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诊所,位于城乡结合处,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早早的已经打烊,后院的静点室还亮着灯,上官博的北京吉普正停在院中。上官博正闭着眼睛,光着上身,坐在一张病**,旁边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正在用手上的镊子夹着药棉轻轻地擦拭上官博头上的伤口,及脸上的血迹。白大褂名叫雷阳,跟上官博多年的交情,上官博曾多次领着受伤的众和会成员来这里缝合伤口,铁五也曾在他手下进行过治疗。雷阳外科技术很好,嘴又严得很,再加上这个诊所偏僻,不太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上官博有些小伤小病都愿意来找他。雷阳扔掉一块沾满血污的药棉,又夹起一块,继续仔细地擦着,边擦边对上官博说:“你算是逮着啦,只是轻微的外伤,根本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伤到一根细血管,所以血流得多了点,没什么大碍,你年轻身体壮,造血功能好,回去以后可不能见水啊,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几天就愈合了。”“我这几天真够倒霉的,你说怎么那个寸劲儿,吃顿饭也碰上那个女响马,回去得找个阴阳先生好好给我看看面相,最近是不是附近有煞神冲我的运势。”上官博气愤地睁开眼睛抬起手比划着,血污混着酒精流到了他健硕的胸大肌上。“你还别说啊,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你处理伤口,看来,你在少林寺那几年,练的铁布衫硬功还真管用,我猜,你应该是童子身开始练的吧,哈哈,破了童子身再练就没效果了,嗯,你看看,在社会上砍杀好几年,身上没几条伤痕,要是换别人,可能早爬满大蜈蚣了(意指伤口缝合后的痕迹)。”上官博得意地一仰头:“那是,三岁我就上了少林,不能白练了十几年,伤疤倒是有,都让我砍别人身上了!”“吹吧你就,你的铁头功就练得实在不怎么样哈,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得见了血,还好意思说没白练呢,哈哈哈哈……”上官博看到雷阳笑得前仰后合的,火气腾地升了起来,身体立马站直了,高声反驳着:“胡说八道,老子的铁头功练得最好,”雷阳没防备被上官博给一下子扛到了一边,手中的镊子差点就掉了,赶紧用手撑住床,站稳了身子,上前使劲按着上官博的肩膀,让他坐下:“别动,别动,再动我可就使劲擦啦。”上官博送了雷阳一个卫生球眼,口气一转,声调也小了不少:“这个女响马,她不按常理出牌,我就练头顶那一块,她又不打那里,专找软的地方下手,我有什么办法。”上官博也觉得脸面上挂不住,眼睛逃避着雷阳戏谑的目光。雷阳强忍住笑意,回身又夹了块药棉:“你的伤疤数过吗,有几条,要不要我帮你数数?哎哟,这软肋的伤可够深的啊,怎么弄的?”上官博并没有回答雷阳的问题,只是闭起了眼睛,双手不停抚摸着身上的几条伤痕,那些沉旧伤疤已经多年,每一条都让上官博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当摸到右肋处的那条雷阳所说的长伤疤时,手指停了下来,顺着伤痕的走向,轻轻地来回抚弄着。雷阳一看上官博不想回答,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稳定了一下笑得发抖的手,继续擦着血污,嘴里埋怨道:“让你别动吧,你看,擦得到处都是,你别再动了啊,我赶快擦完,擦完还得包扎一下,以免感染了。”上官博睁开眼睛,侧着脸看向雷阳:“这还得包啊,不用包了,太难看了。”“不包哪行啊,”雷阳瞪了一下眼,将上官博的脸又转了回去,“再说了,现在天冷,伤口怕冻,那样就不好愈合了。“那你包得小一点,明天我戴帽子出门吧,要不回头率太高了,丢人!”上官博说完继续闭上眼,脑子一幕一幕地回想着从前:八年前,天安市警校,快要进行一年一度的格斗搏击比赛了,参赛的人都苦苦地训练着,都想取得个好一点的成绩,那样会为以后进入公安系统加分不少,兴许,就能分配像刑警队那样的威风部门。全警校,唯独上官博一个人例外,自小生活在少林寺,习武多年,对于这类小儿科一样的比赛,上官博根本不放在心上,放眼全警校能跟他比划几招的挑不出几个,冠军肯定是十拿九稳,并且,有的警校参赛学员还放出话来,如果抽签碰到上官博为对手,那就直接弃权比赛,决不在台上被上官博当成练习沙袋来打,所以上官博还是继续吃吃喝喝,逍遥自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除了上官博以外,全警校要论搏击实力的话,就要算是秦月了,如果说上官博稳拿冠军的话,那么第二的位置,没人敢跟秦月争,而且在当时,他是孙雅君的男朋友。