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骷髅天蛾（4）

昏暗的医院走廊，日光灯如垂死的老人一样用他空洞呆滞的目光扫射着每一个人。叶紫此时正一个坐在医院走廊上的一个空椅子上，甘露露还在病房里做检查，不过好在她半路上突然惊醒了过来。对！是惊醒！她不仅惊醒了她自己，更惊醒了在一旁无比担心的叶紫。那一刻叶紫感觉甘露露就完全化身成为鬼片里面的女鬼，她突然从担架上坐起，上身直立，眼睛睁得异常的大，呆滞地望着前方。嘴里念念叨叨，似乎在和某个人说话。仅仅是自言自语这种异常的举动叶紫还是勉强可以接受，可是就在这时，她突然跪在担架上，头一遍一遍地朝担架上撞击，就好像是在求某人原谅自己的罪行似的。叶紫彻底怔住了，她到底怎么了？一旁的工作人员对她这种行为也是吃惊不已，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被她的这种行径直接给吓哭了，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在一旁抽抽搭搭的，看了怪可怜的。可是甘露露，她似乎存在另一个空间似的，周围的一切对她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叶紫惊恐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就像没看见似的，仍旧嘴里念念叨叨，头不停的撞击担架。目睹甘露露这种异常举动的男医生试图把她拉起来，可是甘露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倒了男医生，面目狰狞，眼睛里露出凶光。可是一秒钟之后，她的眼睛里又重新回复开始那恐惧的神色，继续一下一下的用头猛烈地撞击担架。眼见甘露露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了血丝，医生和护士不禁慌了神，索性几个人合力将甘露露五花大绑在担架上。被捆绑在担架上的甘露露仍旧不停地挣扎着，眼神惊恐地望向四周，似乎在她的身边围绕了一圈向她索命的亡魂似的。“你这室友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将甘露露捆绑住的男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在一旁呆愣住的叶紫说道：“从来没碰见过这种情况，就算是疯子也……”他似乎有所顾忌，没再说下去了。叶紫此时也是无言以对，她实在是弄不清楚甘露露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就在看见叶紫的伤口后，然后问了叶紫一个问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来她是需要好好检查一下了。就这样想着想着，甘露露突然又安静下来了。她似乎睡着了一般，眼睛闭得紧紧的，呼吸也开始均匀起来。叶紫想她应该是累了，折腾了这么久不累才怪，叶紫感觉自己突然也莫名地困倦起来，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校医院在距离女生寝室有些远，不过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了。之后，叶紫就一直在医院走廊里等待。叶紫真的有些困了，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似乎要睡着了。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母亲跪在父亲的灵前痛哭的脸、小学一年级时父亲牵着她的手走向学校时突然对她回过头的一笑、小学三年级老师责骂她时脸上生气的表情、高中时每日每夜陪伴自己的台灯光芒……这些没有联系的画面一下子全都从她的记忆深处喷涌而出，似乎想要取代她现在的记忆似的。也许是因为平日里新的记忆一直防御者旧的记忆的突袭，而此时叶紫太累太累，在这个半梦半现实的情景下。新的记忆已经丧失了它们所有的试图抵御的力气，只好任由那些旧得发霉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任意肆掠。画面越来越多，有一些叶紫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她真实经历过的画面，那么的生疏、陌生……它们一幅接着一幅，重叠交杂，构成了一个画面。这个画面是不久之前的记忆：杨宇新用手指着新学校对她说，叶紫，你是真的睡糊涂啦！都已经到学校啦，你看，那儿——叶紫从半梦梦醒中完全回到人间，这是真实存在的人间。她揉了揉还不是很清醒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就在这时她看见甘露露从病房中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叶紫站起身来：“露露……”余音在密闭空旷的医院里回响、缭绕……甘露露望向叶紫，朝她天真的一笑，眼底里有一抹淡淡的忧伤，缭绕在她的眼睫毛上，挥之不散……叶紫连忙跑上前去，语气充满了关切：“你怎么了？可吓死了了！”甘露露似乎有所隐瞒似地说道：“医生说我是因为惊吓过度了，才会不停的流鼻血的，说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那你还记得你是被什么吓着了吗？”叶紫十分认真的注视着甘露露，她想她至少肯定还记得一点点当时的状况，就算有一些是在她神智不清醒的时候发生的。甘露露的脸色又略微变了变，在黑暗的医院走廊难以被捕捉到，不过叶紫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略微的变化。“叶紫……我是不是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甘露露的神情就好像是她肯定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但却又不相信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叶紫顿时沉默了，看来她还是不记得了。甘露露似乎着急了，她抓住叶紫的胳膊，用力的摇晃：“叶紫……求你告诉我，我都做了些什么？这些真的很重要……如果是真的，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叶紫不禁错愕了，甘露露似乎猜测到了她的这一系列的不正常的举动，可是什么叫做真的？什么才是真的呢？那如果是真的，与我叶紫又有什么关系呢？叶紫轻轻的牵住甘露露的手，柔声对她说：“走……你需要休息……回寝室我会跟你细说的……”此时的叶紫心里也是十分的惶恐不安，这句承诺意味着她又得把之前发生的那些恐怖的经历再原原本本的回味一遍，这对于她是多么大的痛苦啊，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今天一天，这已经是叶紫碰见的第二件让她畏惧的事情了，第四件让她觉得倒霉的事件。