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自在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坟不在大，有鬼则狞。这大北山西南脚下的坟圈子里，还真就不那么太平。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阴风阵阵，四周围的气温突然降了好几度，感觉比阴雨天还冷。林子和平常都是有气功护体之人，自然还能受得了，可陆灵不行，她虽然天生通灵体，却不会什么武功。眼看四周都能呵出寒气儿了，她冻得有些发抖了。林子一看，是英雄救美大献殷勤的时候了，连忙解衬衫扣子。可惜他的手还是慢了一拍儿。平常穿的练功服只是四颗扣儿，两手并用已经脱下，向上一披罩在了灵儿的后背。轻哼了一声，林子把刚解开的两个扣子又再扣好，扭过头去不看满脸娇羞的陆灵。‘这么大岁数了，还老牛吃嫩草，平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心里有些不满的想着，林子走了神儿。只剩一个老式白背心儿的平常突然从身后的袋子里又拍出一些冥票来，高声吆喝道：“食我米，答我题，有能者就来与我们玩两把。这些，算是我平常送的赌本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降温，但林子却也听到了一些异常的响声。想来应该是有些非人之物靠近了。加上平常突然加大利诱的筹码，看来，那些个鬼魂已经离得不远了。果不其然，咕咕的怪声突然传来，一个个坟头都开始有些泛起了白光。刚才零星飘着的鬼火，现在也一个不剩了。林子虽然不止一次见过鬼魂了，但这么多恐怖的声音一起出来，还是头一次。感觉上，比那次替人顶九灯过命的时候，还要可怕三分。手一敲，取出了一根烟，林子抽了起来。烟雾缭绕，升上空中，看着暗红色的烟头，林子的心才算安稳了一点儿。“林子，别怕，你在圈里呆着，就不会被附身。即使真有怨魂，也不能奈你何。”平常解释着，微笑了笑。林子强辩道：“谁怕了，我才不怕呢。又不是第一次见鬼了，陆灵来这时，不就是我帮着把鬼退掉的？”。陆灵拉着平常的衣服，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她也看到了林子手中不停颤抖的烟。烟灰已经掉在地上。林子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也觉得脸上发烧，连忙又找借口道：“这鬼天气，都夏天了，晚上还这么冷，冻得老子直哆嗦。日。”。“能给根烟抽不？”突然之间，林子的后面有人问了一句。林子刚放松的神经立绷紧了，只觉得全身汗毛直竖，脑袋里嗡的一响，差点跳出圈子去。慢慢回过身，林子看到了一个面色蜡黄的老汉，头上系着个手巾，穿着下地时的老动服，干瘦的黑脸上，小眼眯缝着，嘴咧开直笑，露出了一嘴黄黑斑杂的牙。加上他身体看起来有些像电子投影般有萤光闪动，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个老农民的鬼魂，而且，生前一定是个大烟枪。林子一天一包，抽了十一年，嘴里的牙也没像他这样。“可以呀，老乡是本地的吧？”平常问着，给林子使了个眼色。林子马上递过一根烟，但对方却没接。摇了摇头还是在笑。这时林子反应过来，介是个鬼呀，咋抽？平常只都碰不到他，别说烟了。“怎么称呼？”平常笑问着，拉过了林子的烟。“李二狗。”农民鬼说着，开始点头了，看上去他很满意，也知道平常是个行家。“李二狗抽烟吧。”平常说着，抽出一根火柴来，点燃了手中的烟，扒开些土，把烟像点香一样竖在了那里。再看那李二狗，嘴一嘬一嘬的，向外一吐，果然已经冒起烟来。抽了一根之后才笑道：“你们仨的气儿太冲了，大家伙儿都有心出来吃米，却不敢动。远远躲着闻香呢。不过我家没有后代了，几十年没抽过烟了。这烟还行吧，就是不如骆驼好抽，有一回过年，我要了根儿骆驼，那才是好烟。”。“抽了我的烟，按规矩，答我的题吧。等下如果你有本事，这些钱都归你，到时你在下边也能买到烟。”平常说着，摇了摇手中的冥票。刚过了把烟瘾，再看到冥票，李二狗的眼睛里都闪起了光。立即跑到了空位上，跟三人一起玩上了扑克。打的就是大小王跑得快。谁都会玩儿，但这李二狗却特别走狗屎运，手里的牌总是好得不得了。不一会儿，他已经赢了一大堆的冥票。直到平常写上了名字和生辰，烧了冥票，这家伙也一句话都没说。