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夜盗陈家搬走没几天,一日正午,望虎村的小卖部门口坐了三个年轻人,坐在正中的就是联防队长三愣子,两边的是他的两个跟班,大龅牙和三角眼,三角眼是村长的外甥。桌子下面摆着二十几个空的啤酒瓶,喝的差不多了。三愣子神秘的附耳细语,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你们俩有胆做件大事否?”“大哥,你能说我们就能办,只要不杀人放火就没得说。”“你还蒙上了,就是放火。”“哪?”“老陈家。”三角眼嘴巴一歪:“哥,是不是我舅舅让你干的?”“村长说了,只要干了,我们三个人一人拿三千。”“舅舅不是说打报告推平他家房子吗?”“他那清朝大院是古建筑,没法打报告,上面不会同意的,陈老头就是算中了这一点,他家那好玩意都在里面没搬走,我们晚上翻墙进去,值钱的能带走的就顺出来,然后一把火点了,怎么样?咱们哥仨发个小财,给咱舅舅出口鸟气。”“公安查来怎么办?”“查个球,他家又不是没着过火,竹子地烧的毛都没了。”两人想也没想,一听有好处,直接嚷嚷道:“干,哥,咱干。”“好,老板,拿扑克来。”小卖部老板拿来一副崭新的扑克,老板嘟囔了一句:“二流子。”“你说什么,你说的么?”三愣子满脸凶像。“我说扑克钱我不要了,你们经常照顾我生意,一副扑克钱我还要吗?”“哥,咱这是抽签谁放火是吧?”“抽鸟球,我们今天痛痛快快玩两把,晚上干大事,这一票成了,以后就衣食无忧,陈家门里的东西哪个都值钱。”三人轮起膀子吆五喝六的摔起扑克,虽然只有三个人却玩的热火朝天,唉,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才叫臭味相同,正玩的兴起,大龅牙哎呀一声,手中的扑克散了一地:“他妈的,胳膊脱环了。”“怎么搞的。”“摔扑克用力太大了”“倒霉玩意,真扫兴,走,去医院。”三愣子对小卖部老板喊到:“挂帐。”入夜,不知道几点,望虎村安静下来,全村上下的狗都一命呜呼,整个村子的气氛和往日大不一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人敢出门了,家里有老人的都告戒小孩:“别出去,咱村水鬼的传说是真的,这是冤鬼来向我们索要祭品了。”三愣子的奶奶也劝他不要出门,财迷心窍的他怎么能听进去,大龅牙右手缠着绷带,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三愣子手里提着两桶汽油,三角眼一手提着一桶汽油一手掂着一根钢管:“妈的,谁要是撞见咱们,我就砸晕了他。”攀着墙边,爬进陈家大院,大龅牙抽了下鼻子:“怎么这么安静,好黑。”“废话,人都滚蛋了,当然安静。”三角眼道:“大哥,怎么动手,你吩咐。”“我去正屋,你俩去偏房,把能撬的门都搞了,拿小件,金的玉的,大的别动,汽油别洒了,别家闻到汽油味就麻烦了,别开灯,用手电的时候注意点,别漏了光,先把汽油放在门口,等会我统一安排。”大龅牙道:“三哥,村上人都说你缺根筋,真没看出来你还挺内道。”“这是大智若愚。”三人正准备分头行动,大龅牙用手揉搓着胸口:“等等,我感觉喘不上气,压抑的很,好象头顶上有什么压着,怪不舒服。”三愣子往上猫了一眼:“啥也没有,你他妈兔子胆,太紧张了,快点动手,干净利落。”刚走两步,大龅牙又不干了:“哥,不对,我这后脊梁冷飕飕的,咱回吧,别干了。”三愣子急了:“你想反水!”他一把夺过三角眼手里的钢管:“我把你左手也废了!”“别,我不是反水,咱兄弟谁跟谁,我真是我…”大龅牙打了个哆嗦:“走,三哥,妈的,干!”心一横牙一咬拉着三角眼往偏房走去。三愣子猫着腰,三步并两步只奔正面大堂,宅子的大堂是会客用的,陈设简单,除了红木桌椅没有别的,三愣子看了半天没有什么可拿的东西,原本挂着的唐中宗的画早就被收到书房去了,桌上倒扣的茶碗引起三愣子的极大兴趣,他将茶碗挪开,穿山甲的爪子制成的摸金符赫然现于眼前,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心里涌出一阵兴奋:“龙爪子,发了!”顺手把他认为是龙爪子的东西戴到脖子上,四处张望一圈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往后院偏房去找他的两个兄弟,偏房除了卧室就是陈震天的藏品陈列处,凭他们那点道行,不可能弄开门锁,也不知道陈震天将钥匙放在哪里,亏他们进不去这屋子,记得青媛进去都没能出来,现在陈家宅子一个人也没有,要是真困在里面那就要活活困死。“妈的,三哥,弄不开。”三角眼骂道。“这么多门,哪个都弄不开吗?”“哪个也弄不开,你看这锁上面还刻着小人,花花绿绿的,八成是特制的,咱也没处找钥匙去,里面可能都是大件,咱上别处找找,拿点小玩意。”“什么样的算是小玩意?”“陈家的东西听说小摆设都是古董,我们都装了去。”“娘的,黑灯瞎火的来一趟就是为了捡破烂,门打不开把窗户撬了。”“这几间屋都是密封的,没找到窗户。”“没窗户,妈的,一家子怪胎。”