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天稍微顿了一顿,又说:“但是,那天,我跟顾阿姨聊天时,她却告诉我,从五年前开始,原希晨就不再攀山了。一个这样热衷于攀山活动的人突然放弃攀山了,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啊,真的,我一直想不透,他怎么突然就放弃攀山了?”亦天身后一人说。那人正是告诉亦天原希晨五年前开始不再攀山的顾绮雯。“那是因为,五年前,原希晨在一次攀山活动中失足甩了下来。”“啊!”顾绮雯惊叫了一声,“是……是这样?”“是的,那次意外,虽然他由于做了充足的安全措施而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心底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从那时起,他就患上了恐高症了。他所以放弃攀山,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也不是因为患有心脏病,而是因为患上了恐高症,不能再攀山了。“试问,患有恐高症的原希晨,怎么能利用绳索渡过悬崖到对岸去呢?对,那根本是他所办不到的事。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在陶妍琴被杀时,只离开了富焱家十五分钟的原希晨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不是凶手!”“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凶手不服气地说,“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原希晨患有恐高症?”亦天不慌不忙地说:“我已经托T市的刑警调查过了,原希晨在五年前的确是在一次攀山活动中失足掉了下来,从此他就患上了恐高症,并且再也没有参加攀山活动。”“原来你昨天打的那通电话,就是……”说话的是站在亦天身后的阮雪雁。她现在终于明白亦天昨天打那通电话的目的了。“是这样的,”亦天吸了口气,指着凶手说:“这是你所安排的双重自杀诡计!”“双重自杀诡计?什么意思?”赵采冰问。亦天解释道:“凶手先让阮廷伪装自杀,并且知道我能识破这一诡计,也就是说,凶手早就知道会发生‘亦天能推理出阮廷是伪装自杀,真凶不是阮廷’这一状况。”“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雪雁不解,“煞费苦心地让我爸爸‘自杀’,却又让你知道这是一个布局?”“因为凶手要增加‘原希晨是凶手’这一状况的真实性和可信度。”阮雪雁摇了摇头:“我不明白。”“阮廷的‘自杀’充满疑点,让我怀疑真凶另有其人,于是我展开调查,最后发现所有疑点都指向同一个人——原希晨。于是我得出结论:阮廷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原希晨。由于之前已经有过一个假凶手阮廷,因此我不知不觉就这样认为:原希晨不可能再是假凶手了,他就是真正的凶手。”亦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向房间里的凶手走近两步,说:“这就是你的目的吧?故意留下很多疑点,让我推理出阮廷不是凶手,这样当我认为原希晨是凶手后,就会一意孤行,再也不能冷静地思考,从而完全没有想到‘原希晨也不是凶手’的可能性。”凶手“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可是,原希晨不是自己认罪的吗?”亦天身后又一人说道。那人是赵采冰的女儿——卓可琳。“对,因为原希晨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凶手,因此甘愿当代罪羔羊,为凶手顶罪。由于原希晨自己认罪了,而且自杀了,所以我更加确定‘原希晨是凶手’这一想法是正确的。直到我突然想到原希晨可能患有恐高症时,我才知道,自己打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我根本一直在向真相的反方向思考。”“胡说八道!”凶手吼了一声,“什么双重自杀诡计,我根本一点也听不明白!”“那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地到这里来?”亦天逼问。“我回来调查呀。”“调查?”亦天冷笑,“以你的身份,用得着在半夜时分,鬼鬼祟祟地回来调查吗?你回来是要找回这东西吧?”