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友山一直注视着这场对峙中的关键人物,铁五,就连混混群里发出异响的时候,他也没有转移视线。看到铁五的表情有变化,他马上向铁五目光所视的地方看去,可那里是混混们最集中的地方啊?而且,上官博早已经侧过身去,从范友山他们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上官博的背影。范友山心里一惊,这个背影,好像似曾相识,范友山把这个背影还有铁五的表情,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一个熟悉的名字显了出来,上官博。范友山叫过杨宁来,刚要吩咐他去查看一下他感觉到可疑的混混到底是谁,就听铁五说道:“好吧,既然何书记从中做和,那我铁五说什么也得给个面子,不过,杨宁,你叫来的人也太嚣张了吧,这是夜太美,你们是不是感觉我铁五这么多年不混了,就踩着鼻子想往脸上爬啊?”范友山微微笑着,借机往铁五身边走了两步,想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个跟他互递眼神的人是谁:“五爷,您别生气,小宁他年轻气盛,是有点过了,哈哈,这样吧,今晚小宁做东不说,还要赔您损失,您开个价吧……”范友山边说着,边转头向上官博的方向看去。上官博早已经预感到了范友山的意图,还未等他向自己看来的时候,就已经低头后退着准备离开了,这时的范友山也只能看到一个人低着头而已。铁五也注意到了范友山的反应,赶紧拉住范友山的手,不让他看向那边:“范秘书,我们两个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不过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实在人,哈哈哈哈……我铁五就喜欢结交实在人,来来,今晚我请了,咱们哪也不去,就在夜太美,我让厨师长亲自开灶,怎么样?”范友山被铁五一拉,也无暇再看那个可疑的混混了,只得转头冲着铁五和善地笑了起来。杨宁对于铁五态度的突然转变,感觉很奇怪,刚刚还剑拔驽张的就要开打,现在的话里话外,竟然透着屈服的味道。杨宁一时性急,也不等跟范友山交流一下眼神,就擅自开口道:“五爷,只说范友山实在,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实在,还是说何书记不够实在?”此话一出,那些混混们顿时高声附和起来,纷纷叫嚣着说铁五架子太大,甚至前排的几个小头目已经跃跃欲试地想上前给铁五一刀。那些混混们都心想,虽然铁五上了年纪,但毕竟是天安市响当当的帮派人物,如果当着众小弟面能伤了铁五,倍有面子,无形中也给自己增加了混的资本。范友山,何书记都心里暗骂杨宁真是个蠢材,刚刚有点缓和的气氛,被他这几句话,顿时带进了沟里,不但将气氛搞坏,而且还把何书记给推到了铁五面前,让何书记直接跟铁五对立起来了。对于范友山来说,像铁五这样的直来直去的豪爽人物,拉何书记跟自己一伙一起对付铁五,远远不如让铁五多一个何书记这样的敌人更加有利于自己,两个敌人,永远要比一个敌人难对付多了。何书记的脸色在瞬间变了几变,可终于忍住了没有开口,而是略带怒意地看向范友山,希望他能把这事圆满解决一下。范友山瞪了杨宁一眼,警告他不要再开口了,转而对铁五道歉:“五爷,小宁他……”铁五打断了范友山的话:“哈哈……是我说话不明确,让杨公子误会了,咱们都是实在人,哈哈哈哈……”何书记也赶紧凑了上去:“好了,我看咱们还是安排吃饭吧,啊,老站在这里,可谈不成生意啊!”范友山赶忙答应:“何书记说得对,五爷,今晚给添了不少麻烦,不敢再劳烦夜太美的师傅了,还是听我的安排,泡温泉!”铁五又往上官博撤退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上官博已经离开了,才大笑着应和:“哈哈……走走走……”何书记微笑着一把拉住铁五的手:“你别开车了,坐我的车,咱俩先聊聊!”范友山心里极不愿意何书记跟铁五接触,可何书记已经开了口,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驳他的面子,于是无奈地赔着笑脸,眼看着二人上了车。杨宁看大局已定,回过头来,冲一百多混混喊道:“各位兄弟,都撤了吧,明天一早,去皇朝领钱!”