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云和花茶一起坐出租车回到技术处,已经是12点多了。严子云迈着沉重而且晃悠的步伐,远远地跟在健步如飞的花茶后面,一点一点往技术处前进着。严子云心里那个懊悔啊:自做孽,不可活啊,看谁不好,偏偏看这个母夜叉的胸,还让她给发现了……克扣了七千块公款,没潇洒几回就全还回去了,还搭上几顿吃饭、K歌的钱,我冤不冤啊,这父女两个前辈子管收账的吧?深更半夜的也没法休息,早知道今晚就出去潇洒了,被逮个正着不说,抽空还得换玻璃。说花茶是工作狂,那有点夸大其词,可花茶对于破案的热情却从来都是高涨的,特别是揪住一点线索后,总想尽快地利用起来。上官博送来的资料,让花茶对于谢思雨案渺无的前景,仿佛又看到了一丝曙光,再加上在凯迪拉克里,上官博竟然对自己没有做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让花茶更是羞愤难当,所以,倒霉的严子云就成了替上官博赎罪的那只羊了。看着几大包谢思雨的遗物,严子云的眼角抽搐起来,抬头看向神采奕奕的花茶。当目光跟花茶精神百倍的眼神对接后,严子云萎靡不振的头,更加的蔫了起来,戴上白手套,垂头丧气地抓起那一大包东西,拖着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边走边在心里咒骂着还在对自己指手划脚的花茶。“我觉得,谢思雨很可能把什么东西混到了遗物当中,把这些遗物都称一遍重量,然后用电脑分析一下,是不是里面藏了东西!”“扑嗵”严子云被花茶的话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用手使劲地撕扯着头发,而且还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他现在真盼望天花板上的吊灯能砸下来,落自己身上哪都行,只要能把自己砸晕,住院就当是休假了。谢思雨的遗物粗粗计算一下,大小都加起来,少说也得有几千件,这要是一件一件称重,再利用软件做个质量对比,就算是用屁股来想,也知道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一切顺利的话,年三十晚上能回家过年就已经不错了。“快点吧!”“这么多东西,我还等结果呢!”花茶丝毫没有感情的逼催声音传了过来,严子云惊得一抖,咬了咬牙齿,深深提起一口气,奋力地拖着大塑料包冲进了办公室,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包内的一个个盛放遗物的小塑料袋摆好,撑起架式,准备开称了。花茶很满意自己威吓的效果,冲泡两杯咖啡,一杯端到了严子云身边:“子云,喝点咖啡提提神吧。”严子云脖颈处一紧,心跳马上加速起来:她又叫我子云啦,哦地神啊,老天爷啊,您就发发慈悲,放我一马吧,以后我再也不看女人胸口了,真真的惹不起啊!严子云转过头来,苦笑着冲花茶点点头,不顾滚烫的咖啡烫坏了喉咙,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埋头工作,不敢再跟花茶有任何的接触了。称重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已经标注完大约十分之一的物品了。花茶和严子云,在一杯杯咖啡的刺激下,强撑着工作了大半夜,现在的精神状态也直线缩水了,特别是严子云,本来就喝了酒,再加上这么高强度的连续工作,而且还有一个尽责的女监工,连偷懒的念头都不敢有。现在的严子云,身体摇摇欲坠般的做着钟摆运动,眼睛干涩地模糊起来,桌边上放着的一瓶润眼液也用去了大半瓶,可还是将所有物体都看成双份儿的了。严子云想休息,花茶也想休息,可谁也不敢先提出来。严子云怕提出来挨打,花茶怕提出来后,严子云就会不好好工作了。可严子云实在撑不住了,一肚子啤酒没有排解出体外,又喝了那么多杯利尿的咖啡,而且花茶还紧盯着不让上厕所,怕自己趁上厕所的时候会溜掉。小肚子已经胀痛起来,刺激得两腿都打起了晃。“孙队……我……我憋不住了,人有三急,这次是大急……”花茶揉着太阳穴,翻看对比资料的眼睛已经带着疲惫的红血丝,语气也似有似无了:“快去快回,十分钟够了吧!”