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拿瞪大了一双肿泡眼。于大拿轰轰隆隆又狂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才说:“因祸得福,梅家女孩没杀掉,把深藏不露的爹引出来了。哈哈。二拿,你想,这个世界上哪个会连杀两人保护那个女孩?只有江耗子,当爹的出来保护自己闺女天经地义。”于二拿这才恍然大悟,举着两个大姆指,绝对赞成于大拿的分析,也禁不住狂笑起来,说:“哥,正好一网打尽。”于大拿却陷入了沉思。于二拿惊奇地看着他,说:“哥,下次我们多派几个老七(杀手)……”于大拿打断他的话:“二拿呀,你钵钵(脑壳)几时才好用,就是派一万个老七(杀手)有用吗?江耗子躲在什么窑(地方)的你晓得吗?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你怎么杀他?江耗子狡猾得不得了,他住过院(进过监狱),混迹江湖黑道比老子还早,这种九死一生的老惯(惯犯),命硬,一般的老七杀不了他的。这不,他不声不响就干掉了我们两个内码杀手,连警察都认定他早已经死了。”“那我们该怎么办?”于大拿猛然打了个冷颤,情不自禁倒抽了口长气:“好险!二拿,我们一直在犯着小眼(轻敌)的错误,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二十年来我为了给儿子和家人报仇,寻找他,要弄死他。江耗子不也一样要为被我烧死的女人报仇,为保护她女儿在寻找我,要弄死我不留后遗症(以绝隐患)吗?现在老子才弄明白,这场你死我活的寻仇横梁子(杀人),十七八年前就开始了,只是老子仗着页子肥(钱多),码子(同伙)多,一直小眼他,差点酿成灭顶之灾。”…………这时,老鹰岩背后的乱石林木之中,黑蝙蝠女人盘腿而坐,只能看见她直直的背影,她似乎在练功。一会儿,黑蝙蝠女人缓缓站立起来,接着双手水平伸出,左右上抬,合拢至头部,竟然一下子将她的头颅端了下来,肩上只剩下了一节长长的脖子。这时,黑蝙蝠女人左手端头颅,右手拿出一把梳子,唰…唰…地梳那雪一样地白的头发。由于那头发实在太长了梳不伸,黑蝙蝠女人左手将头颅举得高高,右手执梳,唰…唰…地梳头发。毕了,黑蝙蝠女人双手端头,举起来,放回了肩膀上。稍顷,蓦然转身,那被梳得整齐光滑的白发如雪纷披,半遮着一张清秀阴冷,妖艳苍白,美丽孤傲的脸。此刻她四肢舒展,飘飘如仙,在林木与乱石,高岩与深壑间跳跃腾挪。由于她穿着宽大的黑色和服,疾行起来活像一只巨大的黑蝙蝠在飞翔。她很快便飞到了老鹰岩正面的林子里,轻轻地降落在一颗枝繁叶茂的杜鹃树上,隐身于枝叶之中,像一只悬挂树上的黑蝙蝠。少顷,黑蝙蝠女人拂开枝叶,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女人的脸,冷冷地注视着古松下的于大拿和于二拿。…………古松下,于大拿突然泪流满面长嚎:“我的宝来儿呀,是你在护佑你的爹,让你的爹及时醒悟……”提起于氏家族的希望,天才神童于宝来,于二拿也跟着大放悲声:“我的宝来侄儿呀,不弄死江耗子,你二叔发誓不活在这个世界上……”堂兄俩悲伤了一阵,都收住泪。于大拿说:“二拿呀,两次刺杀女孩,已经漏水(暴露)我们的企图和目标。江耗子已经知道我们查明了他的亲生女儿。他一定在大动脑壳,为铲除威胁她女儿生命的后遗症(隐患),在加紧寻找我,要尽早弄死我。很可能此刻,他就在鬼域后山踩点寻找我的行踪。”于二拿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惊叫一声:“哥,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不下四次的搬老黑行动被雷子撞窑(公安抓人),一直找不到原因怎样漏水(走漏消息)的,会不会是江耗子在给雷子点水(给公安报信)。比如前几天猛鬼舞厅搬老黑,要不是哥及时叫撤钱,肯定掉窑了(被抓了)。”于大拿说:“完全有可能,他想借雷子打掉本窑(本团伙)。”于二拿疑惑地说:“江耗子是怎么晓得我们内部情报的呢?”于大拿恨恨地说:“证明他想弄死我一直在暗中踩点(侦察)。另一种可能是他买通了本窑的码子,得到了情报。太危险了,妈的,几十年家当差点毁在江耗子手上。”于二拿焦急万分说:“哥,我们赶快弄死他呀!”