亦天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件物品。“啊!”凶手不由自主地轻呼一声,“怎么在你这里?”“哼,你现在要认罪了吗?‘恶人’!不!”亦天右手一拍,把房间的灯打开,直指着凶手,大声说出了他的名字,“简军然!”亦天手上所拿的,是一个紫色的打火机。而房间里的凶手,竟然是W市刑侦队派来调查宁山村连环谋杀案的刑警——简军然。“我觉得很奇怪,你之前抽烟所用的是一个紫色的打火机,但前天,我们在原希晨家中时,你用的怎么是一个黑色的打火机呢?一想到这件事,我立即想起另一件事:5月5日上午,我和你,还有连刑警,在这里把房门撞开,我一走进房间,好像踢到一些什么。当时我没有注意,但两件事一重叠,我就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你潜入这里在阮廷的杯子里放下毒药时,不小心把你那个紫色打火机遗漏在房门前,而在我们撞门后,我第一个走进来,无意中把那个打火机踢到床底下去了,因此你一直没能找到。”“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凌晨会来找回打火机?”卓可琳问。“因为刑侦队今天上午会派人到村里来进行彻底搜查呀,”亦天说,“也就是说,简军然掉在这里的打火机,今天上午就或许会被搜查队发现了,换句话说,现在是他来找回打火机的最后的机会了。”“所以你叫我们在这里守候着,等他出现?”雪雁终于明白亦天悄悄地把村里的人都找到这里来的理由了。“对,现在凶手掉到陷阱里去了,嘿嘿。”亦天露出胜利的笑容。“你刚才说原希晨愿意为他代罪,那是怎么回事?”顾绮雯望了简军然一眼,向亦天问道。“因为他,”亦天瞟了瞟简军然,“是何之源和唐思池的亲生儿子!”“什……什么?”雪雁叫了出来,“他……简……简刑警是何之源的儿子?”同一时间,简军然面容扭曲,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难看之极。“是的,”亦天接着说,“现在大家明白在陶妍琴被杀后,简军然初到宁山村,原希晨第一次见他时吓得脸色发青、心脏病发的原因了吧?”雪雁听亦天这样一说,心中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却终究想不透,问道:“为什么?”“因为他跟他的父亲何之源长得很像呀。原希晨第一次见他,马上就知道他是何之源的儿子了,同时隐隐约约地猜到,他就是杀害陶妍琴的凶手。”“原希晨当时已经知道他是凶手?”赵采冰问。“我想是的。后来原希晨每一次见简军然时,神色都很不自然,那是他知道简军然就是连续谋杀案的凶手的缘故。”亦天说罢,目光一转,直盯着简军然:“一想到这点,我就知道简军然为什么首先要杀死陶妍琴了。”“因为陶妍琴也见过何之源!”雪雁冲口说。“对!”亦天轩了轩眉,“在宁山村的居民中,见过何之源的只有原希晨和陶妍琴。在简军然的计划中,原希晨最后得当自己的代罪羔羊,先不能杀。至于见过跟他长得很像的何之源的陶妍琴,为免节外生枝,必须首先杀掉。”“还有这样的理由呀……”顾绮雯低声说。“够了!亦天!”简军然喝道,“是谁让你在这里放肆的?你说我是凶手?哼,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听清楚,原希晨才是凶手,他已经亲口认罪了。你别再异想天开了!”简军然说着,快步向房外走去。亦天拦住了他:“站住!”简军然怒道:“你干什么?”“你不能走!”“哼,别挡路!”亦天仍然挡在简军然跟前,一副毫不畏惧的神色。“他妈的臭小子。”简军然骂了一句,用力推开亦天,想要逃离房间。“别动!”忽然房外一人喝道。简军然暗吃一惊,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前方,两手握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风……风队长?”简军然这一惊委实不小。那中年男人竟然是W市刑侦队的队长风健宗。“简军然,退到房里去,这里现在由我指挥!”风健宗严肃地说。“风队长,这……这是怎么回事?”简军然问。“退后!这是命令!”风健宗喝道。简军然咬了咬牙,瞪了风健宗一眼,后退了两步,同时看清了风健宗身后站着三人,其中一个是连羲,另外一男一女两人,都是二十来岁年纪。那女子容貌绝美,秀发飞扬,但神色高傲冷漠;那男子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脸呈国字,浓眉大眼,皮肤极黑,头发又短又密。这时忽听亦天兴奋地叫道:“风大哥!沈队长!你们总算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