但平常却满意的拍拍屁股，走到鸡血饭边上，灭了香，将碗中的血饭洒了一地，行了三个礼后说了几句，收拾东西走人了。“唉，不对呀，他什么也没说呀。”林子正一肚子的问题，一看就这么结束了，立即问了起来。重新戴上了护身符，陆灵也走出了圈子。紧跟着平常，什么也不问。看来她倒是真的毫无好奇心。林子追了上去，边走边问个不停。一直走得离坟地二里远，平常才微笑着开口道：“不要急，他既然上来打牌，就是答应了。子时万物始生，阴阳交接，你回家只管睡觉。他们自会告诉你的。”。“真是个狡猾的鬼，我的烟他装着拿不了，扑克玩得倒欢，一会儿的功夫赢去了五十多块钱的冥票。日。”林子低声嘟囔着，突然回过劲儿来，“不对呀，告诉我？不是应该告诉你吗？”。“他抽你的烟，自然答你的题。我的鸡血饭问米，没有鬼接呀。这是规矩，你通灵之体，不用怕。”平常第二次说起了林子会怕。林子又把胸脯一挺，“谁怕了？我不怕。”。可回到了有里，林子躺在了炕上，却睡不着了。由于事儿太多，忘了烧火，炕上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铺了两床褥子，还是觉得有些凉。屋子里的温度也不是很高，平常还特意把窗户给全打开了。人一到紧张时，就会辗转不安，越不安，就越容易失眠。眼看已经十二点多了，子时就快过去了，林子犯起了愁。坐起来准备撞墙，来个物理催眠。平常这时进了屋儿，还是笑着，捋着胡子看着林子，伸手在他的脖子上猛砍了一下。林子终于闭眼睡过去了。迷迷糊糊的，林子睁开了眼。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大北山脚下。面前站着的，正是那个大烟枪农民，憨笑着指了指山顶。林子赶快爬起，跟着他就走。刚到了半山腰，突然改横向走了。林子边走边认着路，记树，记石头，虽然从小在山下长大，但谁能敢保把山里每一块地方都记清？终于到了一个小山坡处，农民按着林子趴在了山坡边，慢慢看着山坡下方的一块大洼地。里面没有树，倒是有不少飘落的树叶儿，四下里静悄悄的，连个鸟儿都没有。这时林子才想起来，这应该是他的梦。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嘿，果然不疼。正美着可以为所欲为，突然间身下发生了强烈的晃动。山坳里，像是火箭升空一般突然间出现了一个小土丘。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土丘像是会长个儿一样，蹭蹭就是个长，直到了几十米高处。形成了一座小山峰。只见一道红影突然飞来，踩着Z字型一直跳跃，几下就上了峰顶。当头的正是满月，林子望着月亮，脑中有些发空。只见跳上去的小红影儿原是一只狐狸，对着那月亮起身，下拜，像是个人一样。不多时，它的屁股处竟然摇呀摇的多出了一条尾巴。两条尾巴的狐狸，这不是那狐狸精真火吗？果然，摇身一变，狐狸精真火已经化成了人形。他那双刀子般的眼睛向下一盯，正对上了林子。林子猛然起身，醒了。摸了摸头，全是汗水，衣服也已经被混透了。想起梦里的事儿，应该就是那鬼给他领的道儿。但真火的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直到梦醒之后，他还能感觉得到那里面的愤怒。看来，真火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这个修天道的狐狸精，可能是被惹生气了。跟平常一讲这梦境，平常也皱起了眉。逐分析道：“这次武家的事看起来要不太顺利了，林子，我求你一件事。”。“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儿就说吧。还有，怎么个不顺利？是不是狐狸精不愿意让我们找那地方？”林子边擦洗着身子边问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他看来武达找不到帝穴更好。“你梦中所见，应该就是自在峰，来无影，去无踪，升降全凭天时钟。如果你看到的是满月。就是阴历十五十六，这时月华最盛，想必那狐狸精是修天道的，吸日精月华。而自在峰与日精月华运行周期一样，鬼见不得光，所以李二狗只记得晚上的出峰时间，白昼，应该是在每月初一初二。自在峰顶就是龙珠所在，它真在那里修行的话，怕是已成气候。要与它争这宝地，简直就是在找死。”平常先回答了林子的问题，接着，长叹了一口气，才要讲出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