于大拿心惊胆颤说:“现在我才觉得,江耗子太可怕了,他就像鬼魂,我们只知道他存在,但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要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他要找你的时候会突然出现。我们除了要应对雷子(警方)的搜捕,更要提防的是江耗子的黑插(暗袭),这个鬼魂对我们的威胁更大。”“哥……我们……赶快想办法呀……”于大拿满面愁容,沉吟了好一阵,说:“鬼魂江耗子不是哪个老七(杀手)都能弄死他的。当务之急,必须不惜血本,高价请出中国最厉害的职业杀手来对付他,刻不容缓。”于二拿茅塞顿开,两眼泛光,大叫一声:“高明,找外码老七(外地杀手),不容易被江耗子查觉,我们暗地里坐山观虎斗,随时可以瞅准时机突然侧击,干掉江耗子。”于大拿说:“我在金三角结识过一个哈尔滨的码子黑老鸦,他有一个兄弟绰号东北虎,做过不少出色的抹子活(用刀杀人),黑道上号称中国第一刺客。”于二拿兴奋起来:“哦,东北毒枭黑老鸦,去年我们还合作做过一笔海(洛)因,哥,就请东北虎出山。”于大拿点着头,拳头一砸:“你今天就上高中(坐飞机)到哈尔滨找黑老鸦,不得延误。过盘(谈判)时切记要刺客东北虎明白,要杀的目标不是梅家女孩,是暗处的鬼魂江耗子。”于二拿插嘴说:“我知道,哥,只要江耗子一死,要她女儿的命就如囊中取物。”于大拿说:“东北虎到了本窑(A市本地),我们要积极配合,比如给他提供各方面信息,不管他用抹子活(刀杀)还是喷子活(枪杀),只要见到江耗子尸体就行。当然摸活螺丝(捉活人)更好。我们立马兑现给页子(钱)。”说着,于大拿亮了十个指头,又一击掌。于二拿倒抽一口冷气:“哥,一百船(1000万元人民币)呀!太……多了……”于大拿不容置疑说:“再加十船(100万元人民币)给中介人黑老鸦。”于二拿怔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于大拿耐心给他解释:“二拿呀,血费(杀人酬款)并不高,依我看还少了,刺杀江耗子难度非常大,因为他在暗处,我们成了明处,他就像一缕鬼魂看不见摸不着,既使中国第一刺客东北虎出手,鹿死谁手都难料定,我们还要有第二手准备。”于二拿还是有点想不通,1100万人民币实在不是一笔小的数字。于大拿已经有些生气:“二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理解?为宝来和家人报仇,就是我于大拿生命的全部,我人不人鬼不鬼躲在这鬼域后山为的是什么?此仇不报,挣再多的页子(钱)又有何意思。我当初在大学里(劳改农场)杀人越狱,为什么直奔金三角搬老黑(贩毒),可以说早就预科到弄死江耗子,很可能要用一大笔页子来解决。金三角有的是鸦(片),多跑几趟钱就赚回来了嘛。”“哥,我懂了,江耗子不横起(死),对我们整个窑都是巨大的威胁,弄不好我们都跟着落水(死)。今晚我就上高中(坐飞机)到哈尔滨,请出东北虎。”说着,于二拿突然大叫了起来:“黑蝙蝠……黑蝙蝠……”于大拿吃惊地看着他。于二拿目瞪口呆说:“哥,我刚才看见好大一只黑蝙蝠,从林子里的杜鹃树飞出来的,一闪就不见了。”于大拿急忙扭头去看杜鹃树。“哥,好奇怪哟,黑蝙蝠的头部是雪白的,像一个长着长长白头发的人一样,飞起来黑白分明,看不清是女人还是男人!”于大拿更加吃惊地瞪着黑洞洞的眼眶,看定于二拿,喃喃着:“是她……是她……”“哥,你认识黑蝙蝠?”“是一具女僵尸……”话音未落,对面的林子里突然树动草摇,传出来巨大的悉悉索索之声,沓沓沓密集奔跑的脚步之声,刹时间整个林子都响动起来了。二人正在惊骇之时,只见密林与乱石之中,奔腾而出一群圆滚滚,黑油油,轰轰喘吼着的野猪,约莫两三百头之多。猪群中傲然屹立着一头硕大无比,混身长着长毛的野猪王。二人急忙闪躲在岩石背后,惊恐不已。于二拿紧张地叫着:“哥快看,那条高出一头的野猪王怕有1500斤重,天哪,好大的野猪呀!”说着,于二拿拔出手枪,要射杀野猪王,被于大拿挡住,厉声说:“不能开枪,我担心江耗子说不定就在附近踩点寻找我,他既然已经出手杀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我。你赶紧上高中(坐飞机)到哈尔滨,两三天内让东北虎抵达本窑(A市)。”(待叙 第四十四章 蝰蛇出山)(本章完)