中午在十四步走廊那如噩梦一般的瞬间还时不时的在她的心头冒出一股寒气，冰凉冰凉的，好像随时有一把冰刀会插入她正在搏动的心脏，将她的心血淋淋地挖出来。恐惧就这么尾随着她，仿佛它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置她于死地。而后生？恐怕是没有了吧……夕阳西沉，整个校园都被笼罩在一层苍红色的暮色中。叶紫抬头凝视着这壮阔的天空，她发现此时的校园是如此的静谧，就像是悼唁父亲的仪式上那漫长的漫长的沉默……这沉默让叶紫不能够呼吸……她不想要从父亲身边走开，但同时又厌恶这种沉默。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在沉默中沉默还是独自逃离……逃离？世界就在那里，不管怎样逃离我还是在这个世界里……世界就在那里，不停地磨着锐利而又冰冷的恶意之爪……你想要来抓我吗？回到寝室后，叶紫如她所承诺的又将故事的全部用自己的话完全复述了一遍，大体情况下，她没有做很大的改动。不知道为何，当叶紫完完整整的将故事复述完后，那些积聚在她心底的恐慌，却突然又似乎消失殆尽了。此时，她感受到了以一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愉悦。果然，倾述在某一方面是有利于人的身心健康，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彼此的交流谈心，这就是一种相互的倾述。可是，唯一让叶紫感到诧异的只是女生的表情。叶紫在讲述的过程中一直非常仔细地观察着女生的每一个表情。在讲到女生在救护车中不停的磕头的时候，她明显捕捉到了女生脸上的惊恐。但是到整件事情讲完之后，叶紫竟然发现女生眼中有一种释然的神情。叶紫真的是觉得自己看错了，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女生，可是这种释然依然存在于她的眼眸底。“叶紫……有一个故事我想讲给你听……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女生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叶紫的眼睛，游离在她的记忆里。“但是，如果你选择相信……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开始问你是否见到过骷髅飞蛾了……”叶紫不禁更加的错愕了，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对了！关于骷髅飞蛾的事情她却是是知道的不多，到现在她还一点都不明白甘露露为什么那么肯定她又见过骷髅飞蛾……“嗯……”叶紫微微点了下头。故事得从这里说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中国的某个遥远的边陲，有一个古老的族。族里的人喜爱在身上刺各种各样的刺青，他们这个年代的刺青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刺青术，不过到最后还是没有被流传下来。因为，最后那一天，族里的人全都消失了，一个人都不剩。就好像他们从来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他们的刺青术在当时非常先进，但是这个地方远离其他的族群，所以外来人也难以了解这种先进的刺青之术语。而在这个族中刺青之术最高明的莫过于一个叫做青娘的女子，她的刺青之术独一无二，世人根本就不能及其一二，而且最特别的是，她只刺在人身上一物即——骷髅飞蛾。凡是经由她手的骷髅飞蛾刺青莫不是不似人间之物，那飞蛾身上的骷髅装花纹就如同真的一样，而且据说经由青娘之手的骷髅在夜里眼里都会冒出燃烧的炽烈的鬼火。青娘为什么只刺这骷髅飞蛾一物呢？话说这骷髅飞蛾在这个族中是神灵一般的存在，不知为何，从这个族存在开始他们就一直敬奉这这些神物。他们认为它具有庇护他们族人的神力。凡是大灾大难只要全族人诚心的在这个从他们族诞生就一直存在的骷髅飞蛾的宗庙里拜祭七七四十九天，一切灾难均可化解。这种飞蛾在当时不知怎的，好像真的是应了这个族所有人的召唤，不管春夏秋冬，只要族人有难，在四十九天之后，必有一只骷髅飞蛾从宗庙中飞出，然后绕着所有的人一圈，之后一切的灾难都瞬时破解了，然后骷髅飞蛾又飞到了族人所不知道的地方。听有些人说这只骷髅飞蛾是飞到一个人所不达的地方默默地死去了。每化解一场灾难，对应的就是一只“神灵”的消失。还有传言说，青娘是骷髅族的小公主，因为爱上了人间的男子，所以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修炼幻化成人形。但是她之后再也不能变成骷髅，需要在人世间经历生老病死，再也不像骷髅族一样可以活上几万年。但是青娘幻化成人形后，来到这个族里，却发现她所爱的人间男子已经因为疾病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简单的道理她也明白，之后她就一直呆在这个族里，以刺青为生。也许最早的刺青之术是青娘带入的也未尝不可？传言太多了，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还有传言说，青娘并不会经历生老病死，她还是依旧同她原本的族人一样可以活到几万年，并且她在人世间的容貌一天也没有变过，永远是她被人第一眼见到的样子。但是此族中有一恶徒对青娘起了yin念，在一个天高夜黑的深夜，他悄悄潜入青娘的家中试图对青娘下手，青娘以死相抗，最后他错手杀死了青娘，然后匆忙逃离。第二天，有一女人轻敲青娘的门扉时，却发现这门没锁，她试图呼唤青娘时，却发现在她的脚边有一只早就已经死去的骷髅飞蛾，而更令她恐惧的是，这只骷髅飞蛾出奇的大，而且在它的胸部背侧竟然有2个骷髅头般的花纹。但是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根据族里很久很久遗传下来的图谱，记载的这种飞蛾它最多仅仅只有一个骷髅花纹。不久之后，这个族迎来了一场大灾难。所有的族人又重新聚集在宗庙前，但是这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同样有一只骷髅天蛾飞了出来，它绕着整个族人一圈。但是它的胸背部有两个骷髅花纹，在它整整环绕一圈后，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人，一个不剩的全都消失了，然而这只骷髅飞蛾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死去，它依旧飞回了祠堂，但是它的身体似乎大了很多倍。之后，就有了一个传说。谁要是见到了两只骷髅的飞蛾，这个人就离死不远了。传说，骷髅飞蛾会悄然不觉的钻入你的体内，然后再慢慢地把你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