已经把断口处的取样送往痕检组了，希望章叶桐的怀疑是错误的！”章叶桐的声音越来越低。心情也变得很沉重。“还有别的发现吗？”王队的口气变得很急切。章叶桐点点头，“目前，章叶桐还不敢肯定与这件案子有关联，你来看！”章叶桐来到解剖室一边墙上挂着的灯箱旁，打开了灯，指着那一副头颅断层扫描图，向身边站着的王队解释说，“你看，在中脑前丘和丘脑之间，本因有一个豆状小体，那就是章叶桐们通常所说的‘松果体’，章叶桐们每个人都有！它能合成、分泌多种生物胶和肽状物质，主要是调节神经的分泌和生殖系统的功能等！通俗点说，就是章叶桐们大脑的最中心也是最重要的区域。但是，”章叶桐神色严肃地回头看着王队，“她的松果体不见了！或者说，是被摘除了！”“凶手不会连这都偷吧？”王队一脸的疑惑，“有什么用吗？”章叶桐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章叶桐也无法确定是否与这个案子有关。章叶桐还得查些资料来证实一下。”没过多久，章叶桐最担心的消息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