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坐在了立体仓库的负二层地板上抬头看天。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才转醒过来。放开了女孩的灵魂,林子开始唱起了大光明咒文。女孩的灵魂变得飘忽不定,但她似乎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久久挣扎着,不愿离去。到后来她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清澈。接着,小女孩的身上由阴暗的蓝光转成了白光,慢慢的,变成了圣洁的绿色光雨,她的小脸也没有惨白,而是变得红润,衣服干燥整齐,头发向后卷起,变成了一个漂亮的辫子。多好的小女孩,只有十来岁,可惜,已经不在人世了。“放心吧,孩子,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林子莫名其妙的说着,弄得身边两人毛骨悚然。已经死了还要救,难道是要闯地狱不成?女孩挥了挥手,天空中降下一道白色的光束,正好将她罩在其中。她渐渐飞升,升到半空中时,头顶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光环,消失了。“哥,她,她她,是不是灭了?”姚亭问着,舌头直打结。林子起身,脸上的泪水自动就干了。他摇了摇头,“应该是去了天堂之类的地方吧。我也不知道。走,我们有事儿干了。”。“什么事,你知道是谁在影响我们了吗?”姚亭激动又兴奋,拿着手中的仪器叫着。“嗯,不过她并不是有意为难你,而是在对新结构的厂长进行报复。”林子说着,向外走去,再不在此停留。这里,已经彻底安静了。出门后三人一起到了一家星巴克,要了咖啡,小声议论着。服务员几次过来站在边上,直到林子给了小费才打发走。鬼都知道他是来看雪儿的,这小妖精太惹人了。虽然她不再那么放出妖气,但长得还是属于大众情人形的,骚蹄子的小年轻,总好来找找机会,看能不能聊扯上。“这事儿跟你们厂长有关,他姓关,叫关家旺。早年他还是个小工人时,为了得到更快的升职机会,跟农村的妻子不承认关系。你知道那时候农村还不兴领证结婚这套,两人十五岁就结婚了。关家旺勾上了原厂长的女儿杜新娟,然后,就是一步一个脚印,根本没有阻力。到三年前,他当上了厂长,老厂长退休。”林子说着,像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但这机密档案,根本就不存在,谁会傻到把自己的黑暗攀爬史写出来。姚亭就有些怀疑起来,“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关厂长人不错,我可以做证。而且他结婚都二十多年了,女儿都十四了。你不会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吧?”。“我说的是之前,那个小女孩就是他的女儿。十年前,他把九岁的女儿接到了城里。由于母女俩家里再无亲人,两人生活不好,所以想让他把女儿自己养着。谁知道关家旺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他竟然请两人吃饭时在饭里下药,毒死了母女俩。可他万万想不到,他农村的老婆,是万里无一的纯阴体质。一个路过的黑暗法师在她将毁,灵魂完整时,救了她。她成了半死不活的人。但女儿却没有这体质,她就只有把女儿的灵魂养了起来,并教她灵魂咒术。做为纯阴之灵,她很顺利的就能勾来地狱里的生物。连个献祭品都不用。”林子说话间,手气得直抖,放下咖啡,已经再喝不下去了。“畜牲,不过,鬼话也能信?”姚亭也听得气不过,但还是对厂长的为人抱有一线希望。“是不是等过一会儿就知道了。你打电话约你的厂长出来吧。就说我知道怎么治他的噩梦。他会同意的。”林子目光微寒,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的事,他要报复到底。一个电话,约出了厂长。林子则没带姚亭和雪儿,自己一个人进了山。这可恶的大北山哪,长得这么邪干什么,多少人被杀身埋骨,永不见天日。