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黄同陷入了相思之劫,一时间打通了两世的记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南归鸿还是黄同,整日里除了恪尽职守,干好本行,回家烧香礼佛、为洛红祈祷之外,也不问世事纷扰。大概人心中满溢苦水的时候,是无所谓喜怒,无所谓悲欢的,黄同整日里除了打招呼时必要的咧咧嘴挤出一丝微笑之外,基本面无表情。黄同想到自己是南归鸿那阵子,行踪诡异飘忽,出没于统治者的机要,一把驳壳枪玩得出神入化,让统治者对自己深感头痛却毫无办法。黄同的思绪其实是杂乱的,毫无头绪地回忆,然而许多的前尘往事都已成云烟,那些威风的、惊险的、甚至意义非同寻常的事迹,也就是他作为一个地下革命者的事迹倒真的轻了,在黄同看来不值一提了。真正萦绕着黄同心头,挥之不去,斩不断理还乱的就是他和洛红那一段刻骨铭心的事。黄同的那些杂乱无章的记忆是不好言说的,我们还是从南归鸿和洛红结婚那日的事情说起!南归鸿的宾客早已偷梁换柱,换成一群工人学生,大家勾肩搭背,猜拳行酒令,喝得一塌糊涂地高兴的时候,就有一群黑制服的警察冲进来,吼叫着要缉拿乱党匪徒。南归鸿上前装醉,道:“乱党啊……是…是…是全乱了!大家……喝喝喝大了,来来来……坐下来,喝!”警察一把推开南归鸿,骂一声:“妈的!闪开!妨碍公务!老子毙了你!”黄同就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众人却是真的有些醉,都七倒八歪地坐着,或者在桌子上趴着。那些人拿着墙,一个一个托起下巴,闻着一口酒气,看着众人,众人怒,骂起来,最后那些警察实在忍不住,要动手打人。南归鸿见状,忙上前拉着那个领头的,道:“今天……是……我田某……大大喜的日子……各位,好好喝……一杯喜酒……”洛红就上前给各位警察敬酒。那一群色鬼,看见洛红,手脚发软,再也没有一点火气了,打人的心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是都盯着洛红轻移莲步,上前把一杯酒递到自家手里,却忘记了喝。洛红道:“请!”那些人才惊醒过来,慌忙喝下那一杯酒!那头儿向南归鸿道:“你小子他奶奶的有福气!讨得这么好一个老婆!奶奶的!值!”南归鸿看着他们,笑得傻气十足。那些警察怎么看着一群人都不像革命党的人,也就有了离开的意思。洛红正好在这时候道:“各位大哥,今天是我们喜庆的日子,就邀请了些亲戚朋友过来,都是些老实巴交的穷人,不知道各位大哥过来是因为我们犯了什么王法么?”那个警官头子看着洛红的一脸惊异状,煞是楚楚动人,忙道:“没有!没有!你们没有犯任何事儿,是我们搞错了,早晨举报有一群乱党就在这里聚集,也不知道在哪一间房里……兄弟们,搞错了!我们扯!”那头子向南归鸿抱拳道:“惊扰了你的喜事!对不住了!”南归鸿憨笑一声,也不抱拳,装着老实巴交的样子,道:“没……事!慢走……”当那些狗警子走远的时候,南归鸿一下和刚才判若两人,向着众人道:“大家赶快撤离!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刚才这一群蠢蛋,被我们蒙过去了,再来的就没有这么蠢了!”众人也立即精神抖擞,起身就走。洛红脸上是有些不高兴的,只是定定地站着不动,南归鸿见状,上前道:“红!我对不住你!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都不能给你片刻的安宁!可是,天下乱了,不能安生的人岂止你我!我们还是收拾东西走吧!估计他们都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洛红盯着南归鸿,半晌道:“我明白……”洛红迅速地收拾了重要物品,和南归鸿一道瞧瞧潜出这一片,南归鸿似乎胸有成竹地领着洛红走,走了不长一段,有一个黄包车夫道:“先生!太太!坐车吗?”洛红一惊,回头看时,却心下大是宽慰。大家呵呵地笑着。南归鸿也毫不客气地上了黄包车,拉着洛红也上去,由那车夫拉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