虽然警校有纪律,学员不允许谈恋爱,但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还是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传达爱意,秦月跟孙雅君的亲密,在大多数校领导的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了,但都碍于当时孙雅君的父亲,当时还是副局长的孙良面子,学校领导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秦月他们两个只是互有好感,别做下太出格的事情就可以了。再说,如果现在学校领导棒打鸳鸯,以后他们两个成了两口子,真的做了孙良的女婿,那就尴尬了,还不被孙雅君和秦月记恨一辈子啊,以后就算见到孙良也会因为惹了他的女婿女儿,而不好说话了,所以只是从时间上地点上给可能发生的不良事件做某些强行限制而已。比赛开始后,果然不出大家所料,上官博,秦月双双进入决赛,冠军的争夺将从他们两人的身上决出。单论实力而言,上官博跟秦月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虽然在校中排第一二名,但两者之间的差距过于明显,毕竟上官博的少林俗家弟子不是白当的,少林武术的风采在上官博的身上得到了良好的体现。反观秦月,就像是一个职业陪练,一上台就被上官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相当狼狈,有好几次差点被打落台下,多亏上官博手下留情,才没让秦月在全校师生面前出糗太多。又一次过招后,秦月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嘴里呼呼喘着,跪在地上,用双手撑地,汗水一点点滴落在台上。而上官博显然没有使出全力,还很轻松的抬手向台下的老师跟同学挥舞着,就仿佛已经得胜般地兴奋。此时裁判上前,靠近秦月,以确认他的状态还能不能继续进行比赛,并且准备读秒。秦月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上官博得意地表现,心中怒气愈来愈盛,在裁判数到3的时候,突然暴发,身体前倾着冲正面向台下观众的上官博扑来,用双手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这时,早已暗藏在拳套里的一枚刀片,狠狠地划向了上官博的右肋,从上至下,甚至划到了骨头。上官博没有防备,被刀片划伤的一瞬间根本没有反应,当疼痛感传至大脑的时候,他才明白了秦月的所做所为,顿时,愤怒使自己失去了理智,回转身用肘部向仍抱着自己腰的秦月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秦月一招得手后,迅速地撤退,只挨了几下上官博的肘击,然后马上向台边跑去宣布认输,并且想跳下台去,以躲避上官博的追击。上官博被莫明其妙伤到,又怎能轻易放过秦月,一步就跳到了秦月身边,拳脚相加。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大家都看到了秦月抱住了上官博,但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伤口中还没有流出血液,所有人都以为上官博在乱施暴力,顿时场面混乱。裁判最先反应过来时,秦月已经因为头部受到连连重击,而倒地不起,上官博仍不罢休,对着躺在地上的秦月继续施暴,短短几招过后,秦月就休克掉了,失去了知觉。这时的上官博犹如饿虎见到活羊一般,一身少林功夫尽力地施展出来,两三个学校的老师上来拉扯,都被他一抬手,很轻松地推下了台。上官博嘴里喊着:“我让你再甩阴的,我让你再甩阴的……”边说边用更猛烈的攻击来回敬秦月的卑鄙,这时,伤口处的鲜血,才顺着软肋流了下来,伤口清晰地显现出来,足足有二十公分。一场暴力事件,终于平息了,秦月被抬上担架,送到了医院抢救,而上官博也躺下了,鲜血流了一地,也被送到了医院。这场比赛就以争夺冠亚军的两人,双双受伤而中止,因此,本次比赛只有第三名,取消了冠亚军的头衔。后经校方研究决定,因上官博出手过重,将秦月打至重伤,将强制他退学。校领导考虑到上官博被暗算,受伤在先,所以并没有同意秦月家人的起诉意见,同时对上官博家人将这个决定美其名曰为保护。上官博忿忿不平,他自己及家人曾多次向校方质疑秦月伤人在先,要求对秦月进行处罚,并对上官博做出赔偿。