再次回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山林里,林子觉得这么的不亲切。这里仿佛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喂!对,我已经到了。”一个老男人的声音从山下传来,停车厂边,有一辆国产奥迪息了火。“关厂长!我在这!”林子挥着手,换着笑脸相迎就走了过去。来人是个大腹便便的真领导,跟电视上常演的那种‘清廉’形像基本一个样儿。招牌式的微笑,职业化的握手,一气呵成,让人觉得他是个很亲和的人。怪不得姚亭说他如何如何呢。很会做人。外面披着一层羊的皮。但林子却知道,他实际上,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直接了当吧,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你想不想见一下你女儿的尸体?我今天来就是要把她火化的。至于灵魂,我已经超渡了。但你想安静,光靠你家里请的佛却也不行。”林子也不隐瞒,点起根白狼就上了正题。关家旺的头上立即见了一层白汗,低头四顾,他本想再装一下。但看到四周无人,一共也就停着他们俩的车,他也就壮起了胆,抬头微笑道:“林先生,你表弟约我来见你,可不是说这些的吧?我女儿好好的在国外读高中,怎么可能死了呢?你想骗人也弄点儿别的招儿。我是国家的子弟,不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别想跟我来这套。”。林子一听他如此义愤填膺,再加上眼神在自己身上搜来看去的,就知道这是个**湖。怕有人录音录相什么的。林子邪笑了一下,把手机取下手腕,又在自己仅有的一件T恤和牛仔裤上拍了几大下,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拍到了,这才笑道:“怎么样?领导,这下满意没?我只问你想不想治好你的病。如果这样下去,就算你把如来和上帝都请家去,你也早晚精神衰弱,脑干死亡。”。到这时,关家旺心放下了一半儿,他再走到林子身边看了看,又查看了一下地面的隐蔽之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老狐狸拉着林子向山顶走去,走到了一个四面都很湿的地方,这才停下来。估计这里藏不了什么东西吧。“我也不打马虎眼,你要多少钱,一口价如果不太黑,我就答应了。但你要明白,我不会被你一直牵着鼻子走。带我先看到她们,烧完,交给我来埋,我才会给钱。”关家旺很机警的说着,把一切都想好了。林子哼了一声,对这种人不屑一顾。他只是在前方带起路,“跟我来吧,当年你埋完就发现不见了是不是很奇怪。那是因为你家娟姐很有命,是个能不死的人。她被黑法师救了。如果不是你后来请了那么多神佛在家里供着,你早就没命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关家旺意识到不对了,如果是要钱的江湖人,应该早就露出尾巴了。这人却一直强调着自己做过的事,并不提任何要求,也没有心虚的表情。难道他不是来要钱的?“关厂长,领导同志,现在告诉你,我的存款高达一百亿,而且只要我愿意每天都可以挣个几百万。请问你准备怎么跟我谈价钱?”林子看他死性不改,干脆抬出了自己的身家。“疯子。”果然,关家旺把他当成了疯子转身就走。等回去再跟姚亭算帐。但他还是忽略了一点,姚亭没疯,他不会把疯子介绍给自己。林子一看这老家伙就是拼死也不承认自己有错了。也摇了摇头,下定了决心。“你好自为知吧。我超度了你女儿,你老婆会来找你的。”林子说着,也下了山。一场秘密会谈结束,林子却开车跟在了他的身后。驰名小区内,林子的车停在了关家旺家的楼下。二楼的灯亮起,林子就抽起了烟,看着上面将要发生的一切。按女孩所说,杜新娟已经彻底的魔化,只因为一口怨气,正在不断想办法的这家伙的麻烦。而关家旺被吓到两次后,开始随身戴佛珠儿,连洗澡都不摘。家里请了佛,又让女儿信了上帝。这才安生的过了两年。但还是不行,时不时的做恶梦。晚上阴气最重时,杜新娟都会在他家外吹一口阴气。他们两口子一起做噩梦,相同的噩梦。“快十二点了,我看你今天怎么说。”