大龅牙开口道:“三哥,咱走吧,俺妈打小就给俺说,这宅子千万别来,以前是义庄,放死人的地方,陈家的活祖宗打一搬来,咱这卧虎山水库年年淹死人,俺真是害怕,这些个屋子现在是放古董的,以前可能就是放死人的。”三愣子冲他胸口捣了一拳:“娘的,穷命疙瘩。”三角眼道:“三哥,没门没窗,怎么透气,房上一定有天窗,咱从上面进去。”三愣子把钢管递到大龅牙手里:“你上,上去,有天窗就把它砸了,从里面把门打开。”“我…我手断了。”“你装个球,不就是脱环了吗,又不是骨折,快去,缠个绷带给谁看。”“没梯子。”大龅牙有些没来由的害怕,极力想寻找一个不上去的借口。“俺俩把你拖上去,你今天就是踩着我的头也要上。”大龅牙也没话说了,谁让三角眼是村长的外甥,自己不上,难道还要让联防队长亲自上,让村长的外甥上?大龅牙踩着两个人的肩膀上得屋顶,还真有天窗。“三哥,真有天窗,就是玻璃厚,我看砸不动。”“不砸怎么知道砸不动。”“万一人家听见,咱就完了。”“听见个屁,不就一块玻璃。”大龅牙心想,豁出去了,反正是村长让来的,联防队员执行公务,手里钢管哐啷连着几下,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出现回音。对门没睡着的张大娘骨碌爬起来:“老头子,你听这是啥动静。”张大爷仔细听了一会:“睡觉,管他啥动静,反正不是咱家门口,有好事的管,人家不管咱也不管。”张大娘坐在**侧耳听着:“哎,咋不响了呢,没动静了。”大宅后院,大龅牙还在使劲的砸,他们不知道不管再怎么折腾,外面已经不可能听到任何声音了,最起码天亮以前外面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已经将大宅和外面完全隔绝,大概就是鬼打墙。大龅牙突然惊叫一声,从房上滚下来,宅子的顶可不是平的,而是斜下的琉璃瓦。大龅牙摔下来一下砸到下面两个人的身上,三愣子急了,立马堵住大龅牙的嘴:“你鬼叫什么!就不怕别人听见?”三角眼慌忙问:“你见着啥了?”三角眼有点害怕了,刚才提着钢管要打人的气概已经没有了。“里面有灯光。”大龅牙抹了一把淌出来的吐沫。“放屁,人都走了,哪来的灯光。”转念一想“忘关灯了?”他们哪里知道,墓室格局里陈震天故意留下了长明灯,就是陈青媛看到的那些不熄灭的灯泡。三愣子有点犯迷糊:“真邪门!”三角眼问到:“老大,你找到啥值钱的了?”“啥也没找到。”他隐瞒了戴在脖子上的“龙爪子”“咱不能空着手走吧?”“当然不能,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三愣子想起那天陈青媛摔老村长的时候砸烂的那口缸,缸下面是个一次只能下一个人的黑窟窿。一个闪着银光的硬帮帮的东西掉到三楞子头上。“他姥姥的,吓死我了,这是个啥?”低头一看原来是大龅牙拿上去的钢管,刚才挂到瓦上了,这才掉下来,他上去狠狠给了大龅牙一脚,大龅牙把钢管拾起来哭丧着脸很委屈。几个人摸黑到了后院,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什么东西这么臭。”大龅牙应到:“哥,你忘了,咱埋的死狗,还没处理,都臭了。”三角眼惊叹:“往年死狗都被鬼取了祭,狗尸自己就消失了,今年它们还没来取吗?”三愣子道:“等火一放,什么他妈祭不祭的,一切都OK了。”“哥,洞咱还下吗?洞开在墙边,和后墙外面挖的坑就一墙之隔,后面现在可是成片的死狗,这洞开的有多远多深,开到哪里?咱不知道,万一是和死狗坑连成一片咋办?”三愣子犹豫了:“这…娘的,不下去了,点火,烧了。”“不下了,咱兄弟可是什么也没捞出来呢。”“那咋整?”三愣子心想,反正我有龙爪子了,管你们的。“俺撒泡尿去,憋的慌。”大龅牙靠着墙根,把手里的钢管放在一扇窗户的窗台上,解开裤子准备放水,正尿到一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窗户,借着微弱的月光,通过窗户的反射,他看到背后,宅子的四面墙和房顶上满满的飘着一片白衣女人,高高的飘在四面的墙头上,一个挨着一个,都低着头注视着他们三人,这一片人影站满墙头将他们团团包围。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的望虎村,可惜陈宅外面的人听不到,大龅牙突然意识到,刚才翻墙进来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感觉,就是墙头上这一圈女人的目光,原来它们一直紧紧盯着三兄弟,大龅牙的精神瞬间崩溃,张牙舞爪的拿起钢管挥舞着,冲着离自己最近的墙顶扔上去,他是想砸上面的女人,钢管碰到墙壁反弹回来掉在地上,他疯一样往大门跑,三愣子和三角眼看着大龅牙的样子和他还没尿完,滴了一路的尿意识到出事了,也惊恐的跟着他跑,让人见识了什么是慌不择路,很可惜,鬼打墙,他们出不去。陈家大宅里的灯闪了几闪就熄灭了,接着灯泡突然炸裂,灯泡爆炸发出沉闷的劈啪声,张大娘突的坐起来:“听见了吗,老头子,对门又有怪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