严子云没有回话,抓起桌上放着的纸巾,加速跑了起来,路过花茶身边时,甚至带起了一阵旋风。严子云一走,办公室里只剩下花茶一人了,瞌睡神趁这机会降临到了她的身上。花茶挣扎着跟睡神对抗一番后,终于,没能把万能的上瞌睡神摔倒在地,眼睛一闭,进入了周公的地盘。严子云并没有用完花茶所赏赐的十分钟,五分钟不到,严子云急匆匆地踏进了技术处的大门。隔着大玻璃门,已经看到了花茶优雅的睡姿和散落在地的对比资料。严子云摘下眼镜,用力揉揉发涩的眼睛,再次确认一下,在得到花茶已经睡着的肯定结果后,严子云暗暗欢呼一声,悄悄地坐回电脑前开发呆。看看桌上摆放着的几台电脑,严子云的怒气在瞬间空前的膨胀起来,特别是谢思雨的笔记本,他更是怒目相视。就是这台破东西的主人,撒手人世还不放过为他破案的人们,帮弄玄虚地搞出这么多名堂,害得自己整晚整晚地不睡觉,还要忍受花茶的暴戾监督。严子云越想越气,拳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紧紧攥了起来,眼睛看向靠在沙发上,已经沉睡起来的花茶,几次想冲过去对她抡起拳头,让她也尝试一下男人的粗野怒火。可严子云毕竟没有失去理智,他深深明白,如果对花茶发泄自己的愤怒以后,所带来的后果自己可无法承担,就算不被花茶上告到局里,单单是她自己的手段,也绝对会让自己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严子云将目光转移向屋里的一切,此时的他想找一件可以让自己施暴,但又不算破坏公务的东西来渲泄一番。转了几圈,办公室内的东西都是有主的,它们的名字都姓公,哪怕是一支笔,一张纸,破坏掉以后,自己还要再申请,麻烦不说,被询问起来,还要编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词来为自己的行为打掩护。严子云压抑地怒火越来越强烈了,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谢思雨的笔记本电脑上。这是一台东芝笔记本,外观呈现大红色,边角都处理得非常圆滑,对于女性来说,非常搭配。严子云思索再三,将拳头伸了过去。“咚”一拳打在了触摸板上,屏幕上的鼠标顿时跳到了一边。“日本人的东西,擦,我今天要当回抗日英雄!”“咚”又一拳砸了过去,屏幕在极短的时间内乱闪了一番,又恢复了平静。“吆喝,还真结实啊,我擦!”“咚”“咚咚”“咚咚咚”严子云拍打已经上了瘾,胖胖的手已经顾不上疼痛,一次次落下,一次次让这台冤枉的笔记本乱闪着屏幕抗议着。专心致志的严子云已经中了魔咒,仿佛将这台笔记本拍烂,自己才能得到解脱一样,但他忽略了房间中的另一个人,花茶。花茶被拍打发出的声音惊醒了。抬眼看去,严子云还在抡着巴掌,笔记本的光驱也受到触动,配合着严子云的节奏,弹出来,被严子云又推回去,再弹出来,又被推回去。“你干什么!”花茶呲着牙,冲严子云发问,正赶上严子云一掌拍下,光驱再次委屈地探出了头。花茶疾步冲上前去,想夺回电脑。严子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伸手,想让光驱再回归宿主。花茶已经不允许严子云再碰到笔记本了,伸手一抓,想把笔记本抽过来,正跟严子云的手碰到一起。严子云的手借助花茶疾抓的惯性,一下子将笔记本推得抬了起来。“咔嚓”落在光驱上的手,粗暴地将受尽折磨的光驱盒折断了。严子云吓得脸都白了:“对……对不起,出毛病了,我想修一下的,对……对不起……”花茶一下子将笔记本拿在手中,严子云赶紧闭眼抱住了头,害怕花茶拿笔记本拍自己的头。半天没有动静,严子云胆怯的抬起头,从指缝中观察着。花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微笑。严子云诧异起来,以为花茶神经了,两腿一蹬,想坐在电脑椅上退后,离开花茶的暴力范围。可花茶却一把抓住了严子云的肩膀,严子云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花茶。花茶却怪笑着将笔记本翻转过来,将那个折断的光驱亮给严子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