范友山厌恶地瞪着如此张扬的杨宁,直到杨宁吩咐完毕转过头来,范友山才恢复了平和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对着杨宁说道:“给骆贝儿打电话,让她盯紧一点!”杨宁惊讶地问道:“友山,你什么意思,上官博他……”范友山一下子捂住了杨宁的嘴:“小声点……我们多防备一点没坏处!”杨宁松了口气,不在意地说道:“嗨……就算上官博再有本事,他能有胆子跑来夜太美吗?不想活了他……那个贝儿,嘿嘿,我都不想再联系她了,省下钱来干什么不好,干嘛便宜了一个臭婊子?”范友山皱起了眉头,面对杨宁满不在乎的态度,顿时火冒三丈,但却强压着语气不让杨宁听出半点的埋怨,甚至有点央求的意味:“还是打一个吧,等到上官博确实落网了,我们才能安心!”杨宁拗不过范友山,只得磨蹭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骆贝儿的电话。上官博又撤到了冬青树后面,看着杨宁拉起缩在墙角的那个女人,和范友山一起离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等到混混们都撤离了,才躲避着夜太美保安的视线,向后院摸去。夜太美的监控探头,都是上官博和铁五商量着安装的,所有的探头位置,上官博都了如指掌,所以,他没费什么工夫,就翻墙进了夜太美。上官博刚刚藏身的冬青树后,突然闪进了一个人,正是下午跟着上官博的那个身穿黑休闲服的人,只见他看着上官博翻进院墙,这才拿出手机,小声地汇报着情况:“雷队,我是飞鸟,仪器上显示,夜太美附近很多监控设备,无法靠近!”“圣骑呢?”“他从后墙进去了!”“他能进去,你进不去吗?自己想办法!”飞鸟呆呆地看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再看看灯火辉煌的夜太美,掏出钱包,看看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票子,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口气,向着夜太美的大门走去。上官博进入了夜太美的大厦,一直躲避着监控范围,总是挑选监控的死角前进着。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曾经,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可现在,上官博也只能像做贼一样潜入了,而且,碰到熟人也不能打招呼,只能将自己藏得更隐蔽一点了。今晚夜太美的客人并不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杨宁带人来闹事的结果,就连早先进入的顾客,也因为害怕再起祸端而早早离开了。铁五又去泡了温泉,除了保安们不敢放松警惕,拿着黑橡胶棍来回地巡逻,生怕有人会趁机捣乱外,那些服务员和侍者们也都放松下来了。那些巡逻的保安,对于上官博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只是绕了几个弯,就躲过了巡逻的范围,而且,还在他们交接换班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保安室,顺走了半盒烟。晚上9:40分,终于来到了807房间,上官博没敢开灯,悄悄地关上门,赶紧低下身子,缩在墙根处,等到眼睛稍微适应一些黑暗的环境了,背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从那半盒烟里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可身上没有火,一股莫名的烦躁瞬间填满了整个脑袋。习惯于吸烟的人,对于烟丝燃烧后所产生气体的依赖是不吸烟者所无法理解的,特别是上烟瘾以后的烦躁和不安,更使得烟民们对于香烟产生一种急切的渴望,像上官博现在的情况,有烟却没火的状态下,很容易进入暴走的形态。上官博前几天最后一次吸烟还是在金鼎大厦的时候,从金鼎到沃尔玛超市,再到被关在严禁吸烟的总部,直到逃出总部,别说是吸烟了,就连见也见不着一只。这段时间的煎熬,使得上官博在保安室看见了久违的香烟时,毫不犹豫地顺手牵羊了。上官博想了半天,开始带着那股莫名的烦躁,摸黑往里间的卧室走去,因为他记起来了,床头柜里有盒印有夜太美广告的火柴盒,里面应该还剩下几根火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