林子灭了烟,出车上楼,向关家走去。刚到二楼,林子就已经听到了杀猪般的喊叫声。接着,林子按门铃的声音救了二人一命。关家旺开了门,一看是林子,立即就跪下了,“大师,你要什么就说吧,我什么都给。”。“我不缺钱,你给不了我什么。起来!”林子甩开他的手,进了屋子。当!当!当!古老的大挂钟开始打响,正厅内一片死寂,灯忽明忽暗的,让人心里更发毛了。最可怕的是连他们家正朝西供的一尊佛相都开始闪光。“南无阿弥陀佛,上帝真主,阿拉,玉皇大帝,我爷爷,你们保佑我啊可不能让妖怪害了我啊。”关家旺吓急了坐在地上鼻涕眼泪齐流的说着。“关家旺!你也有怕的时候?我本准备让你家破人亡,让你受尽痛苦。但看来,现在只能便宜你,让你痛快的死去了!”人影一闪,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吼了起来。林子与她对视了一下,好强的怨气,竟然把林子弄得都全身发冷。“小子,就是你放走了我女儿?”怨妇之灵通体发青,指着林子怒叫着。“大师,救我,快救我。”关家旺突然爬到了林子脚边,抱佛脚式的抱住了他。“没错,我救了她。她不应该再留在世上受苦了。而你,也没有权利在人间为害。”林子眯着眼,身体被阴风吹着。叭叭叭叭!接连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屋子彻底的停电了。点电的蜡烛,佛前的香,全没了。风一吹,佛台倒下去,佛相都摔碎了。杜新娟甩头狞笑,“哈哈哈哈,连佛都不管他了,这种禽兽,你怎么还要管?我看你是找死。我就成全你,跟他一起死吧!”。嗡!怨灵手掌一抬五指连抓,成了一个爪形,看起来像九阴白骨爪一样可怕。而她的手掌中心,却射出了一条黑色的雷光。直向林子。林子两手一伸,结了个印,突然间加速向一边散去。“驭鬼降妖,术来!困!”几道黑色的冥纸符上印着银色的铜钱大印,向天顶一飞,罩在了她的周围,将怨灵围了起来。杜新娟向外连闯了几次,也出不去,她愤怒痛苦的仰头长啸。“交出你的犯罪证据,自首。这是你唯一的出路。”林子控制了局势,开始劝起了关家旺。关家旺夫妇俩加起来五百斤的货,互相看了一眼,突然点头如鸡叼米。林子坐在了地上,对着被困之灵说道:“我现在开始诵大光明咒,大悲咒,永生咒。你听好,消怨,升天找你女儿去吧。你的罪,因为恨而起,除了恨,你就可得善果。”。“我不服,坏人不死,我却要死,你是什么法师?你算什么好人?你啊!”杜新娟叫了起来,双手捂头,十分痛苦。林子的咒语开始了,他的心里却十分难过。难道他真不是个合格的法师?难道他真的连人性都没了?就当杜新娟就将彻底消失时。冷静下来的夫妇俩突然变了一副表情。“你治鬼厉害,却治不了人!就你这么简单的头脑,还想在这个世界上混下去!不如我送你一程吧。”关家旺变了一副嘴脸,不知道从哪弄出了一把枪,已经对准了林子的后脑。砰!枪声过后,林子消失在原地。一切恢复原状。什么都没变化过。关家旺看向四周,有些蒙了。他的手里还有枪,他的身上还有汗,一切都不是假的呀?怎么?来电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呢?再回头,林子已经站在了他家门口,对着他比了个枪的手势,“既然你不愿意再活下去,就让你玩儿个够好了。她说得对。连佛都放弃你了,我还帮你做甚?”。说罢,林子转身消失在了楼道内。接着,房门重重的关了起来。关家旺家里的叫声像杀猪一样惨,但却没人听得到。第二天,报纸报道了钢厂夫妇因不明原因发疯互相咬烂对方身体至死的消息。姚亭吓得一哆嗦,问林子是不是他干的。林子摇了摇头,“我可没这兴趣。不过我只是没能力降住那鬼罢了。她是东方鬼灵,却又会西方黑魔法,我不是对手。至于这个怨怎么解,就谁惹的谁来受呗。”。姚亭听后,若有所思,再不管这事。新到任的厂长在姚亭的帮助下,很顺利的接手了一个大买卖。新结构一下就活了起来。所有新来的女同事都争着向这里进,小伙子们也都挺直了腰板儿,为自己在新结构厂工作而骄傲。而此时,林子正在大北山的一处刚刚立好的新坟边,对着用电子合成的母子遗相行着礼,坟前放满了水果和鲜花儿,烧了不少的纸。其中,就有那张报纸。当报纸烧尽,林子才欣慰的笑着行了三个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