但是那伤人的刀片,出事后校方去现场勘察,并未找到(当时混乱情况下小小的刀片不知掉落到哪个犄角旮旯),所以不能判定当时的秦月伤人成立,此事就被学校摆到一边,大事化小了。那道被秦月划伤的刀口,因为上官博继续对秦月施暴时动作过大,所以肌肉组织撕裂很深,被缝了五十多针。秦月,虽然受了重伤,但上官博还是手下留了情,内脏却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全身有多处骨骼断裂。医生诊断后告诉其家人,秦月至少要在**躺上一年,才能恢复。所以秦月休学在家,进行静养。虽然校方领导心知肚明,对秦月的行为感到不耻,但因为,一来没有找到做案凶器,缺少秦月伤人的证据,二来,秦月跟孙雅君的恋人关系,而且秦月也受了重伤,所以,只是对上官博做出处罚决定。秦月在**躺了一个多月,其间孙雅君经常去陪伴他,但却总是得到秦月的冷脸,秦月父母为了让儿子得到更好的治疗,为其联系了境外的一家骨科医院,将秦月送出了境,后来,秦月就逐渐地跟孙雅君失去了联系。所以,孙雅君从那时起就记恨起了上官博。上官博离开警校后,开始混迹社会,孙雅君则成为了天安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她曾不止一次故意找上官博的麻烦,以泄私愤。上官博后来因为立功,而进入公安系统后,与孙雅君整天相见,孙雅君更加气愤于上官博玩世不恭的行为举指,处处为难于上官博,以至于两人关系愈加恶化,甚至暗地里曾经大打出手,丝毫不给上官博这个二队队长面子。孙雅君因破了几起大案,所以,在孙良的维护下,于一年前提拔为刑警女子大队六队的大队长,但跟上官博一直貌和神离。上官博口中的抱抱事件发生在半个月前,三罪犯手持小口径手枪挟持人质,冲上一门市房二楼平台。天安市公安局几乎倾局出动,并且有武警协助,孙雅君一向以身做则,她首当其冲,站在平台上与三罪犯对峙。谈判失败,罪犯气急下一枪打在孙雅君避弹衣上,子弹的惯性使得站在平台边缘的孙雅君失足跌落下来,幸亏上官博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接住,才没使孙雅君变成人肉饼。只是孙雅君下落速度太快,虽然接住了人,但裤子却被上官博胳膊挡住,脱落至膝,露出了纷红色的贴身小内裤。上官博的手更是因为下坠的力量太强,一进气力不济,想导一下手,三摸两摸之下,直接按压在了孙雅君的上。上官博的一番手忙脚乱,使得孙雅君更加羞愤难当,对上官博愈加记恨起来。抱抱事件过后,新仇加旧怨,两人的对立面更加彰显出棱角,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啊!自此后,两人见面,孙雅君见面必称“大色狼”,更冲动地施以暴力来泄愤,上官博也从此对孙雅君更避而远之。上官博驾车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已经夜里11点多了。处于三环路外的一幢37层的商品房,上官博的家就住在25楼2512室,那年当上大队长时,单位给分了一套房子,可他感觉整天跟警察抬头不见低头见,心里就像有个疙瘩。特别是以前那些混社会时打过交道的,还有自己花钱尽力拉拢过的警察,犹其是孙雅君,一次次见面,一次次尴尬,所以就在这里买了一套110平米的房子。上官博手里拿着包,进门没开灯,先是摸向了墙上的一个按钮,“叮”地一声过后,伸手不见五指的家中出现了一道激光线,开始扫描起地面来。上官博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陌生的脚印,随即放心的开了灯,走向卧室的意大利水床边,蹲下身子,将手指插入床边角的一个细洞里,当他手指拔出时,水床顿时无声地平移到一边,露出一个向下的台阶。上官博已经懒得下去了,抬手就将那只盛有伸缩探测棒的黄军包扔进了台阶下面,然后向台阶旁的一块地砖处跺了三脚,意大利水床又无声地平移回来,挡住了这个隐蔽的入口。洗漱完毕后,躺在宽阔的大**,眼睛透过窗外直直地看着天上的星星。经过一晚的折腾,虽然已经三点,上官博躺在**却辗转反侧起来,久久不能入睡。看看自己的掌心,那三个红点还在,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琳卡的戒指,陷入了沉思:为什么琳卡对自己保留了实力,戒指上没有用毒,难道琳卡跟杨公子不是一丘之貉?那她为什么又听命于杨公子,是因为钱吗?还是有别的目的,杨副市长会不会插手帮杨宁呢?上官博越想越乱,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脑子就像是淀粉碰到热水一样,稠成了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